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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第六章

fu44.pw2014-10-05 10:45:57绝品邪少

正文  第六章

  大内。万寿宫。

  两只铜香炉静静吐着烟雾,殿内暗香轻逸。太皇太后眼波迷离,仿佛陷入回
忆之中。

  「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

  太皇太后柔声道:「第一次见到阿举,妾身还是妃嫔。那时好像有匪寇作乱
……」

  太皇太后想了一下,问道:「小郭子,你还记得吗?」

  郭槐躬下腰,用沙哑的公鸭嗓道:「大圣天王杨太。」

  「是了。」

  太皇太后道:「妾身记得乱了好几年,朝廷派去的文官武将都打了败仗,官
家整日忧心忡忡,茶饭不思。后来有一天,官家上罢朝回来,心情很好,说是有
一个不出名的将军连战连胜,最后独闯匪巢,亲手斩杀匪首,一举平定匪患……」

  「官家很高兴,连说朝廷得一将才。后来那位将军得胜回朝时,官家专门在
宫中赐宴。妾身那时好奇,赐宴时让人设了珠帘,在帘后看看这个将才……」

  太皇太后脸上露出一丝晕红,「妾身在帘后本来没有人能看到,可他一抬头
,那双眼睛就像穿透珠帘,把妾身周身看了个通透……」

  程宗扬悄悄看了眼郭槐,老太监木着脸不言不笑,就跟一个衣帽架一样。

  太皇太后继续道:「官家身体本来不好,过完年便一病不起。那时官家有两
个儿子,一个是妾身所出,另一个是端妃的。端妃娘家贵重,她的孩子又比妾身
的大了半岁,传言要立太子。妾身出身微贱,娘家又无人倚仗,在宫里整日受端
妃欺凌。一旦被端妃当了太后,我们母子便无立足之地。」

  太皇太后握紧扶手,似乎又想起了当时的紧张气氛,「官家病势日重,端妃
母子也愈发趾高气昂。妾身正忧急间,一夜突然有个蒙面人闯出宫来。小郭子刚
出手,就被那人制住……」

  郭槐面无表情地说道:「武穆王神功盖世,奴才远远不及。」

  「妾身当时刚解衣就寝,吓得魂不附体。那人摘下蒙面巾,妾身才认出他是
当日见过的将军。」

  太皇太后停了片刻,然后才微笑道:「他说,可以助我的孩儿继承王位,唯
一的条件就是让妾身作他的妾姬。」

  「那时节官家病重,整个后宫都乱纷纷的,无奈之下,妾身只好从了他……
数日后先帝驾崩,早先传出的消息是端妃之子被立为太子,结果宣读遗诏时,却
是妾身的孩儿承继大宝。」

  太皇太后掩口笑道:「端妃一听,当时脸都白了。」

  程宗扬暗道:难怪岳鸟人能在宋国一言九鼎,独揽大权,原来前任宋主就是
他策立的。可他一个武将,哪里来的能力决定王位归属?

  听以程宗扬的疑问,太皇太后一点都不奇怪,「阿举的手段通天彻地,世间
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程宗扬道:「既然有这样的缘由,姨娘为什么同意陛下攻打江州呢?姨娘知
道江州那些匪寇,其实都是岳帅的旧部吧?」

  不说还好,一提到星月湖大营,太皇太后顿时柳眉倒竖,咬着银牙道:「那
些匪类,都死净了才好!」

  她既然是岳鸟人的情妇,却对岳鸟人的部下如此仇视,难道其中别有隐情?

  昨日宋主入宫那番交谈,程宗扬还记在心里,看样子,宋主对这位太皇太后
极为信重,如果能化解双方的仇怨,孟老大那边的压力至少能小一半。

  程宗扬笑道:「莫非姨娘对他们有什么看法?」

  太皇太后恨声道:「谁让他们拦着阿举,不让他进宫,还整日说三道四。」

  程宗扬哑口无言,原来根子在这里。孟老大也真是,人家搞七搞八你管那么
多干嘛?

  太皇太后余怒未消,「阿举与我们这些姬妾的事,哪里有他们说话的份?阿
举手下最讨厌的两个,一个姓斯,一个姓卢,哪天杀了他们才好!」

  程宗扬在心里默默向斯四哥和卢五哥表示同情,挡人财路不共戴天,你们挡
别人通奸之路,瞧瞧是什么下场……

  太皇太后骂了几句,然后告诫道:「阿举手下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年都躲
得远的,哪里为阿举做过半件事?若是这样倒也罢了,可他们一出现就与我们为
难,不但打出阿举的旗号,败坏他的名声,还劫走了媛儿。」

  程宗扬只觉得肾上腺激素急蹿,压抑着心里的激动道:「媛儿……是谁?」

  太皇太后笑着在他额头戳了一记,嗔道:「果然和阿举一个样,听到媛儿就
要流口水。左右都是你的,哪里用得着这般猴急?」

  程宗扬试探道:「媛儿也是宫里的妃子?不是陛下的奶妈吗?」

  「哪里是奶妈,只是宫里出了这样事,不好对外面说。老身才说是官家的奶
妈。」

  太皇太后叹道:「媛儿原本是先帝的幼女,我那孩儿的妹妹,如今官家的嫡
亲姑母。阿举在宫里时,媛儿年纪尚小。先帝在时,原本许过人家,阿举掌权后
,寻了个罪名,把那家人杀得干干净净。他原说待媛儿十六岁时,给她开苞。可
离媛儿生日还有月余,阿举突然犯了事,再没有回来……媛儿就留在宫中,一直
未曾许人。」

  程宗扬心头呯呯直跳,梦娘九成便是太皇太后口中的媛儿,没想到她居然是
宋主的姑母,宋国的长公主,难怪一举一动都如此贵重。岳鸟人把她留在宫中准
备独享,谁知上好的白菜没吃上,吃白菜的人却被雷劈了。如此说来,梦娘身上
的禁制多半是岳鸟人留下的——这鸟人也太缺德了,自己吃不到,索性谁都不让
吃,活该他被雷劈!

  「长公主在宫里,怎么会被星月湖的人劫走呢?」

  「小郭子。」

  「诺。」

  郭槐躬着腰,用尖细的声音说道:「长公主与胡贵嫔素来交好。胡贵嫔被贾
太师逼迫出宫,长公主借陛下奶妈的名义前去探望,由皇城司护送。谁知路遇劫
匪。皇城司护送的六人俱死,没有留下丝毫线索。后来才听说长公主被劫往江州
,正是星月湖大营的余孽。」

  程宗扬心念电转,开口道:「姨娘,这是黑魔海借刀杀人之计!劫走长公主
的,实是黑魔海。」

  太皇太后皱起眉头,「黑魔海?」

  郭槐垂着眼睛道:「是江湖中一个宗派,与武穆王有大仇。」

  「哦。」

  太皇太后恍然道:「原来是阿举的仇家。」

  程宗扬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要把罪名栽到黑魔海头上,结果发现太皇
太后对自己不是一般的信任,从自己口里说出来的话,连问都不问便全盘接受。

  既然这样,自己也不用客气。

  「黑魔海的外堂主持者如今就在临安,若要救回长公主,我倒有个机会。只
不过我人手不足,还要请姨娘帮忙。」

  太皇太后道:「便让小德子的皇城司去吧。」

  程宗扬道:「兵贵精不贵多,小甥只想请姨娘手下一人。」

  「谁?」

  「郭大貂璫. 」

  「你倒识货。」

  太皇太后笑道:「小郭子,你便听公子吩咐。」

  郭槐弯下腰,「老奴遵旨。」

  程宗扬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借来太皇太后的心腹,他向郭槐笑道:「这次要多
拜托大貂璫了。」

  郭槐垂下头,面无表情地说道:「老奴自当效命。」

  ……

  「小瀛州?」

  「正是西子湖上小瀛州。」

  西门庆摇着折扇,满面春风地笑道:「姓程的专门派人送来请柬,时间便定
在明日午时。」

  剑玉姬一边看着手上的卷宗,一边道:「看来程公子腾出手,要给我们黑魔
海一点颜色瞧瞧了。」

  西门庆嘲笑道:「他这点小伎俩,怎能逃得过仙姬的法眼?」

  说话间,巫嬷嬷进来,递来一只封好的竹筒。剑玉姬验看了一下火漆,然后
打开竹筒,摊开里面一封书信。

  西门庆微微倾过身,「皇图天策府有动静了?」

  剑玉姬淡淡疲乏:「洛阳事成。」

  西门庆抚掌笑道:「姓程的怎么也想不到,他把棋从江州下到临安,我们的
落子处却在汉国!」

  「把八骏困在江州数月,已经足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剑玉姬一边挽笔写着回信,一边道:「岳贼经营多年,虽然此番拔掉他在洛
阳布的暗棋,焉知他是否还有后着?这位程公子辛辛苦苦,到头来说不定白白为
他人做了嫁衣。」

  西门庆轻摇折扇,「和着我的主意,倒是想跟姓程的化敌为友。」

  剑玉姬淡淡道:「莫说你与白武族的仇怨,单是你取了凝羽的元红,他便不
会放过你。」

  西门庆挑起眉毛,「难道仙姬也无计可施?」

  「有。」

  剑玉姬道:「若想化敌为友也非难事。给你们找一个共同的敌人便是。程公
子是个聪明人,只要那个敌人够强,他知道该怎么选择。」

  西门庆微微倾过身,「祸水西引?」

  剑玉姬没有回答。她放下笔,拿纱棒在信笺上一滚,醮干黑迹。接着右手掐
了一个法诀,轻轻点在信笺中央。纸上的墨迹被无形的法力冲刷,像波浪般摇荡
着,渐渐消失无痕,重又变成一张崭新的白纸。

  剑玉姬抬起玉手。巫嬷嬷取过信笺,装入一只竹筒中,用火漆封好。接着旁
边一只爪子伸来,黑鸦使者抓过竹筒,展翅飞出窗户,片刻间便消失在月色下。

  剑玉姬若无其事地打开一份卷宗,接着看了起来。

  西门庆伸头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医档。」

  「这么多?」

  西门庆看着旁边堆积如山的陈旧档案,不禁咂了咂嘴。

  「不全。」

  剑玉姬道:「据我们所知,岳贼在临安期间,刘太后至少逼迫宫中三名妃子
堕胎,但这些医档中都没有记录。」

  西门庆冷笑道:「她倒是聪明,不然我们黑魔海又多了几个玩物。」

  「不只是岳贼的血裔。」

  剑玉姬道:「这三名妃子中,至少有一个怀的是宋主的子息。」

  「好个刘太后,好周全的手段!」

  西门庆抚掌赞了一句,问道:「仙姬费了偌大力气取来这些医档,难道是在
找宋主子息的下落?」

  「是端妃和贾妃的死因,」

  剑玉姬淡淡道:「不过相关医档都被抽走,全无线索可寻。」

  这些都在意料之中。宋宫大内的诊治档案都保存在太医局,黑魔海为了获得
这批医档,不惜放火湮灭证据。如今剑玉姬手中的医档是太医局几近三十年来的
积累,单是翻阅一遍,寻常人就要用上一年的时间。但剑玉姬一目十行,犹如行
云流水,阅读的速度比常人快了百倍不止。只读了一半,便知道几份要紧的医档
都已经被抽走销毁。

  但剑玉姬没有丝毫失望的神情,她微微挑起唇角,「大官人若有闲瑕,不妨
读读这些医档。」

  西门庆笑道:「若论蛛丝辨迹,机关推敲,小生怎及仙姬的手段?仙姬若有
所得,不妨让小生学学。」

  「要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问他的医生。」

  剑玉姬道:「不过医生还会撒谎,药方却不会。」

  剑玉姬洁白的玉指在医档发黄的纸张上轻轻划过,「当归八钱,川芎三钱,
桃仁十四枚,干姜五分,甘草炙五分——这个方子单是在宋主驾崩前五年间的医
档中,便出现了九次。」

  西门庆眉毛一挑,「生化汤?」

  剑玉姬道:「大官人倒是熟知方剂。」

  西门庆冷笑道:「我家里现开着生药铺,怎么会不知道这剂小产之后补养身
体的妇科名方?五年九次,岳贼在宋宫大内当真逍遥。」

  「但宫里用的最多的并非当归,而是这几样药物。」

  剑玉姬有过目不忘之才,不必重翻医档,便信手将累计耗用最多的三种药材
写下来。西门庆一眼看去便眯起那双桃花眼,「催情方剂。」

  剑玉姬道:「岳贼失踪后,生化汤仅出现过一次。这几样药材却有增无减,
直到近几年才略少了一些,其中九成都入了万寿宫。」

  西门庆皱眉道:「这样多的份量,姓刘的老婊子便化成水也不够用的,莫不
是写错了?」

  「刘太后拿药未必是给自己用。」

  剑玉姬平静地说道:「妾身以为,宫里的妃子当是由刘太后一手调教,供岳
贼享用。」

  说着剑玉姬抬起妙目,「十余年来唯一这剂生化汤,是全太后福清宫所用,
时间乃是去年。」

  西门庆脸色阴沉下来,「险些让那贱婢坏了大事。」

  「此事却是大官人手尾不够干净。」

  西门庆冷冷看着剑玉姬,后者神情淡然,全无半点异样。半晌西门庆才冷冰
冰道:「我不杀自己的女人,仙姬要杀,我不会拦着。」

  剑玉姬淡淡道:「大官人两次赴约都未见到人,难道还不明白吗?」

  「你!」

  西门庆额角青筋迸起,然后一摔扇子,转身就走。

  剑玉姬神情依然宁静,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波澜不惊地继续看着医档。

  当日西门庆用尽手段,才接近全太后身边一个可靠的宫女,在他的桃花眼下
,轻轻松松就成了好事。有了这条内线,因此黑魔海才能找到机会,顺顺利利地
劫走了媛公主。

  依照黑魔海的手段,事成之后原该将这名宫女灭口,但因为半路杀出个星月
湖,替黑魔海背了这只黑锅,西门庆心存侥幸,一直没有处置那名宫女。这次回
临安,西门庆两次邀约,都没有见到情人出现,已经心头生疑,这时才知道剑玉
姬已经暗中遣人处理了这桩可能的麻烦。

  「贱人!」

  西门庆狠狠骂了一声,然后又泄了气。他回头望着剑玉姬优美的背影,在心
里轻轻说了句:「贱人。」

  剑玉姬丝毫没有理会西门庆的心思。她手指不停地翻阅着医档,希望能从中
找出那个大秘密的线索。

  她之所以选择媛公主为目标,是因为那名宫女曾对西门庆提到,媛公主身上
有一个巨大的秘密——足以掌握宋国,甚至让宋国倾覆的秘密。因此当日媛公主
被送到晴州黑魔海的秘密据点,剑玉姬立刻施术封住她的记忆。黑魔海巫宗以巫
术见长,教尊自然有秘术从她脑中取出记忆,比口供更详实真切。谁知安置在密
室里的媛公主会被姓程的小子找到,并且带到江州。

  以剑玉姬的手段,如果说六朝有一个地方她无法插手,那么就是有孟非卿坐
镇的江州了。

  如果换作别人,事情已然难以挽回,只有向教尊告罪。剑玉姬却另辟蹊径,
亲自来了临安——世间任何秘密除非没有发生过,否则必有踪迹可寻。只要知道
这个秘密确实存在,即使没有媛公主,剑玉姬也有足够的方法找到自己想要的东
西,比如太医局三十年来大内出诊的医档。

  剑玉姬流动的目光忽然凝住,视线落在一则方剂的日期上。

  良久,剑玉姬抬起眼睛,目光平静如水。如果这就是线索,那么真是一个足
以让宋国倾覆的大秘密了。……

  「春云巧似山翁帽,古柳横为独木桥,风微尘软落红飘。沙岸好,草色上罗
袍……」

  西子湖上,碧水如镜。一条带着雕栏的画舫驶过,舫上的歌伎手执红牙板,
皓齿清歌,曼声吟唱着一阙《喜春来》「春来南国花如绣,雨过西湖水似油,小
瀛洲外小红楼……人病酒,料自下帘钩。」

  程宗扬坐在一条小船上,锦衣华服,意态闲暇,就像一个来湖上散心的公子
哥一样悠闲自在。

  秦桧倾耳听了半晌,赞道:「好词!雨过西湖水似油,小瀛洲外小红楼……
歌喉婉转,余音袅袅,当是城中有名的歌伎。」

  李师师屈膝坐在舷旁,一手手背托着下巴,一手抚着湖水,「落花流水春去
也,天上人间……」

  冯源握拳道:「对!这次就是要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李师师禁不住笑了起来。秦桧也为之莞尔,抬手道:「公子请看,那边苏堤
上便是小红楼,与小瀛洲遥遥相望,风物绝佳,令人乐而忘忧。」

  程宗扬摸着下巴道:「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不开发房地产呢?」

  秦桧已经习惯了家主时不时流露出这副奸商嘴脸来大煞风景,毫不动容地说
道:「当是世人思不及此。」

  程宗扬望着湖心翠玉般的小瀛洲和远处草木葱茏的苏堤,许久没有作声,似
乎也沉浸在眼前的美景中。

  半晌,程宗扬用力点了点头,「还是小瀛洲比较好,苏堤太窄,要建会馆的
话,还要填湖造地,成本太高。有钱也要花在刀刃上啊,奸臣兄。」

  李师师给了个这不解风情的奸商一个白眼,秦桧只剩苦笑。程宗扬却不禁想
入非非。翠微园终究是高俅的产业,自己在城中有了武穆王府,如果能把小瀛洲
也开发起来,就又多了个落脚之处。

  船近小瀛洲,远远便看到易彪打了个手势,告诉他岛上有人。程宗扬心头微
凛,自己直属营三十名手下三天前就进入小瀛洲,占据各处要冲,自己又提前两
个时辰到场,仔细布置,务必让西门庆葬身西湖,谁知竟有人比自己还早。而且
看易彪的意思,还拦不住那人,能让彪子吃瘪,到底是何方神圣?

  小船在码头前停下,程宗扬跳上岸,「谁?怎么不拦住他?」

  易彪一脸为难地低声道:「人家本来就住这儿。」

  程宗扬恍然道:「保宁寺的和尚?」

  小瀛洲上原本有座庙宇,听说是一个老僧在此闭关静修,身边只有个小沙弥
服侍。程宗扬上次来还撞见过,那小沙弥没言声就转进花林,待人接物的风范和
明庆寺的高僧比起来可是天差地远。不过人家是岛上的土著,自己再霸道也不好
恶客欺主,把一老一小俩和尚都赶出去。

  「找个兄弟盯着些,别让他们在寺外乱走,误送了性命。」

  「是。」

  金兀术一马当先,在前引路,豹子头和青面兽紧随其后,三名兽蛮武士站成
一个品字型,把家主围在中间。

  剑玉姬和西门庆先后流露出拉拢自己的意思,这次自己主动提出会面,他们
不会不来。但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次失手,再想让他们上钩就没这么容易了。

  这两天自己养精蓄锐,体能、精力都达到巅峰状态。人多势众,布局万全,
再加上有心算无心,程宗扬信心十足,除非两人不来,只要敢来,定让他们插翅
难飞!

  程宗扬将藏着屠龙刀的羊皮袋背在身后,昂首阔步地朝岛心走去。

  从空中看去,小瀛洲呈现出一个不规则的「田」字型,中间的十字交叉处,
是一片占地数亩的园林,双方约好的见面地点便在园中的凉亭里。这个时代的小
瀛洲,远没有后世那么多景物,闻名遐迩的九曲桥、九狮石、三潭印月此时都无
处可寻。岛上只有几处半旧不新的凉亭,也乏人维护,唯有印月台因为城中人常
来赏月,倒还洁净一些。

  双方约的是午时,尚有将近两个时辰。程宗扬也不着急,按照计划,双方会
在岛心的凉亭见面,然后程宗扬借口与剑玉姬密议,两人一道去印月台。由秦桧
等人下手对付西门庆。

  三十名直属营军士分别潜藏在曲径通幽、湖中和印月台三处,占据了十字路
径的三条,他们的任务是拦截黑魔海可能有的部下,将西门庆阻截在岛心。

  秦桧、易彪和三名兽蛮武士是攻击的主力。如果西门庆能挡住第一轮攻击,
接下来就该尝到冯源的火法和手雷。匡仲玉负责用禁音术阻断声音的传播,免得
被剑玉姬察觉。至于李师师,要看她的光明观堂秘术究竟能怎样克制住黑魔海的
绝学。

  除此之外,自己还留了个杀手镧。大貂璫郭槐。加上自己,正好四十人。其
中五级以上的高手超过七人,即使放到江湖里,也是一个中等帮派的实力。对付
剑玉姬和西门庆两个人,十拿九稳。按程宗扬的想法,最好是把西门狗贼打个半
死,然后自己亲手了结这个世间第一淫虫的性命,为世间除此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