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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之间】 (18-21) 作者:由得春梦来

2020-04-27 08: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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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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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由得春梦来
2019/11/23发表于:SIS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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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寿宴

“喊什麽喊!你把官兵喊来了,咱家还过不过了?”掌柜的吓得不敢松手,
实际上官兵早已经被杀光了,就算喊破了天儿,恐怕也见不到半个官兵。

妻子满眼惊慌,她捂紧了有些隆起的肚子,显然是怀有身孕,他怕妻子怕过
了劲儿再流了产,便顿细声安慰道:“他没死呢,你也别太害怕,让他小住一夜,
咱们明日……”话音未落,孟康腾的一声站起身来,双眼布满血丝,嘴角流着涎
水,嗓子不停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双腿发软之下连站都站不稳了,身子左摇
右晃。

孟康忽然觉得腹中涌上来一股气儿,他赶忙双手扶墙站稳,只听哇的一声,
吐出来一大滩散发着恶臭的酒水,妻子拍了拍丈夫的手,示意他松手,掌柜的见
她冷静下来,这才将手松开。妻子有些慌张的抓起被子遮住身子,心想:“这人
怎的这般怪异,莫非是得了瘟病?”她害怕孟康将瘟病传给自己,赶忙转头面向
丈夫:“他怎麽了?能治就治,治不好赶紧让他走吧。”

掌柜的也不好解释,说了她也不懂,不说妻子又要责怪,便只能搪塞道:
“没什麽大事,医者父母心不能不管,你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了。”

说着不理妻子的劝阻,上前一步为孟康拍了拍后背,轻声说道:“小兄弟,
你还难受吗?用不用我为你开一副汤药啊?”他也是出于好心,并非是为了赚他
这一份汤药钱。

孟康待将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之后,这才靠在墙边连连摆手道:“不用
……嗝!劳烦你了,你那个阿芙蓉多少银子?那一包我都买了。”他看着虽然难
受,但是实则是爽过了头,自己的感觉与前两日相同,先是一阵阵的难受,随后
又十分的舒爽,想要什麽就有什麽,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舒坦。

掌柜的见他还能说话,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心里不想做这笔买卖,常言道医
者父母心,他又有了儿女,就想多积一些善缘,便出言劝道:“我怕你吸这东西,
天天儿的犯呕,干脆就别买了,你早点走吧,我就不留你了。”

孟康以为他是要钱,冷笑一声,心道:“什麽医者父母心,全都是放屁,这
人是明着找我要银子呢!”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举到他的面前,头都不
回的问道:“够不够?”

掌柜的什麽人没见过,自然是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他的,就算在这儿买不着,
他大可去别处买,那还不如就把这笔钱给自己赚了呢,于是乎便道:“罢了罢了,
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不便拦你,开门儿做生意嘛,那一包你就拿走吧。”

孟康擦了擦额头冷汗,手扶着墙面慢步走出屋子,来到柜台前边,将手里的
银子放在柜面儿上,将那一包阿芙蓉揉成一团放在怀里这才离去。屋内的妻子见
来了财心里自然开心,转过头来面朝着丈夫,骂道:“嘿,咱儿子吃什麽啊?吃
的不就是银子吗?他给你银子买你的药你怎麽不卖啊?还好我听着那人把银子放
在桌儿上,不然啊,哼,我都不能让!”她也不想想自己刚才怕成了什麽样子,
现在人走了倒是开始嚣张起来了。

掌柜的没有搭理妻子,而是感觉这人十分奇怪,平日里也有这般流里流气的
人来抓药,大多数都是不给钱的,而此人虽说说话有些蛮横,但还是个讲理的人,
拿了东西也给了钱。而且更令他好奇的是,自己一个大夫都不知道,这阿芙蓉还
有吸入鼻中入药,平日里自己开药,都是给人搓成小丸,然后以水送服,这件事
怎麽想,他都想不通。

妻子一掀被子站起身来,走出屋子来到柜台前面儿,把银子拿了起来咬了一
口,又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发现大约是一两左右,这人还真没骗自己,转回头来
向屋子里喊道:“这小子是谁啊,出手还挺阔绰!”

“我哪儿认识。”掌柜的答道,他顿了一顿,随后也走出屋来,站在柜台前
面仔细琢磨这阿芙蓉,吸入鼻中真有那麽过瘾吗?他见柜台上还有一些阿芙蓉的
粉末,他抓起一小把放在鼻下一吸……

孟康走在无人的街头,双手紧紧地环抱胸口,他现在可把这东西当个宝儿了,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多搞些银子来,好让自己能一辈子都吸这玩意。可这话说
来简单,做起来可是难如登天,孟康见四下无人,他便撩起下裳坐在地上,心里
一直琢磨这如何,能把张老爷,不动声色的给宰了,然后变卖了他的家产。

他心中暗想:“张府没多少人,除了张老爷,还有那个婆娘之外,估计这也
就有些家丁奴仆,今晚……说不准可以试一试啊……”他想到此处,站起身来往
铁匠铺走去……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
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张老爷今年正好年满五十,故此设宴与众妻妾共庆,府内张灯结彩,奴仆家
丁也都能吃上一口肉,此时堂内众人都已经入了席,戚韶华是来的最晚的那一个,
她慢步走进屋内,正对面的便是自家老爷,她连忙上前一步手提裙摆款款而,口
中直呼:“死罪,死罪,妾来迟一步,还望老爷宽恕。”

张老爷心情大好,自然是不介意这些了,他大笑一声命她入座,随后说道: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动筷吧。”说着自己先夹了一块鱼肉放到自己的碗里,
其他人这才按照顺序的开始动筷。

大夫人虽为人霸道但不在众人面前令戚韶华难堪,只是碍于礼教,大夫人轻
咳几声提醒道:“老爷尚未赐座,你这便坐下恐有违家规。”

二夫人出身低微,是此地的一个名妓,被老爷赎了出来,哪敢搭茬附和?她
只是闷头吃饭,根本不管她们怎麽吵怎麽闹。

只有四夫人还是个孩子,对人情世故不甚知晓,便憨笑几声说道:“什麽家
规嘛?我不也没施礼没请安的就坐下?一家人吃饭而已嘛!”

大夫人说话时,张老爷便也只是应付几句,劝了两声,脸上不见挂笑,但唯
独四夫人发话,他便笑的跟朵花儿一样,笑的满脸褶子,还十分细心地从袖口拿
出帕子来,为四夫人擦了擦嘴角油渍。

大夫人年满三十,已是人老珠黄了,自然是不得老爷的喜爱,二夫人出身低
微,纵然驻颜有术,但却新鲜劲儿一过,老爷也不把她当会儿事了,戚韶华虽然
与孟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什麽聊什麽,可一旦跟张老爷在一起时,便和一个
闷葫芦一般,半个字都懒得说,自然也不得宠爱,四夫人天真无邪,脸上稚气未
脱,老爷不知为何,偏爱她一人。

戚韶华被大夫人说了一句,心下有些不悦,就连夹菜的手都有些僵了,张老
爷今日过寿,不想惹得一身闲气,便出言打圆:“好了,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大夫人点头应了一声,虽然不用在乎戚韶华,但也不能闹得妻妾不和,便为
她夹了一块肉到她的碗中,戚韶华却不领情,便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呀,这鱼
如此肥美,还是请大夫人享用吧,韶华让大夫人夹菜,我怕折寿呢。”说着又把
这一块鱼肉夹回到大夫人的碗里去。

大夫人脸上变颜变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一顿饭吃的也算差不多了,
张老爷饮了三杯薄酒,已有些醉意,便看着戚韶华满脸挂笑,道:“今晚儿便选
你了吧,且与我回房吧。”戚韶华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把他骂了一个遍,但却
也只能唯唯诺诺,无可奈何的跟着张老爷回房。

老爷带她来了自己的卧房,刚进屋便宽衣解带,无奈身有顽疾手抖的不停。
戚韶华见他连脱个衣裳都这般费劲,心中咒骂道:“可别死在我的身上啊,晦气,
真晦气,老东西赶紧死吧,你死了我就把你那几个夫人都赶出去,再占你的家业,
再将你挫骨扬灰,哼……”但还是只能忍耐着心中的不悦之情,满脸不愿意的为
他宽衣。

老爷她便动手为其解了腰带,又将上衣左右扯开,还没来得及吹灯呢,就听
门外传来家仆的叫嚷声,他的兴致这边消去一般,好不容易重振雄风的鸡巴,此
刻也是为之一软,老爷勃然大怒,骂道:“畜生!你叫嚷什麽!”

骂完之后却不见回应,过了良久他心中暗想不对,他小心谨慎,故此便只打
开了一个门缝往外看去,戚韶华亦是十分不解地问道:“老爷,这是怎麽了?家
里来贼了?”

第十九章 灭门

老爷却并未作答,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门外的风吹草动,但却看不出有一丝异
样,按常理来说,家里虽然不允许下人大声喧哗,但是下人也是人,总归有个烦
闷的时候,所以家丁奴仆们偶尔也会闲聊几句,家里总不至于像是死了人一样的
寂静。

老爷转回头来看着戚韶华,问道“三子呢?”

戚韶华低头沉吟片刻,随后答道:“现时应当在吃饭吧,咱们刚吃完,他们
应该就续上趟了。”

老爷没有说话,只是推开房门,伸出手来将戚韶华挡在身后,头也不回的说
道:“你在门里好好待着,我去外面看看,要是来了贼,你可记得赶紧跑,我屋
子里有房屋地契,还有八根金条,就在那个小匣子里,知道匣子在那吧?”

戚韶华唉了一声点头答应,老爷这才放下心来,抬腿迈步出去,他是个小心
谨慎的人,做了这麽多年杀人越货的买卖,不可能毫无警惕防范,他打起精神观
察院子周围一草一木,生怕有贼人窜出来冲杀自己。

院子里有不少奇花异草,都是他平日里闲时买些种子,然后交给奴仆家丁,
妻妾子女种在家中各处。左边是洞门,穿过去就是偏院,再往右走打开小门,就
到了正堂大院,这道小门是他留给自己的夫人的。

他为人小心谨慎,正堂后面的门开着不方便,所以便把墙加高一些,再弄一
道小门,方便自己的夫人们来找自己行房。而内寝的正对面就是院门口处,平日
里这道门是不开的,所以除了给夫人留门之外,佣人们也大多走此门。

老爷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手里紧紧地握住,随后静步穿过院门,到达偏院
门口,门上挂着一个小锁头,今儿个家里设宴,所以正门是开的,偏门反而是关
着的。他心里也打算好了,真要来贼了,肯定是走正门,而不会翻过这八尺的院
墙,所以老爷走的是这道小门,而不是更快更方便的正门。

刚一打开锁头,小门就被一道阴风给吹开来,风带着沙刮在老爷的脸上,他
只感一阵阵地刺痛,就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但为了夫人们的安慰,他虽然睁不开
眼来,但依旧踏出一步,却闻得啪踏一声,似乎是踩到了雨水。

但老爷却暗道不对,近日并未下雨,而且就算侍女们一个不小心,打翻了水
盆之类的物件,也不至于这般凑巧,正好让自己踩到。他心中有不祥之感,赶忙
以袖遮面,低下头来一瞧,只见地上有一举年轻女子的尸体,四肢已经被整齐的
砍断。

看样子刚刚咽气还没死多久,胳膊上还喷涌着鲜血,溅了他一裤子都是,苍
蝇,蚊子扇动着翅膀,发出令人烦闷嗡嗡声,一只接着一只的飞到尸体上面。老
爷看着血肉模煳的脸孔,虽然搁着一块块烂肉,但是依旧能看到她的双眼。

眼中布满了血丝,院内所有的花草都沾染上了鲜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鲜
血夹杂泥土与花儿的澹香,味道夹杂在一起,闻起来诡异非常,就算是对杀人犹
如儿戏的张老爷来说,这死状未免也太过于惊悚骇人了。

阴风忽然停下,他这才撤去袖子,抬头环顾四周,只见院子左偏房处,中的
一颗长寿树上面,挂着四颗血淋淋的人头。一颗吐着舌头两眼被挖了出来,那是
大夫人,一颗没了双耳,耳孔里面似乎灌注了菜油,前额肿大的似一个小碗,那
是二夫人,一个圆鼓鼓的小脑袋,巴掌大的小脸,头发都已经被尽数拔光,脸上
扎满了小洞,但绝非是用尖锐之物刺穿,而更像是平日里所用的筷子,硬生生压
出来的小洞,那是四夫人,还有一颗人头已经敲不出来人模样了,就连老爷也认
不出来,那到底是谁。

老爷的脑袋”嗡”的一声,心口一阵绞痛,他双手不自觉的抓住自己的衣襟,
喘着粗气双眼布满血丝,除了这三位夫人以及一名不知姓名的人头之外,院内还
有三十多具无首的尸体,整个院子无一例外,尽是鲜血尸首,断臂残肢。

他的脸都涨了起来,额头青筋暴起,嘴唇苍白起皮,气得他浑身发抖,手颤
颤巍巍的抬了起来,一指那挂满人头的长寿树,怒喝一声:“狗贼!杀我妻妾,
此仇不共戴天,给我滚出来!”他似发了狂一般的大吼大叫,手臂胡乱挥舞,捶
打自己的胸口。

“老头儿你找我啊?”正在他发狂之际,正堂忽然走出一位少年,身上穿着
一件被血染而成的粗布衣裳,左手拿着两三颗人头,右手提着一柄卷了刃的钢刀,
他面带玩味戏谑的笑容,一边摇头一边看着他,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孟康!

张老爷咬紧了牙,恨恨地看着孟康,唇齿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恨不得
要将孟康吞下肚去,以此也难解心头之恨!他一指孟康,大骂道:“狗贼!畜生!
你为何杀我全家?”

孟康也没有多解释什麽,眼前这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个死
人了,根本没有必要多浪费唇舌解释,孟康横刀于胸前,左手将人头高高抛在空
中,大刀一挥,刀背打在四颗人头上,只听砰砰砰三声,人头被打飞出去,直直
地冲着张老爷飞去。

他作案多年自然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双臂一挥,袖子打在人头上面,他借力
收放,将人头打到一旁,他的声音由低到高,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最后
咆哮一声,震的孟康赶紧捂尽双耳,他脸色涨红,进而发青,脖子涨得像要爆炸
的一般,双拳紧握,面朝着孟康蓄势待发。

孟康暗道不好,心想:“此人内功不算深厚,像是外家高手,不找他气门,
恐怕我这卷了刃的破刀,无法伤及他分毫。”不等他思索老爷的气门所在,老爷
双膝一曲,足尖点地,“腾!”的一声顿时腾空而起,碗大的拳头高高举起,勐
地向孟康天灵盖砸去,孟康见他来的又快又勐,这一拳自己是遭不住的,当即脸
色一变,忙向后一退,双拳刚一触地,嘭的一声,石砖顿时被打成数块,掀起无
数尘土!

孟康自知不敌,便有心拖延一阵儿,待眼前这厮志得意满之时,便立即逃走,
或是找个空隙偷袭此人,刀头一转,反手握柄,拱手抱拳,问道:“敢问前辈尊
姓大名?”

老爷听他有此一问,狂声大笑,面朝着孟康的方向,往脚底啐了一口,骂道:
“好啊,你这狗贼畜生王八蛋,临死之前想问我的名号?呵,老子就告诉你,我
姓张名道全!”话音刚一落地,张道全便立即冲了上去,速度之快,已生出残影!
瞬时间便来到孟康的眼前,他凌空一跃,身子一转,腰劲催动,右脚带着疾风向
下一噼!孟康刚杀了张道全的全家,此时已经筋疲力尽,这一脚来的又快又急,
他根本躲闪不开,只能抬起双臂护住脑袋两侧。

“砰!”先是中了一脚,孟康向后一退,只觉得胸口被震的发麻,气血翻涌
之下,连动都动弹不得,张道全见状不给他反映的机会,上前一步又两脚“砰砰!”
踢在两肋,孟康脸色大变,手上的刀都已经握不住了,“当啷”一声,钢刀落地,
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扑通”一声便倒在地上,已经爬不起来了,孟康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出
去,张道全轻蔑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孟康,眼中尽是冰冷,他一脚踏在孟康的胸前,
孟康被鲜血呛了一口,发出剧烈的咳嗽,张道全脚下发力,直把孟康的胸口要踩
变了形,他赶忙抓住张道全的脚腕,咬紧牙关,求饶道:“前辈!我实在不知道
这是你家!咳咳……你放我一条狗命,我为你做牛……”话未说完,张道全腰下
发劲,足见抵住孟康的咽喉,封住他的气门,让他半口气儿都喘不过来,直把他
憋得满脸通红,张道全随后一口浓痰吐在他的脸上,骂道:“你?你给我当狗,
我还嫌你嘴笨呢!今日你必死无疑!”

第二十章 谁人所为

戚韶华此时正待在房中一步都不敢乱动,她见老爷久久未归,便翻出金条与
房屋地契准备逃难,刚走到正院便被眼前的一片血腥场面所惊在原地。

怀中木盒因一时受惊没能保住而摔落在地,盒子的锁头被摔断了一节,里面
的金砖地契散落满地,张道全听闻异动下意识回头一瞧,孟康趁他慌神的功夫,
一拳砸在他的脚筋上面,张道全吃痛惨叫一声,刚想撤足,孟康右手握拳指骨突
出,勐击张道全的右腿腿骨。

咔嚓一声腿骨应声而断,他吃痛跌倒在地,孟康左右一瞧,寻到那柄卷刃钢
刀,一个翻身抓起钢刀,冲着张道全的胸口便是一刀,张道全双眼瞪大,不敢相
信自己竟因一时大意,而命丧于此,孟康一脚踏在他的胸口,鲜血喷溅而出,孟
康脸上沾染无数鲜血,顺着脸颊血滴在石砖上面,蔓延开来,渗到土壤之中……

孟康见他已死便长出一口气去,身子向后一倾跌坐在地上,他扔下刚刀大口
喘着粗气,似乎对刚刚所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戚韶华捡起木盒,将金条地契都
拾到盒中,她捧着盒子快步走到孟康身边,转头又看着张道全的尸体。

他此时双眼渗出鲜血,顺着眼角流到地上,衣裳已经被鲜血所染成暗红,戚
韶华颤抖地伸出右手,放在了张道全的鼻下一探,发现他已经没有了进气出气
……

戚韶华转过头来看着孟康,问道:“你……你杀了他?”

孟康点了点头,令他连动弹都觉得胸口剧烈的疼痛,戚韶华又见院内无数尸
首,不是缺胳膊便是断腿,她虽然心狠但却毕竟是个信佛的人,杀也就算了,何
苦虐杀那些无辜人呢?

戚韶华望着那些无辜的奴仆家丁的尸首,看着长寿树上挂着的人头,终究是
心里不落忍,无奈地低下头,问道:“我问你,为什麽要杀他们?”语气听不出
悲喜,脸上连半点表情也没有,让人不知她心中作何感想。

孟康双眼瞪着戚韶华,大声辩解道:“谁杀他们了?谁杀的啊?可不是我杀
得!我一共就杀了四个奴仆家丁,除此之外,我要是多杀一个,我都是你生的!”

戚韶华听闻此言转头看着他,此时孟康脸上呈现些许怒意,其中夹杂着不解
之情,瞧着不像是装出来的,这倒是让戚韶华感觉到一阵奇怪,如果这些人不是
孟康杀的,那麽是谁杀的呢?

她见孟康没了什麽力气,身受重伤,自己的武功却也不低,此时想要杀了他
也没什麽难的,有些话想问也就问了:“如果不是你杀的,那你告诉我会是谁杀
的?”

孟康没心思和她争辩,只是勉强爬起身来,扶住戚韶华的肩膀,她见状顺势
将孟康抱在怀里,让他站稳,孟康缓了一会儿,喘了几口粗气,这才说道:“我
真不知道是谁杀的,你若怀疑是我滥杀无辜,那你就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没什麽
力气了。”

戚韶华听他说话倒是有几分坦诚豪爽,知道此刻他是戚韶华的囊中之物,便
有什麽话都直说,戚韶华本因他滥杀无辜,而有意杀他,但见他不像说谎,又是
为了自己,当即杀心渐消,一手搂着孟康一手捧着盒子,将他带出府外。

二人站在府门口儿,孟康心中也一直在打鼓,他刚刚与戚韶华见面云雨之时,
就发现她身怀武功,而且照比张道全只是略逊一筹,莫说是此刻身受重伤,无力
抵抗,就算是养好了伤势也未必能敌,他心道:“这女人无非是求财而已,我把
这钱都给她……说不定能留我一命,我要是提出和她平分,恐怕多死一个人,对
她来说也不算什麽吧……”

孟康依偎在戚韶华的怀中,故意在她胸前磨蹭,装作一副没有志气,只知沉
迷肉欲的登徒子,脸上故作淫笑,说道:“嘿嘿,这笔银子我就不要了,你要是
有意跟我的话,等我学艺归来,我去找你,你准备去哪儿安家立业啊?”

戚韶华看了一眼怀中的孟康,也没有阻止他蹭胸摸腰,本来还怕孟康要分一
杯羹,没想到他还挺识趣,竟然将这笔钱全数交托给自己,戚韶华有心让他给自
己做个面首,想到这里不禁掩嘴一笑,道:“我听说杭州灵隐寺是个不错的地方,
我准备今儿个就离开大石县,去杭州做生意,到时候你来杭州找我呀?”

孟康听她这般说来,倒是对自己有些意思,想要收自己当个男宠,他不禁有
些嗤之以鼻,结为夫妻他都觉得吃亏呢,怎麽可能给她做一个面首?孟康的命虽
然捏在人家的手里,但是有的话还是要直说的好:“你呀你呀, 想收我当面首?
你可省省心吧,老子是九剑传人,归真剑主,给你一个婊子当面首,你配吗?”

戚韶华听了这话也不气恼,反而朗声大笑道:“好呀,那以后你娶我?”

孟康白了一眼,道:“娶你?你也不配,你就配给我当个妾,以后天天伺候
我和夫人,哈哈哈……”正笑的开心之时,戚韶华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下手倒
是不重,只是他堂堂一个男子,被女人掌掴实在丢面儿,孟康也不敢反抗,只能
满脸堆笑,让她舍不下心来打第二下。

戚韶华长叹一声,道:“我其实……做妾做妻没有什麽意见,反正老张死了,
家里也没人了,我要去杭州拜佛诵经,超度老张一家,反正你去就去,不去的话
我也不求你,咱们就此别过?”

二人四目相对,孟康点头一笑道:“好,就此别过吧……”说着离了她的怀
抱,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她,戚韶华转身向后就走,没走几步,孟康忽然叫道:
“跟了我可就不能跟别人上床了!等我几年,我肯定去杭州找你!”

戚韶华听闻此言驻足而停,转身一笑道:“好啊,我会等着你的,不过到时
候你要是没有什麽本事,我该找别人还找别人!”说罢转身离去……

孟康注视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如果这婆娘离开了我,还找别人的话
……哼,老子到时候弄死你,臭婊子!”眼神逐渐狠厉起来,全然不似刚刚。

他想到这里便转身准备回到客栈,可刚一转身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孟
康定睛一瞧那是个女子,有些神似张若水,便追了上去一拍她的肩膀。

那女子回过身来,见了孟康惊呼道:“小康哥?!我这一天没见着你了。”

孟康见是张若水,不免也有些惊奇,她一个女子武功又不是很高,不好好待
在客栈里,出来这是为何?尤其是现在已经进入深夜,出来恐怕是有什麽心事吧。

孟康问道:“你出来干什麽?不好好待在客栈,这是有什麽心事吗?”

张若水小嘴一撇,双手抱肩,嗔道:“什麽心事啊,我这是看你一夜不归,
怕你出事特意来找你呢,喏,我还带着归真呢。”说着从背后拿出归真剑摆在孟
康的眼前,他闻得此言不禁一笑,也是难得她有心了。

孟康看了看归真剑,心中感慨万千,说道:“前些日子我还是九剑传人,归
真剑主的儿子呢,现在我就是废人啊……”

张若水听他这般说来,倒是有些不解,问道:“小康哥不是拜师六神郎君学
艺吗?怎麽能说是废人呢?”

孟康嘴角上扬,苦涩一笑,回道:“是啊,九剑在江湖上大名鼎鼎,那一个
不是江湖豪杰,家传武功一辈子都受用不尽,我呢?我却要去找六神郎君学艺,
唉……好事也是坏事啊。”

张若水见他心中惆怅,便有意安慰他几句,却还未曾开口呢,孟康便眉头紧
皱,捂住胸口,似乎身受重伤,他脚步一个不稳,身子向后倾斜便要倒下,张若
水连忙将归真剑扔在地上,转手抱住孟康,刚开始还没觉得什麽,但却忽然闻到
了一股女人的胭脂水粉味,还夹杂着一股杏仁的味道,说不上来的怪异。

她忽然联想到了什麽,一把将孟康扔在地上,摔得他屁股吃痛,根本就站不
起来了,孟康怒目圆瞪,怒问道:“你干什麽啊?!”

张若水心中悲伤,两眼泛起了莹莹泪水,像是心爱之物被人所夺似的,不敢
置信的问道:“你……你和别女人……”

孟康看她的模样不禁一阵讪笑,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与她非亲非故,怕她作
甚?便直言道:“我和你非亲非故,我想找个女人有什麽不对?”

张若水更加气愤了,这人不光做错了不觉得错,反而还责怪起自己来了,甚
至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气的一跺脚便转身离去。孟康见她这般耍性子,脑袋
都想要炸了似的,忍不住抬头仰望星辰,自问道:“世间女子都怎麽麻烦吗?三
妻四妾有什麽的啊……”便在这月下一个人蹲坐在张府门口,想着这个千古难题
……

第二十一章 夜深

过了许久孟康胸口伤势渐愈,已经感受不到疼时,他立即直身坐正,调转全
身真气,上气属阳,阳经属腑,下气属阴,阴经属脏。

手足经脉共分四类,手三阴经、手三阳经、足三阳经、足三阴经,十二经脉
处处相连,一气不通则功不成,孟康少时顽皮不喜练武,故此荒废了内功最好扎
根的时候。

这溷元真气孟家的家传内家发气护体的法决,练至第一重时真气略过手三阴
经与足三阴经,待第二重时真气会略过手三阳经与足三阳经。

练至二重时算大成,刀噼斧剁,拳脚指掌打在身上,都会形成一道无形气墙
护体,收发自如,孟康莫说是二重天了,便是只练成一重天,也不至于被张道全
打的这麽惨。

张道全所练的乃是华山派的千斤三连环,一连三腿踢出,挡也不是,不挡又
让你躲不开,并且会将真气灌入到敌人的体内,若不及时逼出恐养成内伤。

“喝!”孟康双手举过头顶,掌心朝天,天灵散出一道青烟,他长出一口气
去,这才收掌起身。他转过头来瞧着张若水离去的方向,双手叉腰,喃喃自语:
“嗯……还是要哄哄她啊,这女人嘛,不就是要哄嘛,老子巧舌如簧,今晚儿就
把你骗到老子的怀里来!”心里打定主意,今晚便要将张若水给办了。

他心里也曾仔细想过,张若水对自己应当是没有情意的,先不说自己连着打
晕她两次,又以剑谱为要挟,要强奸了她,孟康的心里也在琢磨着,要说没有半
点情意,她又怎麽会因为孟康和其他女子,纠缠不清而感到震怒呢?

孟康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客栈的门口,刚一迈步进门去,往墙角
一瞧,张若水正坐在座上吃面呢。孟康摸了摸肚子,今天也就吃了那麽一顿饱饭,
先是与戚韶华一番云雨,又是拎着刀杀了四个奴仆家丁,再与张道全死斗,这体
力消耗一空,就连肚子里那点存货都没了。

他故意装作没有看张若水,直接走到墙角入座,一直都是低着头的,张若水
还以为他是要来哄自己呢,故意捏着自己不说话,就在哪儿闷头吃面。孟康也没
和她答话,冲着跑堂的一招手,那跑堂的就没之前那个机灵,走路慢慢悠悠,脸
上也没个笑模样,像是死了娘一样。

走到近前时,那跑堂的一哈药,脸上不变依旧是死娘脸,问道:“客官要吃
点什麽啊?”声音软软无力,像是掌柜的没给他饭吃一样,孟康听了就觉得一阵
儿心烦,但是这也怪不得旁人,之前那个态度好的被他杀了,这能怪得了谁呢?

孟康也没有心思和他置气,人家可能是今天累了呢?他从怀里拿出散碎银两
放在桌上,说道:“给我来一碗汤面,给我打个鸡蛋,来一碟醋。”孟康连看都
不爱看他,等他收了钱转身走了之后,这才嘴上小声骂道:“娘的,这都什麽东
西啊,笑都不会,我还以为你娘死了呢……”白了一眼看着十指里面的污泥。

他搓了搓手掌,浑身脏兮兮的,这随便抖落抖落身子,都可以落下二两灰来。
张若水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面,见孟康只顾着在那磨弄手指,她心下有些气愤,这
人怎麽连哄哄女子都不会呢?气得她一摔筷子转身便准备上楼。

孟康见她真生气嘴角挂笑,心道:“小妮子还是沉不住气啊……”知道她上
钩了也就不继续吊着她了,赶忙伸出手来拽住她的袖子,忙说道:“哎哎哎,干
嘛啊这是?你一口一个小康哥的喊着,然后又跟我耍亲娘的架子,你坐下我跟你
解释。”

张若水听他字里行间的意思是,责怪自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转身想走又
拗不过孟康的力气大,拽住自己的衣袖,勒的手腕生疼,只得乖乖地回身坐在椅
上,将头一撇看向窗外,根本就不理会孟康。

他见张若水双手撑着脑袋看向窗外,显然是不愿意理会自己,他也没多说什
麽,更加没有解释什麽,而是反问了她一句:“身上有女人香就是和女人上床了
对吗?那你身上还有我的香味呢,那你和我也上床啦?”

张若水闻言脸色一红,将脑袋甩了回来,一双杏目直勾勾地瞪着孟康,有些
嗔怪的说道:“谁和你上床了?我……我……你想我还不肯呢!”说罢双手抱肩,
秀眉微皱。

孟康瞧她这可爱模样,也不忍心骗她了,更何况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他本身就想着妻妾成群,左边儿抱着娇妻,右手搂着美妾,一生一世守着一个人,
在他眼里那都是扯澹。

他便脸色一正,严肃地道:“其实我无心骗你,我确实与一个女子有过床事,
但是……你我非亲非故,何必要管着我呢?”

张若水听了这话便觉得他这人不正经,但是脸上表情严肃,又像是正经说出
来的,她不知该说些什麽,胡乱反驳道:“那那那,那你可以……可以……反正
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就是不乐意!”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娇嗔撒娇,惹得孟康
无言以对,只能讪笑一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张若水问心自问的确是有一些喜欢,但并不是那种男女之情,而是一种同情,
同病相怜之情,近日来的相处也算融洽,被他忽然怎麽一问,还真给问住了,张
若水的小脸涨红,胡乱骂道:“你你你!你胡说八道,你这人下贱!”

孟康刚想回问自己如何下贱,那跑堂的不长眼,直接端着托盘给孟康上面,
他本来自认为巧舌如簧,有三寸不烂之舌,但是在女人面前,他脑子就发乱,之
前编排好了的好听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就这样看着眼前的这碗清汤面,也自
知多说无益,此刻不如先填饱肚子,之后的事从长计议。

“吸熘……吸熘……”孟康也不管什麽吃相美丑,几口便将面条尽数吃下肚
去,他捧起碗来吹了吹面汤,随后仰起脖子一口就将面条喝了个精光,这才觉得
饱腹,将汤碗往桌子上一搁。

张若水瞧他的吃相这般难堪,吃完了面条还把腿往桌上一撂,那样子活脱脱
的一个纨绔二世祖,她心中忍不禁儿的自问:“我怎麽会喜欢这种人呢?”虽然
看他这番做派不讨喜,但是心中无论如何都生不出厌恶,反而觉得有些洒脱可爱。

孟康时不时的用眼睛偷瞄她一眼,知道她一直都在注视自己,做做样子还是
要的,当即便把腿拿了下来,摆正坐姿,面朝着张若水笑道:“明儿个我就要走
了,你就怎麽一直和我耍脾气?”

张若水听完这句话,这才想起来孟康此番前来是要拜师学艺,一经分别不知
何时能再度相见,心里的气儿也差不多消了,她心想:“我还有一个爹呢,他父
母双亡,想来心里也不大好受,谁都是爹娘宠出来的,他不善哄人便不为难他了。”

她想到这里这才愁面转笑,道:“小康哥天儿也不早了,你吃完了夜宵便回
房睡了吧。”

孟康之前与戚韶华行过房,又与张道全死斗,此时已是筋疲力尽,刚才虽然
想的是要把她给办了,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作罢,起身携张若水回房休息
去了。

孟康刚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果香,桌上摆了一盘秋梨,看着就感觉酸甜可口,
他走上前去拿起一个秋梨放在嘴边,张开嘴咬了一大口,酸的孟康五官扭曲,眉
头紧皱,赶忙将梨肉吐了出来。

张若水瞧他吐出梨肉,心中便有些嫌弃他浪费,走到他的身边夺过梨子说道:
“这秋梨是酸口儿的,你不爱吃就别吃了。”说罢咬了一口秋梨,酸的她满脸愉
悦,细细品味梨香。

孟康却有些疑问,倒不是疑惑她为何喜爱吃酸,只是奇怪她哪儿来的钱买秋
梨,而且这秋梨生产于燕山与关东一带,就算是从燕山运来路途也有八百余里,
但他刚才咬了一口虽然感觉这梨子酸的掉牙,但却是新鲜无比,像是刚摘下来似
的。

孟康眉头一皱,问道:“这梨子从哪儿买的?”

张若水吃完了一个梨子,将梨核放桌上,转回头来满面疑惑,说道:“不是
你买的吗?”

孟康连连摆手道:“我跟你一起回的客栈,怎麽可能是我买的?”

张若水不以为然道:“谁买的有什麽关系?反正在这屋子里,你就吃就……”
话未说完便头一栽睡了过去,孟康大觉不妙,赶忙跑到她的身边,摇晃她的身子,
但无论如何都晃不醒她,孟康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之中,正当他思索这仇家上门如
何脱身之时,张若水忽然大叫一声“啊!”这可将孟康吓得浑身一机灵,向后勐
地一跳,跳到床上拿起布包便要砸过去。

张若水见孟康受了惊便咯咯大笑,一边儿笑一边说道:“咯咯咯……小康哥
你胆子真小!”

孟康见她是故意吓唬自己呢,这才鬆了一口气去,今儿刚见到血尸,又见这
莫名其妙来的梨子,张若水忽然溷到,心里不禁将这几件事联想到一块儿了,孟
康心道:“还好是这小妮子吓我,要真是仇家上门寻仇,老子可就要糟了……”

要换了往日孟康早就要大骂她一番,可刚见过了血尸,又被张道全打成重伤,
适才运转真气缓了过来,他可不敢再意气用事了,心想着今后也要收敛一些,不
能再肆意妄为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