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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景缎】第一卷[色度实体]

2018-09-22 09:18:14

                     十景缎 作者:方寸光 出版:色度 【内容简介】:   十景锻的书名取自小说中的十匹神秘的景锻。这十匹景锻是绘有十幅西湖美景的精美景锻。小说以这一宝物为整部作品的线索贯穿前后,使得整部作品有一种内在的韵律,流畅起伏,悬念逼人…… 【十景缎】第一卷    第一卷 第一章   苍野茫茫,残阳独挂西山,一片黄绿色泽的干草随风兴波。   陜北一带的阔野,平静如昔。一名中年汉子漫步草间,三个孩子跟在后头,说说笑笑,没半刻停息。   那汉子踱步来回,停在一颗枯树下,忽然说道:“渊儿,你捡根树枝,用剑法跟你师兄练几招。”   那三个孩子一听,知道又是练功的时间,两个十来岁的男孩齐道:“是!”   年岁稍小的男孩捡了根长树枝,左手捏起剑诀,法度竟也甚是严谨。另一个男孩站开步伐,吐了口气。两童架式既定,旋及交上了手。余下那孩子却还是八、九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到那汉子跟前,眨眨眼睛,道:“爹,文师哥这几下,就是指南剑了吗?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那汉子拍拍小女孩的头,微笑道:“瑄儿别胡说,乖乖看清楚师兄们的招数。”   但见持枝小童招招挑刺,力道甚微,方位却十分稳固,另一少年左掌右拳,劲力却大得多,上击下劈,拳掌忽地调换,变化开阖,竟是极高明的功夫。那汉子看了十来招,道:“好,停!”   两童各自收式,跑到汉子身边。那汉子接过树枝,道:“渊儿,你刚才刺左肩的这一招,后着施的不好。该当如此转过剑锋,这般转刺……扬儿也是,如果这一拳改打小腹,你师弟便要输……”   小个男孩专心听着师父讲招,小女孩坐在草地上,仰望父亲又说又比,似乎甚感有趣。直到夕阳落尽,朗月在空,四人这才慢慢出了草原。   如此日落月起,不知几多时光,来到这草原之上的,却只有三个人了。两个小男孩已是神采飞扬的青年,身后的女孩也出落成了俏生生的少女。   三人来到那颗孤立原野中的树下,停了下来。其时正当初夏,草木荣翠,却是枝繁叶茂,并非枯树了。树下一块坚石,简单地刻着“华玄清之墓”五个大字。   少女向石墓一拜,道:“爹,我们又来看您啦。”   说着解开一袋米酒,尽数淋在石上。这少女便是墓下之人的独女华瑄,叶影摇曳下,见其眉目如画,体态盈盈,当真是个十分容色的少女。   那两名青年便是这华玄清的门徒,师兄向扬已二十岁,剑眉星目,英姿飒爽,师弟文渊才十七岁,还比华瑄大了两岁,面貌极是温文俊秀,望之风雅翩然,竟似书生一般,浑无练家子的样子。   文渊朝墓一拜,说道:“师父在上,弟子和师兄、师妹今日便要起程,以师传绝艺,管不平之事,请师父灵佑。”   向扬拍拍文渊肩头,笑道:“好啦好啦,凭你现在这身功夫,也不用师父怎么保佑你了。”   又道:“咱们同门学艺,各有所长,不过日后江湖上谈到我们这三号人物,会是如何,那是谁也不知道。每年此日,我们便回到这里一聚,顺便看看那个没能发扬师父的遗训、铲奸除恶的,便给师父磕上三百六十五个响头!”   华瑄拍手笑道:“向师哥,这可是你的主意罢?到时候磕得头昏眼花,可别赖皮!”   向扬哈哈大笑。文渊微笑道:“师兄的本事最是厉害,看来多半是小弟来磕头了。”   向扬一笑,道:“胡扯八道,咱们上路罢!”   三人离开学艺旧地,斜阳之下,分道扬镳。这一番入了江湖,前途未知,便待一年之后聚首再叙!   向扬告别师弟师妹,一路东行。他生性飞扬跳脱,一人独行,虽然偶感孤寂,但当兴之所至,饮酒练拳,见得不平之事,便以拳头干预。他跟着师父华玄清最久,见闻不少,一路上拳打土豪,脚踢恶吏,倒也没吃半点亏,毕竟他武功非同小可,寻常恶徒却也敌他不过。   这日来到赵县,夏日炎炎,向扬随意找了个凉亭休憩,解开酒袋,自顾自地饮酒赏景。向北一望,只见一座石拱桥横河而建,造型甚是秀丽,当下向身旁一个儒生样子的人问道:“老兄,这桥建得倒是好看,叫什么来着?”   那儒生道:“这是赵州桥,乃隋代李春所建。你瞧,这桥设计的可好,两端厚,中间薄,坡度也小,桥上车马通行是方便的,船要行过桥下也不碍着。这两端石拱嘛,各开两个券洞,你道这叫什么?这即是敞肩拱,这一来的好处嘛……”   向扬见他摇头晃脑,说个不停,当即哈哈笑道:“建个桥的名堂倒也不少。”   不去听他多说,走上了那石桥。桥上栏板上各有雕刻,或山水人物,或龙虎异兽,望柱也颇有花样,蟠龙、竹节、双宝珠,他虽然不懂,却也知道这些实是精美之作。   看得片刻,正要下桥,忽听远远传来阵阵马蹄。只听旁人纷纷叫嚷起来:“强人来啦!白虎寨的三大王!”   桥上桥下众人尽皆失色,边叫边逃。向扬抽身离桥,抓住那正要逃命的儒生,问道:“白虎寨是什么东西?是这一带的山贼窝是罢?”   那儒生牙齿打战,道:“是……是是……”   向扬笑道:“瞧你怕的,也罢,是就是,你快逃远些吧!”   说着放开了他,那儒生双脚发软,一时不能移动,呆了一呆,才大叫而逃。   向扬站上桥中央,见一片黄雾远远而来,心道:“好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大批山贼出窝,难道这白虎寨本事当真不小?”   只过片刻,数十匹健马齐冲向桥,马蹄声响成一片。向扬提气喝道:“领头的是哪一个贼子,给本少爷停了下来!”   这一番话以内力字字送出,清晰响亮,如雷突鸣,一众山贼不禁一震,纷纷勒马,待见桥上只是一名毛头小子,又大骂起来,叫道:“小杂种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大呼小叫!”   “快给你爷爷让路!”   “滚下桥去,要不然便给你撞死!”   向扬不去理会,见当头一名胖汉满脸横肉,手中抱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便指着他道:“你就是白虎寨三寨主?”   那胖子横了他一眼,左手一边在那女子周身上下其手,道:“怎么?你是哪条道上的?”   他见多识广,知道这青年一喝之中,已显示了内力不凡,但他自恃武功精强,却也不放在眼里,只是顾着狎玩怀中的女子。那女子低声哭泣,肩头起伏,不敢作声。   向扬点点头,说道:“好,把劫掠来的财物女子全部放下,滚回你们寨里去吧!”   三寨主小眼一瞪,怒道:“臭小子……”   一句话没说完,向扬已飞掠而上,右掌直拍而出。三寨主随手一格,不料手腕一紧,向扬化掌为爪,立即拿住他手腕,一挥一抛,一个肥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噗通”一声被掷入了河中,那女子却已在向扬怀里。   向扬将那女子坐靠在桥栏边,笑道:“姑娘莫惊!”   那女子似乎吓着了,软软坐倒。忽听“泼刺”一声,三寨主已跳回岸上,手舞双锤,骂道:“兄弟们,一齐把这小杂种毙了!”   群贼大声呼喝,纷纷下马,拔刀杀来。   三寨主双手铜锤上下飞舞,直扑向扬。向扬看得真切,双手圈转,顺势一带,三寨主只觉双锤左右各生一道巨力,吃惊之下,双锤已互撞一记,“当”地一声大响。这一下可把他自己震得双臂酸麻,不由得双锤脱手落下。岂料向扬右足轻轻两点,两把铜锤一偏,正砸中三寨主双脚,只痛得他好似脚骨碎了一般,大声哀叫。   向扬哈哈大笑,身形游走,双掌连珠拍出,绕着三寨主打了他三十多下耳光。好在他本是一张肥脸,现下是肥是肿,倒也看不太出个样来。向扬飞身窜出,掌力到处,山贼们一一倒地,竟是丝毫闪躲不得。向扬搜出山贼身上财物,放开其他被抓的女子,边走边踢,将一把把钢刀通通踢入河中心,数十斤的铜锤竟也依样踢到河中。众贼倒在地上,目瞪口呆,忽听向扬喝道:“滚吧,不用三天,本少爷便去踏平白虎寨,回去报个信罢!”   群贼哪敢多留,慌张上马,乱成一团。有些山贼中掌一后,竟连上马的力气也失了,一众山贼狼狈而逃。   向扬见一众女子衣衫不整,约有二十来个,便道:“你们知道怎么回自己的村子么?”   一个女子低声道:“是……就在前面的周家村。”   向扬将财物分给众女,让她们各自回家。众女逃出山贼魔掌,对向扬千恩万谢,互相扶持,一齐去了。   那被三寨主所虏的女子却还坐在桥上。向扬上前查看,却见她紧咬双唇,瑟瑟颤抖。向扬面露微笑,道:“姑娘,怎么了?来,站起来。”   说着伸出右手。那女子抬起头来,望着向扬看。向扬这才看清楚这女子的相貌:但见她约是十七八岁,眼瞳深邃,樱唇修鼻,体态纤弱,被山贼虏掠至此,极是疲累,更令人兴我见犹怜之感。她本来缩在栏板边,眼见向扬脸上一片温和,全无凶态,这才怯怯的倚栏站起,却不接向扬的手。   向扬道:“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回去?”   那少女扯住散乱的衣襟,嗫嗫嚅嚅地道:“我……我不是这里人。请教恩公大名?”   向扬微笑道:“在下向扬。不知姑娘芳名?”   少女脸上一红,低声答道:“小女子姓赵……名、名字是婉雁。”   向扬道:“别叫恩公什么的,多别扭。赵姑娘是哪里人?若是不知如何回去,在下也可帮帮忙。”   赵婉雁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道:“那……不……小女子是住在洛阳。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不劳向公子费心……”   不料身子刚离栏板,只觉全身乏力,脚下一个不稳,竟跌在向扬怀里。赵婉雁轻呼一声,大感娇羞,竟昏了过去。   向扬知她先前惊吓太甚,又已疲困,身子虚弱,当下让她倚着桥边一株松树休息,自己坐在身旁照料,感觉就像照顾师妹华瑄幼时生病一般。   他细细端详,见赵婉雁衣着虽乱,也颇有损毁,但显然衣料甚是华贵,确然和那些村女的粗布衫不同。只见衣裙的破洞中露出剔透的肌肤,衣襟被风拂动,隐约可见酥胸在急促的呼吸下缓缓起伏。向扬心中一动,凝视那张秀丽的脸庞,乌黑的发丝虽然散乱,却不失娴雅。“莫非赵姑娘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小姐?”   向扬暗自疑惑,却也不如何在意。   天色渐渐昏暗。向扬见晚风吹起,凉意大增,便欲解下外衣,盖在赵婉雁身上。不想赵婉雁正在这时悠悠醒来,见到向扬正在解衣,吓了一跳,惊叫道:“啊……你做什么?”   向扬一怔,转头望着赵婉雁。赵婉雁神色惊惶,娇躯又缩在一起,红着脸道:“你……为、为什么脱衣服……”   向扬哑然失笑,心想:“这姑娘当真多疑得很。”   心中忽然起了恶作剧的主意,一声咳嗽,道:“因为……想这样子!”   说着身形一晃,欺到赵婉雁身前,双手按住了她小小的肩。赵婉雁惊叫一声,身子却是动也动不了,眼前见到向扬上身只着一件布衫,却是近在咫尺,心底又羞又慌,一双澄澈的眼睛闪动着惊怯的神色。   眼见赵婉雁如此神态,向扬忍不住哈哈一笑,双手收回,转而将自己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两手立时反负身后,脸色板得至为严肃,道:“就是这样子。”   赵婉雁一时愣住了,转念一想,便已明了,暗想:“我睡了那么久,他如果真要对我……对我……做那种事的话,也不用到这时候……”   想到此处,不由自主的脸泛红晕,低声说道:“你……你不冷吗?”   向扬道:“不打紧,到前头市镇再买便是。这里离洛阳可远呢,今个儿先找个地方住才是。”   赵婉雁低头摆弄衣角,低声道:“不……我是要到京城去。”   向扬点点头,道:“好,那近得多了。咱们走吧!”   赵婉雁轻呼一声:“啊,你……”   向扬道:“在下当然送姑娘去啦。姑娘一人行路,岂不危险?”   赵婉雁大感羞涩,声音更加低了:“可是……你……我……”   忽然向扬仰天长啸,声达四野,河水似也随之澎湃起浪。赵婉雁吃了一惊,说道:“怎么啦?”   向扬收声一笑,道:“你又是怎么啦?是不是要在下把耳朵拉开来听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可多不自在!”   赵婉雁一听,禁不住噗嗤一笑,大声道:“好啊!那我就……就……”   才大声不了几个字,颇觉不好意思,又压了下去,显得十分腼腆。向扬见她初展笑靥,如是春暖花开,娇柔典雅,不觉一阵迷乱,微一定神,才道:“天黑啦,走吧!”   赵婉雁忽道:“等一下……” 第一卷 第二章   向扬回头说道:“怎么?”   赵婉雁抿着嘴,欲言又止,良久才道:“我……我们别住村里的客店,今晚就宿在这里……好不好?”   向扬大感奇怪,道:“却是为何?”   赵婉雁红着脸,道:“现在村里可能有些人在找我……”   向扬投以一笑,道:“赵姑娘担心那群山贼吗?这个可以放心,人数便多了十倍,姓向的一样应付自如。”   赵婉雁急忙摇头,道:“不是他们……总、总之我不想被那些人找到……”   向扬心下诧异,眼见赵婉雁秀眉微蹙,一付不知如何措词的姿态,便道:“姑娘若有难言之隐,在下就不问啦,不住店又有何妨?只怕姑娘睡不惯荒郊野外。”   赵婉雁面色喜色,梨涡浅现,柔声道:“向公子,多谢你啦。”   说着又是一阵脸红,低声道:“小女子还要再请向公子帮一个忙……”   向扬笑道:“但说无妨。”   赵婉雁满脸通红,双手紧握在一起,偏下头去,只听得一个如蚊细语:“请……请向公子看看四周有没有人……我、我想……我想在河里洗个澡……”   一番话说来,丝毫不敢抬头,十指搓揉,显得既羞怯、又不安。   向扬哈哈大笑,一提内力,使开轻功身法,越桥穿林,四下环顾,迅捷无匹地绕了一圈,回到原地,道:“人是有的,不过也就两个,一是姑娘,一是区区在下,便该如何?”   赵婉雁心头突突而跳,低声道:“多谢向公子……嗯……你……”   向扬一拍手,道:“是了,我在桥墩之后睡大觉便是,决计不偷看姑娘一眼。”   赵婉雁嗯了一声,又道:“最好……最好不要睡,万一有人来,我……我……”   向扬笑道:“好,我去站卫兵便是。”   说着大步而去,涉入河中,站在桥的彼侧。   赵婉雁望着他背影,忽觉脸上一热,心底暗思:“我怕有别人来偷看,为什么又不担心他来侵犯于我了?”   她缓步走到河边,心思一片迷乱,想到桥的那一边,是一个风采飞扬的男子,自己却在这里沐浴,不由得越想越是害羞,却又不自觉的十分放心,只觉他明朗爽快,决不需要提防。想着想着,她轻轻除下了向扬的外袍,解开了破损的绸衫,如同蛹化彩蝶,展现出了人间罕有的美丽姿态……   向扬在桥墩的另一侧,虽然看不见河中情景,但凭着内力精湛,耳朵却是听得明白。耳听衣服窸窣褪下之声,足踏浅水之音,又听到了“泼啦、泼啦”的掬水声,偶尔听得银铃般地浅笑,清脆动人。他不知桥后究竟如何光景,一颗心却也不禁怦怦而跳,头颈却是一转不转。   向扬深深吸了口气,长声一吐,心情稍加平复,忽闻赵婉雁“啊”地一声惊叫。他心头一惊,心道:“难道有人来到,我竟不察!”   心如电闪,纵身直上,立时翻过桥去,待要将闯入者斥开,却不禁呆住了。   半月掩照下,月影投过赵婉雁侧身,衬出了纤纤身段,曼妙娉婷,肌肤如温软白玉,竟与月光如是一色,溶溶不分。这声惊呼所为河事?却非何人擅入,而是一条跃出河面的金锦鲤,就在她身前腾起,向扬反应快绝,正睹到这一幕。这条金鲤绚丽出奇,竟也不及赵婉雁的胴体精致无瑕、灵秀脱俗。金鲤一跃,鱼身轻轻滑过一对巧挺的双乳,微微一弹。鱼尾带起一道水弧,尽数洒在赵婉雁身上,原已全身濡水的她,又似披上了一片细碎水晶,噗通一声,金鲤落回水中。   赵婉雁左手轻抚胸部,弯腰向水中望去,原本散乱的长发已洗得如绸缎一般柔顺,披洒开来,水纹连连,金鲤已不知游去何方。赵婉雁面现微笑,自言自语道:“这么漂亮的鲤鱼,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忽觉一旁多了个身影,转头一看,向扬竟过了桥来,怔怔地望着自己。   “啊!”   赵婉雁又惊又羞,双手挡在胸前,身子急忙躲到水中,只露出头来。向扬如梦初醒,失声叫道:“抱、抱歉!”   连忙翻回桥后,喘了几口气,兀自心驰神醉,方才的绮景实已深印脑海,只怕这辈子是永生难忘了。他对女子虽也豪爽明快,却极是尊重,从未见过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女,何况是这等绝美的少女。他不知赵婉雁要如何发作,心想:“管她要打要骂,都算我活该,没弄清楚就冲了出去,害得人家没来由的难堪。”   不觉又想到她在水中的样子,不由得手足无措,心绪不宁,连发两掌,将石桥墩印下了掌印。至于这桥是艺术名品,也没留心了。   不知多久时间过去,向扬听得赵婉雁的呼唤:“向公子,向公子……”   他走出桥后,只见赵婉雁已穿上了他的袍子,她自己的上身衣衫俱已洗得干净,只是没干,晾在一棵小树上。宽大的男子长袍加上长布裙,显得甚是有趣,向扬若是平时一见,定要大笑,但现下气氛甚是尴尬,两人都说不出话来。但见赵婉雁肌肤皎于明月,粉脸却是红如霜枫,时而抿嘴,时而玩弄衣角,羞不可抑,方才向扬不在眼前,几声“向公子”才勉强叫得出来,现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向扬忽然说道:“赵姑娘,你今年几岁?”   赵婉雁一怔,低下头去,比了个十八的手势,芳心鹿撞,不知他问来做什么。   忽听啪啪声响,向扬右手连挥,正反来去,一口气连打了自己三十六个耳光。赵婉雁大惊,叫道:“你干什么?”   向扬道:“惭愧之至!姑娘托我看着四周,在下反而看到了姑娘身子。姑娘双亲养育姑娘十八年,这三十六个巴掌算是给他们两老赔罪。”   赵婉雁一听,露出腼腆的微笑,道:“你给我爹娘赔什么罪?你……你又不是看到他们身子。”   向扬一拍手,道:“正是!应当再给姑娘赔罪。”   说着提起手掌,又要打去。赵婉雁连忙握住他手,道:“够了,别打啦!”   向扬只觉她手掌柔软,手腕被她两只小手一握,不禁心神一荡,便打不下去,向她一望。赵婉雁双颊飞起红云,放开了他的手,跑了开去。   向扬怔了一怔,仰望夜空。他自幼相处的女子只有一个师妹,但华瑄活泼开朗,平日又多跟师弟文渊玩在一起,跟自己倒是纯然的师兄妹情谊。此刻遇上这位羞答答的赵姑娘,竟觉渐渐不知所措,又有几分奇妙。   正自想着,赵婉雁已走了回来,递给他一张湿手帕,低声道:“擦擦脸吧?会不会痛?”   向扬接过手帕,隐然似有一阵幽香,笑道:“痛也是活该,这叫罪有应得。”   赵婉雁轻轻叹息,道:“唉……我又没说怪你,何必要打得那么快啊?”   向扬奇道:“为什么不怪?”   赵婉雁一听,登时大增娇羞之态,双手紧紧互握,转过头去。向扬心下似也隐约了解,走近了几步。赵婉雁不由得退了几步,背后忽地一阻,却是靠到了她晾衣的小树。赵婉雁轻呼一声,向扬已走到面前,当下低着头道:“别……别再过来啦!我……我……”   向扬本已心悸神摇,听得她软语之声,不禁伸出手去,轻轻搂住了赵婉雁,轻声道:“赵姑娘,若你应允,我想到了京城后,也要送你回洛阳。”   赵婉雁听他如此说,又是害羞,又是欣喜,低声说道:“我……我早就许了……那些大盗对我不干不净的……我怕你不喜欢……才……才……”   说着指了指河水,又指了指树上的衣衫,又低下头去。   向扬仍是轻轻抱着赵婉雁,微笑道:“是啦,现在你是洗得干干净净,不用再怕那些恶贼了。”   赵婉雁抬起头来,神态既羞赧,又带着些许兴奋,柔声道:“向公子,你……你救了我,待我又很好……你又见到了我……我……”   说着顿了一顿,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轻声说道:“若不是你,还有谁能……能……嗯……”   只觉女孩子家说这等话,实在太过羞人,终于说不下去,但意思却是显而易见了。向扬再无考虑,紧紧抱住怀中佳人,吻上她的双唇。   “啊……”   赵婉雁轻呼未毕,粉唇已被封住,星眸微睁,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时但觉周身四肢暖洋洋、软绵绵地,再也使不上半点力。直到吻毕,才渐渐睁开眼睛,眶中隐隐有湿润之意。   向扬慢慢地让赵婉雁躺在草地上,小心地解开了她长袍的腰带,像是对待珍而重之的宝玉一般,唯恐稍有侵损。拉住衣襟,轻轻向左右褪去,现出白皙的肌肤。赵婉雁“啊”地轻叹一声,玲珑精巧的乳房不安地微微摆动。   “赵姑娘……”   向阳将她的衣襟拉开到了双肩,停下了动作,凝视着赵婉雁。赵婉雁柔弱无力地躺着,将红晕的脸别了过去,稍稍放松了双手。向扬右手托起她的背部,伸出左手,让长袍自肩滑下,穿出双臂,落在草地上。   至此,赵婉雁的上身已全部展露无遗。无法抑止袭来的羞意,赵婉雁的右手遮起了半张俏脸。   “啊啊……羞死人了……”   赵婉雁完全不敢看着向扬,双眼又闭了起来。虽然如此,她仍然感到晚风吹拂上了双腿之间,因为长裙已被温柔地除下了。赵婉雁低声问道:“我……我还穿着什么?”   向扬在她耳根轻轻一吻,笑道:“什么都没有啦!”   赵婉雁“唔”地发了一声,双唇紧抿,全身立时绷得紧紧的,发出了轻声的娇息,还是不敢睁开眼来。直到她察觉身体似乎被什么压住了,知道终于到了时候,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眸,向扬已在她的身体上面,报以安抚的微笑。   一对赤裸的青年男女,在这片青葱的草丛之中。赵婉雁竭力压抑羞怯的情绪,耳语般地小声说道:“向公子……请……嗯……你要小心一点……”   话才说完,赵婉雁不禁对自己的用字遣词羞得无地自容。“小心”两字,实在不甚符合如斯情境。   向扬脸上泛出微笑,说道:“姑娘是千金之躯,敢不小心?”   赵婉雁心底一甜,道:“你……你还叫我姑娘吗?”   向扬轻抚她的秀发,微笑道:“不叫了。以后我就直接叫你婉雁,婉雁……”   “嗯……啊啊……”   赵婉雁感受着他双手的爱抚,由发至肩、乳房、手指、小腹……柔嫩的少女胴体承受着从所未有的刺激,雪般的柔肌随着喘息的增加,逐渐透出淡淡的桃红色。   向扬对男女之事的认知,跟赵婉雁并没多少差别,同样是初尝情爱,只是赵婉雁实在过于怕羞,使向扬自觉到他必须引导一切,极尽爱怜地抚弄每一寸所接触到的肌肤。这双出招刚猛、摧敌无数的手掌,现在却满是温柔情致。向扬谨慎地引发着赵婉雁不绝的低吟和娇喘,右掌渐次滑到两条修长的腿间,试探着少女最隐密的私处。   “嗯……”   赵婉雁敏感地夹起了双腿,露出哀怨的表情。“别怕……”   向扬轻声安抚,自己却也不禁怦然心动,双手稍一用力,将赵婉雁两腿扳开数寸,稀疏的体毛上已经一片湿淋淋地,在月光下显得绮丽异常。向扬定了定神,将下身向前对了上去。   “呃……嗯嗯……”   赵婉雁初次见到男子玉茎,又慌又羞,不知如何应对,见向扬对着自己下阴慢慢挺了过来,忍不住发出慌乱的鸣声。向扬吻了吻她,按住受到刺激而翻动的娇躯,一点一点的向内前进。   随着向扬的深入,赵婉雁的神情更加紊乱了。“啊啊——啊……”   一声高亢的哀鸣下,两人紧紧地结合在一起。向扬喘了口气,只见赵婉雁蒙胧的双眼流露一付无辜神情,一边传出微弱的喘息:“要开始了……”   向扬点了点头,跟着慢慢抽动起来。赵婉雁初时尚能勉力压着声音,但是当向扬的手指拂过她樱唇时,全身的快意似乎齐涌而至,再也顾不住最后的矜持。   “唔……啊啊……啊、啊啊——”   天上月色隐入云中,地上两人却达到了最绚烂的一刻。   一切平静下来,向扬为赵婉雁披上长袍,让她靠坐在自己怀中。赵婉雁看着草丛间的落红,想着方才情状,仍是俏脸生晕。   向扬轻声道:“婉雁!”   赵婉雁侧头仰望,面露浅笑。向扬问道:“会不会太累?刚才弄痛你了吗?”   赵婉雁低声笑道:“还好。”   说着低头想了一想,道:“向大哥,我们自己做了这种事,可不能……可不能先让爹娘知道了。”   向扬笑道:“是了,我该想法子准备份聘礼吧?可惜我无家无业,倒要花点心思。”   赵婉雁微笑道:“不用啦,爹爹向来只怕我不肯嫁人,我自己选中的……难道还有不好的?”   向扬一笑,道:“哪天我突然坏起来,你就知道了。”   赵婉雁抿嘴一笑,道:“你才不会呢。”   忽然向扬横抱赵婉雁,笑道:“我坏给你瞧瞧如何?”   说着往她双乳吻去。赵婉雁虽然已识云雨,仍是不改羞涩,挣扎着笑道:“别胡闹啦!”   猛听一阵呼喝远远传来,叫道:“无耻奸贼,快放下我们小姐!”   向扬一怔,抬头便见三条汉子冲了过来,脚步迅速,竟是身负武学。三人转眼即至,齐声喝道:“贼子受死!”   三人六掌,并力一路,势道极是猛恶。   赵婉雁大惊,叫道:“三位快住手,他不是……”   向扬不及等赵婉雁为他分辩,左手后拢,将赵婉雁挡护在身后,右手成掌,喝道:“六掌对一掌,咱们过一招就够!”   这一掌乃是他师传绝艺“九通雷掌”由黄帝战蚩尤时所用雷鼓而命名。传说此鼓声响震天,达五百里。一连九通鼓,使得黄帝一军声威大振,一击而败蚩尤。这路“九通雷掌”使将出来,招招凌厉威猛,端的是无坚不摧,刚猛无伦。   那三人六掌一路的本事,是他们的最拿手的杀着,既快且猛,本当万无一失。不料向扬一掌拍来,立时抵去一人两掌之力,雷掌后劲一至,又破两掌。剩下两掌未及敌身,又被第三道雷掌后势击溃,一掌三劲,竟把三人的绝艺破得干干净净。三人惊讶之余,第四道雷掌掌风又生,三人猝不及防,同时担当了这道巨力,连退数步,脚下一个不稳,翻倒在地,犹觉气息滞碍难行,不由得面如土色。   向扬哈哈一笑,转身向赵婉雁说道:“他们就是来找你的人?”   赵婉雁点点头,道:“是,不过我……啊,小心!”   说到最后二字,语调忽然大为惊惶。向扬陡觉颈后寒意大盛,吃惊之下,箭步疾窜,立时回望,果然一团剑光洒在眼前,使剑的是一个中年道人。若他反应稍慢,头颅早被割了下来。   那道人“咦”的一声,喝道:“好个恶贼,有两下子!”   这“子”音未落,剑光连连变幻,混沌苍茫,一柄长剑竟似化作大片青白云雾,顷刻间裹住向扬周身四尺方圆,和赵婉雁划了开来。向扬见那剑光错落,连道人身影也挡得不见半分,云雨至乐后立逢强敌,精神一振,蓦地霹雳般一声大喝,九通雷掌隔空一击,如响雷霆,“铿”地一响,竟将急舞中的长剑震成两截,断剑直飞而起。 第一卷 第三章   那道人见向扬掌力凌厉如斯,不由得脸上变色,喝骂道:“小贼!”   道袍右袖一挥,踏开七星步,手中虽只剩半截断剑,但架势依然稳凝如山,向扬不敢轻忽,心中暗思:“这道人的剑法当真浑无破绽,全凭雷掌刚劲,硬是震断他剑刃,现在可不成了。”   忽见那道人左晃右绕,踏准七星步伐着着进逼,一柄断剑青光霍霍,破空成声,招数威力竟不因折刃而稍减。向扬拆解闪避,雷掌不时连连反劈,两人身形忽忽来去,只瞧得一旁四人目眩神迷。   赵婉雁生怕向扬受伤,连忙叫道:“陆道长,这位向大哥是好人,你别打啦!”   那陆姓道人斗得正紧,一听此言,心中大奇,急忙回剑抽身,退开数尺,盯着向扬上下打量。   向扬走到那三人身旁,各在肩头拍了拍,笑道:“得罪得罪!”   三人本来但觉胸口真气郁闷,连站也站不起来,不意肩上受了这一拍,一道潜劲直透百骸,立感舒畅,三人一齐跳了起身。   陆道人收剑入鞘,说道:“小姐座车为白虎寨贼子所劫时,贫道正与那贼寨主缠斗,分身乏术,累得小姐受了惊吓,当真罪该万死。”   说着和那三人一齐跪倒。赵婉雁脸上一红,道:“算啦,起来吧!我……我好得很呢。”   说着偷偷瞧了向扬一眼。   四人站起身来。陆道人道:“小姐既然无恙,实乃天幸。贫道已在前面镇上备好座车,请小姐上路。”   赵婉雁嗯了一声,说道:“不用啦……你们先去京城吧,这位向大哥会送我去。”   四人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闻。他们素知这位小姐最是害羞,平日跟陌生男子一句话也难说出口,怎会要跟此人同行?陆道人道:“我等奉命在身,要护送小姐上京,请小姐勿要为难。”   赵婉雁微笑道:“陆道长别操心,我去跟爹爹说清楚,他决不会怪你们的,我还要带向大哥去见爹爹呢。”   陆道人经验老到,看赵婉雁和扬之间的眼神始终含情脉脉,又听她如此说,已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又见赵婉雁穿的是男子长袍,说不定已私托终身,当下哼了一声,对向扬道:“阁下这路‘九通雷掌’,果然非同小可。尊师是姓龙,还是姓华?”   向扬答道:“先师姓华。”   陆道人“哦”了一声,道:“华玄清过世了么?可惜可惜,当世高人又少一人。”   说着又道:“华玄清的传人,人品定是不会差的。也罢,小姐如此吩咐,贫道不敢不从,但望小姐早日到达京城,以免……”   赵晚雁忽然急叫道:“啊,别说!”   陆道人怔了一怔,说道:“是,以免老爷挂怀。”   向那三人道:“把东西交给小姐。”   三人中便有一人解下背上包袱,交给赵婉雁。四人向赵婉雁行礼,一齐离去。   向扬道:“婉雁,你家里高手可不少啊,这陆道人功力着实厉害。”   赵婉雁微笑道:“是啊,他是我爹爹最器重的人。”   说着打开包袱,里面都是些衣服首饰。陆道人等人四下寻找赵婉雁,又生怕她已在山贼手里受了凌辱,因而命人带着两套衣衫,找到人时可以免去衣衫不整的窘态。   向扬笑道:“这下可好,你可有衣服穿了。来来来,袍子脱下来还我。”   赵婉雁抿嘴一笑,道:“我想穿这件袍子呢,向大哥,你穿这些好了。”   向扬翻翻包袱,件件都是女装,笑道:“你想捉弄我?剥也要把你的袍子剥下来。”   说着一把搂住了赵婉雁。赵婉雁轻笑道:“好嘛,我换就是啦!”   向扬脱下她的长袍,在包袱里拿出一套淡绿绸衫,道:“就这件?”   赵婉雁低声笑道:“好啊。”   向扬左手掌轻轻摩娑着她的乳侧,笑道:“这么美丽的身体被衣服遮着,真是可惜得很了。”   赵婉雁一阵害羞,道:“别说啦!”   便要去接过衣服。向扬拿衣服的右手往身后一藏,说道:“且慢,你先回答我个问题。”   赵婉雁道:“问什么?”   向扬道:“你方才要陆道人别说什么事情?”   赵婉雁倚在向扬胸膛,柔声道:“别问啦,到京城你就知道了……我如果说了,可能……不太好的。”   向扬本不欲强问,当即微笑道:“好,那就不说啦!”   一边说,一边为赵婉雁穿上绸衫,赵婉雁拿出银钗别在发鬓。佳人一加打扮,更增容姿,赵婉雁倚桥婷婷而立,一袭绿衫迎风轻摆,当真若河畔青柳,柔美无止。向扬赞叹道:“婉雁,难怪那金鲤鱼一跳起来就沉了回去,‘沉鱼落雁’四个字,形容的真是一丝不差。”   赵婉雁满心欢喜,轻声道:“这儿可没有雁儿在飞呢。”   向扬笑道:“怎么没有?我眼前就有只好漂亮的雁儿落在那儿。”   赵婉雁螓首微偏,现出羞涩之态。   两人沉浸在一片浓情蜜意之中,倚树谈心,一夜未眠。清晨日出,向扬和赵婉雁在镇上买了两匹马,北上京城。   两人初尝情滋味,行程走得极慢,似乎只盼京城永远不到。赵婉雁怕羞,不敢在客店中和向扬缠绵,生怕它房客人听见,接连两日都露宿在野外。这日天色将暗,两人行经荒山,尚未见得市镇。向扬笑道:“婉雁,今天还是睡荒郊野外?”   赵婉雁轻笑道:“不知道,你说吧。”   向扬一笑,突然勒疆停马,凝神不语。赵婉雁奇道:“向大哥,怎么啦?”   向扬不答,过了片刻,对着前方一片树丛说道:“前面的朋友,你们还要等上多久才肯现身?”   忽然之间,周遭树丛中纷纷涌出人来,有持刀的,有拿长枪的,大多面目不善,接着便是三个领袖样子的人走将出来,有一人便是白虎寨三寨主。另外一人瘦骨嶙峋,长须杂乱,眯着一对细眼。最后一人身形魁梧,顶上一根头发也无,颏下短须却是极浓,气态威猛。   那魁梧巨汉虎目圆睁,道:“老弟果真言而有信,三日一到,当真踩到我们白虎寨来了。”   向扬抱拳道:“不敢!其实在下初得佳侣,一时间心情松了,三日内踏平白虎寨的话,早早忘啦,今天不过途经此地,想不到天下事无巧不成书,忘都忘了,还是逼得我来踏一踏。”   说完哈哈一笑。   那瘦子哼了一声,道:“小子,你是何人?”   向扬道:“在下姓向名扬,料来三位寨主也没听过我这无名之辈。反正我也不知三位大名,刚好扯平。”   瘦子怒道:“死到临头,还这等嘴硬!”   身形飞出,右手五爪斜往向扬左肩抓落,势道既准且狠。   “这瘦子好生了得,非那胖子所及,这路抓法极厉害!”   向扬心下暗喝一声采,翻左掌将爪招格向外门,侧身迳出右掌,中宫直入。那瘦子疾出左手擒拿,却落了空,掌力已转袭腰侧。瘦子面露惊色,晃身斜飞退开,堪堪避过。   那巨汉姆指一翘,道:“好功夫!向老弟,这是我三弟郭得贵,这个呢,是二弟丁泽。”   说着指了三寨主,又指了指瘦子,续道:“在下童万虎,咱兄弟三人立下白虎寨,你道是为了什么?”   向扬道:“愿闻其详。”   童万虎一望赵婉雁,道:“便是因为你身旁这姑娘的父亲,堂堂的靖威王赵廷瑞,哼哼!”   说到此时,眼中露出极愤恨的神色。向扬看看赵婉雁,只见她脸色苍白,轻轻咬着下唇。靖威王赵王爷在民间声名不佳,许多百姓暗地咒骂,说他如何敛聚钱财、欺压良民,虽不知实情如何,但传闻确是如此。   童万虎道:“十九年之前,这赵老贼在这山岭上遇上大批刺客,那时我们兄弟三人都是他手下的侍卫。二弟在他身前挡了一枚毒镖,嘿嘿,死是没死,但是毒性深入筋骨,始终除之不尽,一个精壮汉子成了现在这模样。赵姑娘,你瞧清楚没?”   赵婉雁低首不语。   童万虎又继续说道:“姓童的一力为他断后,三弟救起二弟,跟其他几名侍卫护着他,逃到了河边,只有一条小舟,哼哼,二弟,当时情形如何?”   丁泽的一对细眼陡现精光,沉声道:“咱们都上了小船,小船吃水太深,行不快。老贼看追兵转眼便到,嫌我伤重无用,把我推下河去。”   童万虎点点头,道:“三弟,你又如何?”   郭得贵道:“老贼说我体形太重,叫那姓陆的牛鼻子也把我踢进河里,只是他想不到二哥没死,我便被二哥救到岸上,给二哥起镖救治,一命换一命。”   向扬见赵婉雁脸色越来越难过,心中不忍,道:“童寨主……”   童万虎道:“至于我姓童的,杀了两个刺客后,自己也受了重伤,滚到一旁的山坡下,昏了过去,以为必死无疑。岂料当我醒来,身侧竟有两只断手,瞧臂上服色,正是追击我的敌人的。再一看,竟见到一只白色巨虎。虎兄,请出来一见贵客如何?”   只听得山林间隐隐传出虎啸之声,一众山贼纷纷让开,一只白毛黑纹的猛虎缓缓步出。向扬跟赵婉雁都吃了一惊,他们从未见过此等白虎,只道是神话中物,岂料竟真有一只。那白虎身型比寻常老虎更加庞大,气势汹汹,眼中似有光芒流闪,似乎随时要择人而噬。   童万虎道:“这只白虎竟不吃我,反而让我在一座山洞中养伤。过两天,它又负着二弟、三弟来到洞中。我们三人死里逃生,全拜这位虎兄之赐。不知是否我名中与虎有缘,和这位虎兄相处的极好。我们伤势半愈后,一日童某下山买酒,才发现赵老贼发下通告,说我与刺客合谋叛上,悬赏捉拿。我惊怒之下,一人赶到洛阳去,想知道家人们情况如何。嘿嘿,男的全部下狱,女子都捉进了王府,不到三年全死了。”   说到此时,狠狠瞪着赵婉雁,喝道:“童某瞎了眼,认了个忘恩负义的主子,那也罢了。我妻子被老贼的手下摆布的生死不知,老贼丝毫不管,反而怕我还活着,想除去童某。童某当时不是陆贼道的对手,奈何不了他们。嘿嘿,童某回山立下白虎寨,寨中兄弟个个受过赵老贼的迫害。赵姑娘,寨中兄弟打探过了,你心地仁善,洛阳城里人人称好,童某本来不愿伤你。但是白虎寨众兄弟的仇恨不能不报,你父亲积的孽,便从你身上讨一分回来。”   又道:“向老弟,你路见不平,将三弟打了个落花流水,那是你的仗义之行,童某无话可说。但是此事与你无关,老弟便请自行离去,莫要干预。”   赵婉雁凄然摇头,道:“爹爹他……真的是这样的吗?”   向扬纵身下马,朗声道:“童寨主,在下对赵王爷所知实在不多。但即使你所言不虚,郭三寨主虏掠之行,却是在下亲眼所见。白虎寨立寨是为了对付赵王爷,那也罢了,但是其他的行迳却显然无所相关,更非光明之举。你们想留下赵姑娘,我向扬便绝不认同。”   童万虎“刷”地抽出厚背鬼头刀,喝道:“向老弟执意如此,没得说,只好动手将你请下山!”   向扬双眉一挑,道:“领教!”   童万虎怒吼一声,三名寨主一齐攻至。童万虎使开家传刀法,力沉势猛,丁泽空手出招,成鹰爪势,奇狠无比,郭得贵双锤被踢入河中,没了趁手兵器,改拿一根钢杖。   向扬沉声吐气,凝神寻隙,手格鹰爪,掌震刀面,三招未过,一脚踢中郭得贵腰间重穴,力到人受,一个肥胖的身子直飞出去,摔在地上动弹不得。童丁二人不敢轻敌,招数严谨,绝不轻忽。   赵婉雁看着情郎独斗二敌,手心全是冷汗,心中焦急,却莫可奈何。忽然脚下一紧,竟是被一名山贼抓住。   “啊!”   赵婉雁惊叫一声,几个山贼已把她拉下马来。他们垂涎赵婉雁的绝色,寨主斗得正紧时,却也来趁机侵犯。六七个山贼围了上去,将她压在一株柏树上,不顾她惊恐的神情,数只手掌同时争了上去。   “该死!”   向扬望到这一幕,不禁勃然大怒,再顾不得自身安危,冲出童、丁两人的夹击,呼呼数掌过去,一众山贼接连惨叫,一个个飞了出去,左手把赵婉雁紧紧抱在臂弯里,道:“还好吧?”   赵婉雁惊魂稍定,点点头,忽然失声叫道:“血……向大哥,你的左腿……”   向扬这才感到左腿一阵创痛,刚才脱身来救,破绽毕露,已中了童万虎一刀。不及点穴止血,童万虎刀芒又至,同时丁泽爪路上下袭来,数名山贼也围上来助阵。   情势凶险,向扬毫不思索,挡在赵婉雁之前,内息疾转三周天,长啸一声,两条手臂猛然如狂风怒涛般连连出招,一招未尽,次招又出,九通雷掌“雷鼓动山川”恍若天边雷霆暴现,万物皆栗,沛然莫御。   瞬息间鬼头刀刃面受力,震为两断;丁泽鹰爪受挫,胸腹间连中两掌,鲜血狂喷而出,摇摇晃晃地连退数步;欺近向扬的山贼全部飞退而出,或撞树、或摔地。总算向扬全力攻向童丁二人,山贼中掌多受余力,虽负重伤,却未当毙命。童万虎格挡得及,却也内息翻腾,脸色大变,一望手中所余厚背断头刀,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向扬奋力打出绝招,气血腾涌,腿上创口鲜血迸射而出,险些站不住脚,暗哼一声。赵婉雁惊道:“向大哥!”   向扬回首一笑,道:“没问题!”   重振精神,点了腿上数穴,流血立缓,抬起头来,眼光一扫周遭。   众贼为其余势震慑,一时竟无人敢上前,大多反而向后退了几步。   猛地一声咆哮巨响,众人俱感一震。山谷回响声中,白虎缓缓步出,朝向扬、赵婉雁走来,虎尾上下轻摆,眼中流光不定,沉声闷吼。 第一卷 第四章   白虎寨众贼见白虎上前,纷纷后退,让开了一片空旷。童万虎曾亲见它杀死上山攻寨的官兵,包括一名武功精强的侍卫,知道它与一般猛虎大不相同。平日它居于山洞中,偶尔在山涧走动,白虎寨因它而起,以它命名,面对向扬这个强敌,竟似有亲身出猎之态,童万虎不禁大喜,道:“虎兄,你要帮咱们料理这小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说着接过一名手下递来的钢刀,大步上前。   不料白虎蓦地回首,发出极深沉的低鸣,向着童万虎把头一偏。童万虎一愣,才道:“是了,虎兄要独自出猎,不用我们参手。”   白虎调回头来,恭起身子,凝视向、赵两人。向扬见这只异兽随时便要扑来,心道:“婉雁在这里,太危险!”   心念一转,抱起赵婉雁,纵身而起,要将赵婉雁安置在树上,自己好放心大斗一场。   才纵高五六尺,头顶赫然响起劲风,一道黑影盖住两人,白虎竟一跃而起丈许,已在向扬上空,奇快奇猛,暴吼声中虎爪直落,直取向扬顶门。赵婉雁不禁大声惊呼,向扬亦大吃一惊,危急之中发掌重击树干,借力向后飞出,堪堪闪过虎爪。白虎一个翻腾,稳稳落地,前爪一探,狂啸扑上。   向扬眼见虎威惊人,生怕误伤赵婉雁,左掌才将赵婉雁向后远远送开,虎影已至。向扬清啸一声,在虎爪临面之际旋身一个转折,自两只虎爪之间盘旋拔身,半空一个筋斗,雷掌直拍而下,正中白虎前额,借力又是一翻,竟骑上虎背。白虎脑门中掌,怒咆一声,居然行若无事,待得向扬翻上背去,虎尾陡然卷起,犹如一条黑白相间的软鞭般抽来。向扬一把紧抓住虎尾,正待施力,万不料虎尾忽然暴甩开去,直不下数百斤力道。向扬身不由主,立被甩离虎背,摔向地下。   白虎大吼一声,迅雷般调头扑来。向扬不及落地,右手向地一撑,横飞避过重爪,这一爪扑在一颗柏树上,柏树干猛然摇晃,应声而断,枝叶纷落,直倒下来,众人纷纷闪避,无不心惊。   向扬暗自骇异:“这白虎究竟是什么东西?寻常猛虎哪有此巨力?”   不及细想,已旋身立稳,白虎动作迅速绝伦,一扑不中,次扑立至,直如武林一流好手,虎虎生风,威不可当。向扬施展轻灵身法,连闪两次扑击,绕到白虎身侧,劲贯足尖,右脚飞起疾踢,正中虎腹。   这一踢厉劲如锥,虎腹内创,白虎“哗哇”痛啸一声,猛地横爪回扫,向扬这一踢使力太强,难以闪避,勉强转身翻开,只觉左腿剧痛,刀伤处被虎爪扫过,一大片鲜血飞撒开来,白虎寨众贼齐声欢呼。   “向大哥!”   赵婉雁吓得花容失色,奔上前来,看着向扬的伤处血肉模糊,又急又怕。向扬大惊,白虎此时一扑,他再也难以同时保护赵婉雁和自身。   然而白虎却不扑上,只是缓缓弓身逼近。向扬掌心狂催真气,心道:“便是终不免死于虎口,也要拼命一掌击杀它,以保婉雁周全。”   忽然心中一痛:“便是杀了这头白虎,婉雁也不免落入这些贼子手中,那是比死更惨,绝不能这样……”   赵婉雁瞧着白虎走近,心底惊惧无比,紧紧靠着向扬的身体。白虎忽然停步,对着赵婉雁昂了昂首,“呼吾、呼吾”沉鸣了两声。   向扬和赵婉雁互望一眼,均感奇怪。眼前白虎凶态全敛,和刚才相较,可说极是友善。白虎走近赵婉雁,又轻哮一声。赵婉雁大为惊奇,大着胆子,缓缓伸出手去,轻轻碰到虎首的皮毛,白虎立时把脸往手上摩娑。   这一下众人都是惊讶无已,万万没想到方才还凶猛无匹的巨兽,在美人玉手之下,竟如猫儿一般温驯。白虎伏低身子,尾巴向赵婉雁一甩,又往背上一卷。赵婉雁惧意稍去,道:“向大哥,它是不是要我骑上去?”   向扬心里也是一片疑问,道:“不知道,或许呢?”   白虎对着向扬一昂首,转看着赵婉雁,尾巴又是一甩一卷。   赵婉雁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白虎的皮毛。忽地虎尾卷来,竟绕住赵婉雁纤腰,将她举了起来,轻轻放到背上。赵婉雁又惊又喜,叫道:“向大哥,它不会伤人啦,你也过来罢!”   向扬正要走来,白虎迎面一声大吼,甩了甩头。向扬哈哈笑道:“不成不成,这位虎兄只爱美人,对我只有当头一爪奉送。”   白虎虎目圆睁,绕了一圈,右前足在地上顿了两顿,似乎在说:“你们通通在这里别乱动!”   接着便负着赵婉雁向林间窜去。   向扬和童万虎等尽皆一惊,便要追去。才奔出数步,白虎陡然回头,大吼一声,向童万虎一瞪,又盯着向扬“胡”地一声,似在示意“你们干什么?”   、“急什么,一会便送她回来!”   众人惊讶之余,白虎已窜出林外。   赵婉雁见白虎奔走,大惊之下,只觉草木飞快倒退,正是“骑虎难下”只有紧紧捉住虎颈,以免跌落,心底暗想:“这头白虎似有灵性,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我便去看看。”   虽然不免惧怕,却也无法可想。   白虎在山林间忽高忽低,来去自如,当真胜于骏马。不多时到了一个山洞前,林木繁盛,左邻陡坡,显是罕有人烟。白虎奔入山洞,赵婉雁眼前一黑,又是陡然一亮,原来这不是山洞,却是一小块四面皆岩的空地,一条洞道通到外头。白虎停了下来,伏低身子,让赵婉雁下来。   虎背极宽,赵婉雁骑了一阵,只觉胯下有些不适,险些没站稳。她四下环顾,不见有异,正自奇怪,忽觉背上一重,竟是白虎向她压来,赵婉雁惊叫一声,已被压倒。   白虎悬压赵婉雁,伸出前掌去扒她的衣杉,利爪已收在肉垫下。赵婉雁大吃一惊,羞惧之下,不断挣扎。白虎停下动作,盯着她的脸,似乎颇觉奇怪。赵婉雁喘了口气,这才想到:“它是只老虎,走兽岂有穿衣服之理?它当然觉得我不该穿衣杉了。”   眼见白虎又要伸掌,赵婉雁脸上一红,心想:“它又不是人呢,我不穿衣服倒也无所谓。只是……它到底要做什么?”   当下已无暇细想,伸手轻轻解下上衣。白虎后退几步,又扒向她下身。赵婉雁脸上一阵发热,横卧过来,屈着身子,又脱下了纱裙。   一只珍奇异兽、一个赤身露体的绚丽少女,搭配成极诡极美的景象。   白虎搭上赵婉雁的身子,伸舌舐了一下她的脸颊,一路摆首向下舔去。赵婉雁惊啼一声,只觉被虎舔过之处火辣辣地,又酥又麻,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刺激传遍全身,不禁“啊”地叫了出来,心中慌乱,不知道究竟是要如何。   白虎的舌头舔上她的胸口,忽然张开虎口,一口含住了一对柔软的乳房。“啊啊、啊啊!”   赵婉雁哀叫了起来。白虎并没有让尖牙碰到她一点嫩肉,上下颚慢慢稍开稍合,舌头来回舔食般地拨弄着两颗乳尖。   少女的双手紧紧地抓着白虎的皮毛,在白虎而言,这等力道像是呵痒一般。赵婉雁只觉脑海一片空白,连声喘叫,雪白的双乳泛起红润,在虎颚的挤压下变型弹动,虎口中的乳首不知不觉中已挺立起来。一道热气从白虎喉咙中直喷出来,赵婉雁难耐地哀鸣一声,只觉胸前一团温热,像是融化了一般。   “啊……为什么……像、像是向大哥一样……”   赵婉雁忘我地发出了娇柔的呻吟,觉得这白虎简直像极了向扬。对敌时的威猛和对她的温柔,是她心仪于向扬的重要缘故,她没想到一头异兽竟也给她这种感觉。不同的是,向扬不可能把她的双乳同时这样含着舔弄,根本不是人的嘴能办到的。   “嗯、嗯、呼啊……”   赵婉雁体验着不知算是野性还是温和的感受,娇喘、呻吟、扭动。“怎么会……现在是跟一头野兽……老虎……”   赵婉雁心底一团迷惘,不断接受莫名的兴奋。“现在在舔下侧……了……尖端……啊……摩擦着……好热……不行……我、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如果这只白虎是一个其他的男人,基于对向扬的爱意,赵婉雁可能只会感到羞耻和侮辱。但是面对与道德无关的老虎,她的防线根本无从建立。赵婉雁已经忘记了白虎的尖牙和锐爪,完全沉醉了。虎口之中充满白虎炽热的吐息,对少女娇嫩的身体而言,如同烤炉般火热。   白虎低声沉鸣,终于吐出了赵婉雁的乳房,两团粉红色的嫩肌湿漉漉地,晃动时似乎发出滋滋声响。“嗯啊……”   赵婉雁长声哀唤。在满是热气的虎口中发烫的肌肤,突然暴露出来,冷热的大变化使她浑身一紧,身子剧烈地弹了一下,胸口好似变成了一团轻飘飘的棉絮。   白虎突然沉声连吼,绕着赵婉雁走了一圈,看着她下身,虎头竟往她双腿之间钻去。“啊!”   赵婉雁全身一颤,只觉一条柔软之物滑过,传出“嘶啦嘶啦”的响声,原来下身早已湿透,虎舌一伸,便舔了一大口。两只虎爪上前扒开两条粉腿,整个虎头埋了下去,呼噜呼噜的又舔又喝。赵婉雁羞得快哭了出来,她打从出生以来,双腿从未像这样撑开,下身完全一览无遗。虎爪上力道不大,但也非这柔弱的躯体所能承担,赵婉雁紧咬双唇,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   白虎昂首起身,又悬压她身上,向前挪了一挪。白虎体形庞大,赵婉雁身体娇小,整个被黑影覆盖。白虎前爪一拨,翻过赵婉雁的身子,一只虎爪压在她背上。赵婉雁“唔”了一声,喘了一口气,尚觉热辣的胸口已整个挤压在土地上,闷塞难受,张口欲呼之际,忽感股沟间有一条东西前后磨蹭。   “啊啊!”   赵婉雁大惊失色,身子若受电殛,心头突然浮现出一幅极为不伦、淫靡、羞耻、放荡的景象。她从未想过野兽对人会不会做出那极不堪的行为,那物却已经往她的秘处试探,只是进不去。   “不、不要啊……”   赵婉雁无助地哀叫,期望这只异于常兽的白虎能听懂,但那物却施加了力道,激压着湿润的花穴,像是一片厚肉要冲将进去。赵婉雁绝望地哭了出来,眼前渐渐模糊,忽然见到一个白影,白虎正立在她前头,股间却明明有东西在试着伸入。赵婉雁一怔,“不是虎……啊!是、是谁……”   赵婉雁急忙翻过身来,定睛一看,立时满脸通红,原来是一只小虎,一样通体白毛,还是小猫一般大小,正用前脚挖探她双腿之间,像在试着掘泉取水。赵婉雁舒了一口气,心中暗思:“我怎么会想成……想成……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思之不禁又好笑,又觉羞愧。   白虎低咆一声,小虎立即跑了过去,右前脚在地上踏出数个湿脚印,赵婉雁看见,心中一羞,白虎又对她低咆一声。赵婉雁一愣,正欲起身向白虎走去,白虎却连声低鸣,虎首轻摇。   赵婉雁心中一动:“总是要学着老虎的样?”   当下强抑羞意,四肢撑地,向白虎爬了过去。白虎似甚满意,伏低身子,小虎立即上前,吸起乳来。   赵婉雁见这景象,恍然大悟:“啊,这只老虎是雌的,这是它的小孩啊。”   想到它不是雄虎,心中一宽,安心了许多,方才一些奇怪的念头尽数丢开了。白虎任由小虎吸乳,前脚朝赵婉雁招了招。赵婉雁心念一动,心想:“它要我学小虎的样子?”   忽觉脸上一热,望着虎乳,竟不好意思起来,正打不定主意,白虎却连鸣催促。赵婉雁向自己说道:“罢啦,反正没人瞧见,就这样吧……”   轻轻抬头,吮着虎乳,有点不知所措。婴儿吸乳,乃是本能,长大了反而不知如何行之。她生涩地吸吮片刻,忽觉口中流进一道乳汁,温温热热,甚是浓稠。当下蛾眉轻颤,一点一点地喝了下去,觉得也没什么味道,不多时,已抓到了吸吮的要领。   白虎让小虎和赵婉雁吸了一阵乳,忽然拨开小虎,单让赵婉雁一人吸乳。赵婉雁心中惊奇,不知所以,却也不敢停下,柔唇收放,吸个不停。小虎想上前来,总被白虎拨开,呜呜而叫,没精打采地绕来绕去。赵婉雁吸了一阵,虎奶越来越越稀,白虎忽地前爪一顿,也拨开了赵婉雁,趴在地上,张大了嘴,似乎甚是疲倦。   赵婉雁吸了一肚子虎乳,轻轻俯卧在地,只觉全身紧绷,胸口尤其更感胀塞,连连喘气。“嗯嗯……好难过……好像到处都热热的……”   正自迷惘,小虎忽然跳了过来,朝她闻了一闻,卧下来含住了她右乳。   “呃……啊……”   赵婉雁立觉一阵酥软,小虎竟是开始吸起乳来。赵婉雁心中一松,似乎周身的胀热都随之慢慢吸去,暗想:“我才刚和向大哥结合,尚未有孕,怎会有乳水啊?这只小小白虎,再怎么吸也没有用啊……嗯……嗯……”   才想着,忽觉一阵温热窜向乳间,小虎“滋”地一吸,竟有乳汁流出。赵婉雁惊羞交集,不明所以,只觉小虎吸吮之下,四肢百骸渐渐放松,乳端上酥酥痒痒,说不出的异样。白虎望着,长声低鸣,声调微扬,似乎甚是满意。   赵婉雁坐起身子,将小虎抱在怀中,静静让它吸奶。小虎曲起身子,闭目饱饮。赵婉雁忽觉一丝喜乐,暗想:“若我能这样抱着向大哥和我的孩子,那有多好!”   小虎吸饱了奶,跳了下来,白虎将赵婉雁的衣衫衔了过来。赵婉雁轻笑道:“虎姐,你差点把我吓死啦,原来你要我喂这个虎宝宝。”   说着已穿好衣裙。白虎对小虎一声吼叫,甚有威严,虎头朝赵婉雁一偏。小虎调首望望赵婉雁,向白虎低声呜呜而叫。白虎沉声嘶吼数声,前爪拍了下小虎头顶。小虎呜呜叫了一阵,似乎下了决心似地,靠到赵婉雁脚边。白虎对赵婉雁轻吼一声,伏低身子,尾巴一挥一卷。赵婉雁一怔,抱起小虎,骑上了白虎,道;“虎姐,你要我照顾虎宝宝吗?”   白虎巨啸一声,冲出洞道,疾行如风,往林中回奔。不多久,便到了先前之处。丁泽卧在一旁,向扬正和童万虎缠斗,掌风刀芒,战得极是激烈。白虎大吼声中,扑将上去。两人猛吃一惊,分了开来。   赵婉雁见向扬左腿已披满鲜血,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了数十名山贼,知道他刚才定是受这伤势之累,经历了极险恶的战局,连忙自虎背下来,奔上前来,叫道:“向大哥!你的伤……”   向扬见赵婉雁回来,心头大喜,笑道:“小伤罢啦,不算什么!”   见她怀中抱了只小白虎,怔了一怔,道:“怎么?那是什么?”   赵婉雁笑道:“是虎宝宝呢。”   白虎忽然大声吼叫,吼声中带着急促喘息,对向赵两人连声急吼。   赵婉雁跟它经历方才一段奇事,隐约似能感其心绪,低声道:“向大哥,她要我们快走!”   说着便要放下小虎。白虎一声巨吼,脚下忽然不稳,向前一跌,仍是昂首急啸。小虎哀声嘶叫,一转身,又跃向赵婉雁怀中。赵婉雁一声轻呼,低声道:“虎姐,你要我带宝宝走吗?”   童万虎怒道:“想走到哪里?”   说着一挥钢刀,冲上前来。白虎陡然立起,对童万虎张口怒咆,虎须贲张,童万虎吃了一惊,叫道:“虎兄,怎么了?”   赵婉雁轻笑道:“童寨主,你弄错啦,该叫虎姐才是啊!”   童万虎一愕,向扬见机得快,已抱起赵婉雁,笑道:“童兄,失陪啦,咱们日后再分胜负!”   脚下轻功急驰,向林外奔去。童万虎正欲追击,白虎却挡在路上,虎啸一声。童万虎心中大疑,心道:“虎兄怎地反来阻我?难道它觉得不该捉那赵姑娘?”   向扬抱着赵婉雁奔出山林,绝不稍缓,直至前方可见市镇,这才停步,放下赵婉雁,自衣袖上撕下布条,包扎好左腿伤势。赵婉雁见他左腿血流不止,心里一直担忧,道:“我们到镇上去找个大夫罢?”   向扬摇头,笑道:“这等伤势,我自己便应付得来,不用麻烦了。”   赵婉雁不安心,这晚便找间客栈住宿,让他可以养伤。   两人进了客房,赵婉雁打赏了店小二,将小白虎放下来。店小二看着,大感奇怪,道:“姑娘这只猫倒也奇怪,瞧这花纹,简直像只小老虎似的。”   赵婉雁笑道:“本来就是啊。小二哥,你去忙罢!”   店小二面现奇色,退出房去。   向扬今日一场恶战,左腿外伤实是不轻,为不使赵婉雁担心,总是谈笑自若,问到白虎之事,赵婉雁俏脸通红,吞吞吐吐地清楚说来,只听得向扬不知该惊奇还是好笑。赵婉雁低声说完,怯生生地道:“向大哥,你……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向扬笑道:“怎么会?”   赵婉雁急道:“可是……可是我那时居然会觉得……那样……实在是对不起你……”   向扬心中一动,抱紧了赵婉雁,柔声说道:“婉雁,别乱想啦!那是只老虎呢,你没有做错什么,更没有对不起我啊。”   赵婉雁心中欢喜,低下头去,突然想到童万虎之言,心中又是一阵凄楚,叹了口气。向扬奇道:“婉雁?”   赵婉雁低声道:“向大哥,我爹爹是靖威王,他的声名一直不好,我也不知真不真。”   向扬道:“我也不清楚。”   赵婉雁道:“向大哥,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你……”   向扬轻轻吻了赵婉雁一下,道:“我哪里管你爹是善是恶、是贫是富?只要你是这样温柔可爱,这样善良,我还管得什么?”   赵婉雁倚着向扬肩头,心中甜丝丝的,忧愁一时俱忘。这一晚两人缠绵异常,赵婉雁想到白虎之事,心中羞涩,却表现得更是娇柔万状,一时忘我,未能顾忌身在客店,什么声音也收不住了。向扬见她放开羞态,神态更加动人,心中越发怜惜,两人翻云覆雨,心意相通,房中尽是温存爱意。   小白虎趴在桌上,睁眼望着,动也不动,似乎目瞪口呆。   深夜,赵婉雁已沉沉睡去,向扬轻轻为她盖上被子,望着清丽秀雅的脸庞,心中不觉感到一阵暖意:“有侣如此,尚有何求?”   小白虎在屋角睡的正香,四下一片安祥,窗外明月当空,传来阵阵蟋蟀鸣声。   这蟋蟀声向扬自幼听得熟了,此时听得,突然想起幼时和师弟师妹灌蟋蟀的情景,不由得面露微笑,暗想:“不知师弟、师妹现在如何?也许师弟也找了个好姑娘,师妹也遇着了意中人。”   想着想着,渐渐也进入了梦乡。   同在此时,一般月夜,江南无数湖中,一叶扁舟琴声铮铮,出自一个少年指下。他奏至泛尾,一声舒啸,走出舱外,长吟道:“石鱼湖,似洞庭,夏水欲满君山青。山为樽,水为沼,酒徒历历坐洲岛。长风连日作大浪,不能废人运酒舫。我持长瓢坐巴丘,酌饮四座以散愁。”   一诗吟毕,少年拿起一只铜把酒壶,长笑道:“元次山!诗果然做得好,可惜湖上既无宾客,我又不善杯中物。酒兄酒兄,小弟文渊可对不住你啦!”   语毕,袖袍一振,铜壶直飞夜空,美酒飞洒成碎弧,转身回入船舱。   又一曲平和的琴声响起,酒壶才落了下来,“噗通”落入湖中,酒液如雨而下。 第一卷 第五章   文渊与同门作别后,迳自向南而行。他久读诗书,对江南风光极之倾慕,乘舟下江,一路南游,观景吟诗,抚琴舒怀,好不逍遥自在。   这夜他独乘孤舟,辗转难以成眠。文渊正当年少,面对湖月佳景,心绪繁多,不自觉牵挂起师兄师妹来。他们自幼同门学艺,日夜形影不离,有时师兄奉命外出,总有也华瑄在。这些日子他却始终只有一人独行,不免心生落寞,只得弹琴自娱,对月吟啸。   他一曲将完,掏撮三声,心情稍稍舒畅,耳中忽闻转轴拨弦之声,凝神细聆,湖岸隐约飘来阵阵琵琶声。虽不甚响,但静夜中清晰可闻,应和湖波,声声入耳。   文渊心中一动,暗思:“哪里来这等佳妙之音?”   步出船舱,远处琵琶声自湖岸穿雾而来,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一首“汉宫秋月”道出那人心头无尽愁思,奏来动人心魄,文渊只听得如痴如醉,心中暗道:“琵琶曲虽多有借宫怨为名,也有昭君怨、湘妃泪、傍妆台、懒画眉之类的女子意象,其实贯串全曲的还是‘思汉’二字,古人巨匠寓于这些宫词离曲中的,乃是去国怀乡之沉痛,繁华退尽之喟叹。琵琶之柔,乃是‘百炼钢成绕指柔’的柔,并不真是女子之柔婉。这一曲竟能一柔至斯,怨慕至此,却非是女子不可成。”   只听琵琶声渐止,一曲已终。文渊回舱抱琴而出,端坐船头,抚琴而奏,一串滚拂指法,正是一曲“高山流水”流畅清雅,大有伯牙得遇知音钟子期之乐。他奏得兴起,内息流转,琴弦铮然而响,真有名山雄峙、波涛浩漡之势。琵琶声跟着传来,竟也是“高山流水”之曲。琴曲由那人琵琶奏来,竟然精致无已,如是翠峰挺秀、涓流淙响之景,虽不及文渊琴声之开阔写意,却是千回百转,婉约嫣然。两音互相应和,文渊心中似乎正和一名少女并肩,携手游于山水之间,自己高述胸中之志,她便在一旁巧笑应对……   待得琴音琵琶俱歇,文渊心神畅快无比,郁闷一扫而空,心神一动,奏起一曲“关雎”默思曲词:“关关班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曲中回绕恋慕之意。   “关雎”曲终,琵琶声起,乃是取自诗经“郑风”的一首“褰裳”“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   这词曲却颇有取笑之意,意思是说:“你要是真心想念我,就提起衣裳淌过溱水来。你不想念我,难道没有别的男子吗?你这个傻小子真够傻呀!……”   曲音轻快,似纵似收,极之动听,好似一个俏生生的姑娘,正远远站开,若即若离,巧笑嫣然。   文渊一怔,不禁心神荡漾,心道:“溱水便如何?得见此女一面,便是越过穷北之冥海,又何足道哉?”   当下顾不得小舟,便想游向湖岸去,忽然一想:“这位姑娘虽然如此示意,但我若这般唐突前去相见,在此深夜,若有人不经意瞧见,岂非于她名节有损?我怎可自顾自身冀望?”   想到此处,又即坐下,弹起一曲“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   曲意飘逸,似对那可闻而不可即的女子诉出无限憧憬,欲即转离,曲尽意不尽。   待他琴曲弹毕,湖上但闻晚风起波之声,各无声息。文渊心中忐忑,不知那姑娘心思如何。良久,才听得琵琶声起,仍是“郑风”的一首诗“风雨”曲中隐约寄托词意:“风雨凄凄,鸡鸣皆皆。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   曲意是描述风雨寒凉之夜,鸡儿鸣个不停,心情郁郁。但是见到了心上人,还有什么不快意的?   琵琶声中情意缱绻,渐远渐去,终至不闻。文渊悄立船头,心中潮思起伏,湖上似乎仍然余音回荡。   日照清晨,文渊离湖东去,想到昨夜以曲会女,仍是不禁出神,难以忘怀,心道:“不意来到江南,便遇得此一才女,未能一见,实在可惜!日后不知可有机缘再次邂逅?”   他心神不定,信步而游,这日午后到了杭州城郊。放眼望去,青石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想来多是游西湖的游客。文渊心道:“人咏西湖是‘山光湖色步步随,古今难诗亦难画’,若不亲见,岂不遗憾?”   当下收起遐思,兴高采烈地游湖去了。   首先到的便是白堤。白堤、苏堤横越湖面,将西湖分做了里湖、外湖、小南湖、岳湖、西里湖等。白堤上植满杨柳桃树,风景秀丽,当真是翩翩柳丝泛绿,树树桃颜带笑。文渊漫步游赏,心情舒爽,不觉赞道:“白乐天有诗云‘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着实妙哉!人人皆称西湖十景,其实此间可观处,岂止十景而已?”   一旁杨柳树下正有数名男女席地谈笑,一名学士模样的人听他此言,起身向他走来,作了个揖,笑道:“这位公子可是独身出游?若有雅兴,何不过来一同赏景谈天?”   文渊见他约莫四十来岁,面目清雅,言语倒也有礼,当即还礼笑道:“如此打扰了。”   便与那人走到杨柳树下。   树下本是三男三女,现下多了文渊一人。文渊自通了姓名,那学士一一给他接识诸人。两个男子都是中年儒生模样,一个白净脸皮,一个高高瘦瘦,是苏州人张和德、张和方兄弟,是那学士宋尚谦的朋友,一个少妇是宋夫人,另外两个女子是宋家夫妇带来游湖的丫环苹儿、翠香,前者清秀可人,后者面容娇艳,都是身着轻衣薄衫,袅袅婷婷,甚是娇美。地上铺了黄布,摆着许多杯壶菜肴,颇为精美丰盛。   文渊将背上古琴解下,放在一边。宋尚谦向左右道:“翠香,还不给文公子斟酒?”   翠香应道:“是!”   便持壶倒酒,娇声道:“文公子,请!”   文渊笑道:“多谢。”   接过酒杯,酌了一小口。宋尚谦道:“文公子何不尽饮?这酒味不好么?”   文渊微笑道:“酒是极佳的,然则实不相瞒,晚生酒量浅薄之至,若是酒到杯干,不出数杯,晚生只有醉宿白堤了,岂不坏了好景?”   宋尚谦大笑道:“好罢!既是如此,美酒难以飨客,文公子便多饮些茶吧。”   张知方道:“文相公背琴游湖,定是极善琴道的了,不若奏上一曲,我等恭聆雅奏。”   张知德也道:“不错。”   文渊一笑,道:“如此小弟献丑了。”   端坐起音,拨刺绰注,琴音流畅而似歌声,极具韵味。弹得片刻,一旁杨柳树下,一个倚树酣睡的汉子忽然坐起,凝神细听。待得文渊奏完,宋尚谦等尽皆叫好,一旁游人也有人发声赞叹。那汉子一拍大腿,叫道:“妙极!妙极!清远空旷,超然尘外,好一曲‘鹤舞洞天’啊!”   众人向那汉子瞧去,见他约是三四十岁,体魄健壮,一头蓬发,两道浓眉,满腮乱胡极短极刺,似乎十分扎手,面目倒仍是清清楚楚,前额一道长长的伤疤,穿着一件破烂短杉,实不如何体面,双目却是炯然有神。   宋尚谦和张家兄弟心中暗道:“这个粗汉懂得什么琴曲?当真是猪八戒夹草纸,充斯文。”   却听那汉子大声道:“富家子弟几个懂得好琴曲?不过是猪八戒夹草纸,哈哈,冒充斯文罢啦。小兄弟,方才听你客套得紧,任某本来只闻到臭屁连天。想不到你当真有些料子,琴曲倒也罢了,琴韵实在妙极,寻常俗人可奏不出了。”   文渊听他一番话说来,正说中自己曲中意境,不禁大喜,笑道:“缪赞了。阁下精通音律,何不也一献所长?”   宋张三人听那汉子骂上自己,心中本已不快,听文渊出言相邀,均自不愿,宋尚谦便道:“这位爷台嘛……”   那汉子一挥手,道:“这里俗人遍野,听不得我的曲子。小兄弟,你若真想听任某的琴曲,一个时辰后到孤山平台来。”   说完站起身来,伸腰打了个大呵欠,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知德怒气勃勃,道:“这粗汉忒没礼貌。”   张知方道:“这种人口出大言,又有什么实学了?”   文渊微微一笑,暗想:“这位先生虽然无礼,但琴上的见识着实不凡,这孤山平台之约,不去可就遗憾了。”   宋尚谦笑道:“文公子刚才的琴曲,实在好得很啊,那粗鲁汉子倒也懂得好听,这才叫雅俗共赏呢。来啊,大家敬文公子一杯!”   众人谈诗观景,品茶饮酒,过了半个多时辰,除了文渊专门喝茶,两个丫环来回服侍,其他人都已醺醺然有酒意,言语有些不清不楚了。宋尚谦搂着夫人调笑,张家兄弟高声吟唱,忽然张知方把翠香抱进怀中,兄弟两开始不规矩起来。翠香格格娇笑,被张知德灌了三杯酒,脸蛋染上醉红,更是闹得凶了,搓来揉去,衣衫都颇为凌乱。   文渊见众男女渐渐戏谑放荡,不欲多看,望着远处断桥的湖山风貌,拿起茶壶,壶中却已没剩下一滴茶。苹儿轻笑道:“文公子,你只喝茶,不饮酒,倒把茶喝干净啦。苹儿帮你再热一壶罢。”   文渊微笑道:“如此麻烦了。”   苹儿伸出手来接壶,碰到了文渊手指,脸上微微一红,道:“文公子,你指甲长啦,弹琴不太方便吧?”   文渊道:“倒也还好。”   苹儿低声笑道:“文公子,我帮你修修指甲,好不好?这样你弹琴一定更是好听的。”   说着沏了一壶茶,热将起来。   文渊置之一笑,道:“我又不是你家公子,何须如此?你还是去服侍你家老爷夫人罢。”   苹儿叹了口气,她见文渊风采翩翩,温文儒雅,已是暗自倾心,心道:“若我真是你的丫环,那可多好。”   忽听翠香腻声娇笑,满是荡意。张知方自背后抱住翠香,左手往她裙带里伸了进去,直入双腿之间,捏捏揉揉,当真肆无忌惮。张知德将一杯杯酒向她脸上、衣裙泼去,笑道:“看啊,通通……湿啦!啊哈哈……”   翠香伸舌舔去唇边美酒,又笑又喘,衣服上下皆已湿透,紧附身子,贴出了胸口曲线。张知方笑道:“好啊,裙摆下这一大片都湿答答地,也不知是不是酒。”   张知德抹抹嘴,笑道:“尝一尝不就立知分晓?”   说完当真把她衣裙掀起,一颗头钻将进去。翠香扭着身子,笑得花枝乱颤,只是笑声中带着呻吟,越笑越缓,也越发轻佻了。   苹儿看得脸上发热,不禁把衣襟拉紧了些。文渊道:“苹儿姑娘!”   苹儿心下突地一跳,低头怯声道:“文……文公子,你……你不会也要……也要……”   文渊淡然笑道:“要什么?茶快烧干了。”   苹儿一惊,羞着脸笑道:“我忘啦。文公子,你别叫我姑娘,我一个小丫头,叫苹儿就是了。”   说着处理了茶具。文渊一笑,想起那姓任汉子之言,又不愿再看宋张等人胡搞,喝了口茶,起身道:“诸位,小弟尚有要事,先行一步,承蒙款待,就此告辞。”   宋尚谦正和宋夫人调情,无暇客套,只是笑道:“请啊请啊……文公子,后会有期……哈哈,来,让我亲亲这里……”   苹儿红着脸,欠身道:“文公子,老爷糊涂啦,你别介意。”   文渊背起古琴,笑道:“怎会?苹儿姑娘,喝不完你的茶,真个抱歉了。”   苹儿目送文渊离去,回头看着一众男女缠在一起,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文渊步履轻快,左转右绕,三步并作两步,通过一处林荫道,没多久便见迎面石壁上刻着“孤山”两个大字。上了孤山平台,只见北边便是一座“西湖天下景”小亭,有桥有池,假山叠石,参差中又有疏密之别,端地非俗,只是假山上却坐了条大汉,双手叉胸,翘着二郎腿,一见他来,哈哈笑道:“好啊,小兄弟不错,信守然诺,了不起!”   说着一跃而下,跳上实地。   文渊微笑道:“任兄好生豪气,小弟敢不赴约?”   那汉子道:“哦,你怎知我姓任?”   文渊道:“阁下先前自称任某,自然可知。”   那汉子笑道:“是了,我可忘了。我听你和那些家伙报了名,叫做文渊。在下全名任剑清便是。来来来,刚才坏了一张琴,向你借琴一用。”   文渊道:“请。”   便将琴递了过去。   任剑清坐下抚弦,笑道:“总算任某想得还准,这时此地没游客,否则他们可受不了。”   文渊不明所以,正要询问,任剑清吸了口气,“铮”一声响,琴音一起,飞扬腾起,文渊不禁心头一撼,心道:“好大的气魄!”   任剑清神采昂扬,越奏越强,琴声四方奔腾,声势大开。文渊听得气为之慑,意气贲张,全身紧绷。   猛听得一阵霹霹响声,琴上七弦一并震断,琴身啪啦啦一阵乱响,散了开来,一曲弹完。文渊大喜,叫道:“好!‘志在廖廓之外,逍遥乎八紘之表,若御飙车以乘天风云马,放浪天地,游览宇宙,无所羁绊也’!任兄,好豪迈的‘八极游’!”   任剑清仰天长笑,道:“小兄弟,任某毁了你一张好琴,你觉得如何?”   文渊笑道:“好琴易得,好曲难得!任兄若肯弹十首曲子,小弟便买十张琴奉送,又何足惜!”   任剑清一拍琴身残骸,喜道:“好小子,果然是知音人,任某送你这一曲,真没瞧错人。寻常人哪里听得下去?不到一半,若不震昏,便是逃开远远的。只有知琴之人方能领略,武学高手才可消受。小兄弟两者兼俱,难得难得,好痛快!”   文渊一惊,道:“任兄,你怎知小弟会武?”   任剑清笑道:“你琴调与脉息呼应,我同道中人听来,自然知晓。你瞧我内功如何?”   文渊道:“凌厉非凡,内蕴柔力,若长江大河之无尽。任兄的功力,比小弟更胜一筹。”   任剑清笑道:“你听得真够准,了得!” 第一卷 第六章   文渊见任剑清爽快磊落,心中欢喜,道:“任兄这一曲奏来无拘无束,今日得闻此曲,实在快意。可惜琴已破毁,否则小弟还欲弹上一曲,请任兄指点一二。”   任剑清笑道:“我也听过你一曲了,咱们扯平,岂不是好?”   文渊摇头道:“不不,方才奏那首‘鹤舞洞天’,未曾想到在场有任兄这等善琴之人,因而未尽全心,不足与此‘八极游’相比。”   任剑清大喜,叫道:“好啊,原来你还有压箱底的本领没使出来,这可妙极!”   说着忽然神情凝重,道:“不成,今日我琴兴已尽,可没办法再回你一首佳曲了,只好改日再听小兄弟的妙曲,岂能只有我占便宜?唉,可惜!”   语毕长叹一声。   文渊面现微笑,说道:“任兄若有兴致时,小弟随时奉陪。任兄可是本地人?”   任剑清道:“不是!我居无定所,哪里待着舒服,便待久些。近来在这儿遇上件麻烦事,这才多逗留了几天。”   说着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只好请你在西湖多赏几天景,咱们再来弹上几曲。”   文渊笑道:“正是。”   两人一见如故,极是投机,道别之时,互约三日之后,再于此一聚。   和任剑清作别时,已是黄昏。文渊忽地想起一事,连忙施展轻功,直奔了开去,直奔了六、七里路才停下,只见远方便是夕照山,其时夕阳西下,彩云缭绕,山顶一座塔影,正是雷峰塔。文渊一笑,自言自语道:“好在赶得及,没错过了这‘雷峰夕照’,不早不晚,刚好无误。”   他任意游景,逛了一会儿,来到一处林间道上,便到市镇上投宿歇息。寻到一间客店,小二出来招呼,却道:“这位爷台是要投宿,那可不巧了,今个儿楼上已没了房,刚刚才给个姑娘订了最后一间。”   突听一个娇嫩女音说道:“是啊,就是我。”   文渊回头一望,店中满满的尽是人,也不知是谁说的,便即微笑道:“好罢,麻烦你给我带个位,我用些餐便也够了。”   店小二便觅了个坐位给他。文渊叫了两个馒头,正自吃着,一批五十多人的镖队进了店来。领头的汉子向店小二道:“小二,有房间没有?”   文渊吞了口馒头,在一旁道:“没啦,刚才我可就没定到房。”   那领队汉子望了他一眼,拿出一锭银子,向小二道:“今晚跟你们包了一楼借宿,宿费另付。”   小二接过银子,连声答应。文渊看那镖队,押着十辆镖车,镖旗上绣满银色云纹,甚具气势。那汉子约莫四五十岁,一张方脸,身形高壮,也颇有威严,只听他朗声道:“洪兄弟,你带十名兄弟看着,其他兄弟先进来休息。”   一个镖师答应一声,走了开去。   文渊吃光了馒头,起身便要走,忽然听得一个女子叫道:“啊呀!”   接着便是一声破碗声。文渊转头一看,一个姑娘指着地上一滩汤面和碎碗片,正对着一个镖师道:“你怎么搞的嘛?走路不看路,把我的面给撞翻,这样浪费!”   声音娇柔动听,正是方才所听到的。那姑娘看来十七八岁,身材娇小,穿着一身粉红丝衣,肩披薄绡白纱,弯眉秀目,望之极是俏美可喜。文渊一笑,心道:“那间客房运气可真是好,住进这么个小姑娘,胜于我文渊这个臭书生。”   那镖师皱眉道:“姑娘自己把碗放得这么外面,怎能怪我?”   那姑娘噘起小嘴,表情便如是要哭出来一般,叫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说?在场各位评评理啊,难道说碗靠了桌边些,被撞下桌去就是活该?这碗面我才吃到一半呢……”   说着当真急得要掉眼泪似的,旁人看着不禁好笑。   领头汉子道:“算啦,杨兄弟,你赔给她便是,别跟小姑娘斗气。”   那姓杨的镖师道:“好吧。”   那小姑娘嫣然一笑,道:“还是郝总镖头明事理,多谢你啦!”   那汉子一愣,道:“姑娘是何人?如何知道在下……”   小姑娘食指敲着桌面,笑道:“那面旗上都是云雾花样,还不是京城的铁云镖局吗?总镖头郝一刚本事多好啊,谁人不知?这么多镖车的大镖,难道郝大爷他会坐在局里喝茶,只派一些普通角色出马么?”   说完抿嘴而笑。   那汉子正是铁云镖局总镖头郝一刚,武功精湛,京城左近无人不知,铁云镖局开立七十年,名望非小。这次他受人保镖,押了一批大镖上绍兴曾家府。他见这一个小姑娘竟也知道他得名头,不禁微感得意。   杨镖师向店小二道:“小二,再上碗清汤面来……”   那姑娘笑道:“且慢,我这碗面剩下半碗,你也不用赔我一整碗面啦!我另外找个便宜东西就是,可以吧?”   杨镖师见她一派天真可爱,也不嫌烦,便道:“姑娘要什么?”   那小姑娘站了起来,指着店门外一列镖车,笑嘻嘻的说道:“就这十部大车,算来便差不多啦!”   杨镖师笑道:“姑娘别说笑了,这是我们镖局押送的镖……”   小姑娘却不理会,背负双手,走到门边,叫道:“喂喂喂,你们都走开到一边去!车夫,跟着姑娘走罢!”   一个性子暴躁的趟子手一挥手,道:“小丫头少胡闹……啊哟!”   话没说完,便是一声惨叫,那只手挥到中途,一个手掌竟尔飞了出去,血溅门廊。那小姑娘淡淡地道:“好啊,你对姑娘如此不敬,只少了只手掌,也算是便宜你啦。”   这一来店中宾客人人变色,不少人大声惊呼。看车的洪镖师冲了上来,骂道:“小贱人,想找麻烦么?”   说着出掌向她抓去。这一抓力道非小,岂料一道鲜血洒开,不知如何,洪镖师一条右手腕又断,飞到一个临桌客人桌上,落入一锅热汤里。那人吓得大叫:“妈呀!”   向后跌落坐倒。洪镖师惨呼一声,跌跌撞撞地退了四五步。   文渊大吃一惊,心道:“这位小姑娘外貌可喜,手法竟然既快且狠。”   郝一刚更是惊怒交集,站上一步,怒声道:“小丫头,你是什么路道?”   那小姑娘滴溜溜地转过身来,笑道:“郝总镖头,你这六十万镖银,都是送到绍兴曾家府的罢?绍兴也没离这儿多远,我瞧就不劳您驾了,小女子代您送去如何?”   郝一刚心头火起,道:“小丫头,报上名来。你伤了我两位兄弟,是硬要和姓郝的过不去了?”   那小姑娘微一抬头,道:“那又如何?喂,你也算是江湖上有些本事的人物,‘大小慕容’的名号,多少该知道吧?”   郝一刚心头一懔,道:“大小慕容?这是当今武林中一对着名的魔头,那是众人皆知。你和他们怎么称呼?”   小姑娘格格一笑,道:“你果然知道。那大慕容么,我便叫他大哥。这小慕容呢,不好意思,小女子这点薄名,只怕不好跟大哥相提并论呢,嘻嘻!”   此言一出,铁云镖局众人尽皆大惊。   “大小慕容”乃是一对复姓慕容的兄妹,均甚年轻,武功却强,行事诡异,其中的兄长尤其恶名昭彰,阴狠毒辣,一手“大纵横剑法”名动江湖,夺人性命不计其数。妹妹武功另成一格,不若其兄四处逞凶,名声却也极差,那是因为兄妹时常并肩行事,一件恶事两人担,自然都不得佳誉。两人出道三年,便已搏得江湖中魔头之称,人称“大小慕容”原来姓名反而少人知晓。   郝一刚原是料想她必有同伴,否则孤身一个少女劫镖,决无是理。不料她竟自称是“小慕容”又见了她连废两手的绝技,诡异阴狠,不由得一身冷汗,心道:“难道我郝一刚便要今日命丧此地?”   口中不能逞强,便道:“原来是小慕容姑娘到了,但是这镖银……”   小慕容俏眉一扬,道:“这批镖银,你不给也得给!郝总镖头,你的本事姑娘清楚得很,决不是我对手。要镖不要命,要命不要镖!你意下如何?”   铁云镖局人人脸现怒色,郝一刚心道:“咱们有五十多人,这妖女不过孤身一人,难道我们当真斗她不过?失了这笔镖,我这祖传的铁云镖局也砸定招牌了,左右是个死,今日跟你拼了。”   当下喝道:“众兄弟,并力擒下这女魔头,为武林除害!”   众镖师轰然答应,纷纷抽出兵刃。   小慕容忽然一顿脚,眼中泪光盈盈,叫道:“喂,这算什么?几十个男子汉欺侮我一个姑娘家,我,我……”   话没说完,双手掩面,呜呜的哭了起来。众镖师楞了一楞,见她娇滴滴的模样,似乎一阵风来便要倒,不禁暗想:“这小姑娘真是那魔头小慕容?”   陡然间小慕容飞身跃出,剑芒乍现,似是一团绛云闪着青白电光,进退游走,四下来去,只听得连声惨叫,此起彼落,一眨眼间,地上七名镖师横尸就地。众人大惊,却听小慕容笑道:“看来还是我一个小姑娘来欺侮一群男子汉,比较合道理些,是不是?”   郝一刚又怒又骇,大吼扑上。小慕容柳腰轻摆,皓腕抖动,一柄短剑不知何处而来,变幻无端,口中笑着数道:“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四五六七八……”   数到后来,越数越快,众镖师眼前尚未看清,小慕容拔身而起,落在一张木桌上,笑道:“数到五五二十五啦,你们到底是想送死还是想杀人啊?”   短剑轻轻摆动,剑尖鲜血滴落。   杨镖师手舞单刀冲上,骂道:“你这妖女!”   小慕容飘身避开,一伸右脚,绊了他一个跟斗,笑道:“姑娘跟你说过几句话,算你有福,可以留着倒数第二个杀,最后再杀郝一刚。”   郝一刚大怒,使开一套五行刀,正反生克,变化增生,刀刀力劲沉猛,连连进攻。小慕容见他刀法不弱,娇笑道:“郝总镖头果然有真本事,假如这五十几人都是这么好功夫,我可不太有把握啦!”   说话之间,连刺三名镖师咽喉,一剑立毙,已死了二十八人。店中客人纷纷夺门而出,掌柜、小二吓得缩在墙边,只有二楼客房尚有人不知下头已是杀成一团。   文渊见了小慕容如鬼如魅的剑招,不禁骇异,心道:“这路剑法阴狠多端,好生厉害。我若以师传剑法对付,似乎失之灵动,难道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心念一转,暗想道:“若是师兄在此,他见识高得多,必能以九通雷掌寻隙震她短剑。”   思索之际,郝一刚手臂连中两剑,险些断了一条胳臂,躺在地上的尸体已有三十三人。   郝一刚叫道:“兄弟们退开,别上来送死!”   小慕容笑道:“哎哟,对不住了,他们不死,我怎么杀你啊?”   身形飘忽,专攻其他镖师,变成了郝一刚追着她跑,还须阻她出招杀死自己人,登时破绽大现。小慕容飞起一腿,踢中他腰间穴道,郝一刚单刀落地,颓然坐倒。   小慕容短剑抵住他颈后,众镖师不敢妄动,均自慌了手脚。小慕容笑道:“姑娘我今个儿也杀得够了。喂,你们一个个都引刀自杀罢,郝总镖头马上跟上你们脚步,冥府中再起一座铁云镖局。”   郝一刚穴道受制,动弹不得,哀叹道:“罢了,罢了!慕容姑娘,你放了我兄弟们,送郝一刚上路罢!”   小慕容一声轻笑,道:“你们若不死得干干净净,我大哥可要骂我手脚不俐落了。”   左手指着一个趟子手,笑道:“还不自杀?横刀抹脖子,这么难么?”   那趟子手脸色发白,拿着单刀的一只右手不住颤抖,一个拿不稳,“当”一声落在地上。小慕容骂道:“没用!”   左足一踢,地上一柄钢刀飞出,去势急劲,立时要在那趟子手胸口对穿而过。   蓦地一个身影自旁掠来,衣袖拂出,钢刀被拨了回来,力上加力,直向小慕容射来。小慕容大吃一惊,挥剑格开,但觉手上一震,短剑险些脱手,心下暗惊:“这人好强的真力,是什么人?”   定睛一看,横加干预者却是一个少年书生,郝一刚也已被他拉开。   这人正是文渊。文渊先前见小慕容出手毫不留情,心中不忍,只是一时捉摸不到她剑法精要,自觉难以制敌。且她出手迅速绝伦,实也不易拆解。待得她足踢钢刀,文渊再也不能袖手旁观,当即出手,反激来刀,进身挥掌将郝一刚震离她短剑之下,再行解穴,连环一气,小慕容竟未及应对,硬生生被他救走郝一刚。   小慕容见了他这番身手,不敢轻忽,嫣然笑道:“这位公子好俊的身手,真了不起,不知公子大名?”   文渊作了个揖,道:“在下姓文名渊,途经此地。慕容姑娘,你杀伤这么多人命,太也蛮横,还是请收手罢。”   小慕容眨眨眼,似乎没当他说话是一回事,笑道:“好啊,你武功不错,就交给你来杀好了,反正姑娘我也杀足啦。”   文渊道:“这怎么可以?昔有白乐天诗曰:‘谁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人命关天,焉可等闲视之?”   小慕容翘起小嘴,道:“谁跟你罗哩吧嗦的,好啊,你不杀他们,我可要杀你啦,你觉得如何?”   文渊心道:“这位郝爷看来是打不过慕容姑娘的,我能不能赢,那也难说。既然插手管了,便管到底,救他们一命吧。”   打定主意,便道:“姑娘要杀,便请出手,只是在下非得抵抗不可,岂能把性命轻易交于人手?铁云镖局死了这么多人,实在太惨,无论如何不能再给姑娘杀了……”   一句话没说完,但见剑光闪现,小慕容剑招已至眼前。文渊一惊,脚下方位陡变,身形斜转,只差毫厘,险被斩首。文渊心头一怒,叫道:“姑娘,你也不先声明,又不等我说完话,那不是偷袭吗?”   小慕容道:“我爱偷袭,你便怎样?”   她手下不停,短剑如流星飞、如百花绽,寒光点点,漫天纷错而到。   文渊清啸一声,腾空起身,半空回身,腰间长剑出鞘。平时他剑不出鞘,旁人只当他是个带剑儒生,那也寻常。此时剑光既出,他身子一落,站开步法,依诀起剑,长剑直指小慕容,登时气定神闲,稳凝如山,剑刃分毫不动,正是他自幼研习绝技“指南剑”想那黄帝造指南车而破蚩尤迷雾,便是凭着车上木人始终指向南方,而知破雾之法。这路“指南剑”要旨便在一个“指”字,一指而中敌人所不及,剑势不求繁多,但求精准。小慕容见他气度不凡,心中不敢大意,笑容早敛,一柄短剑如风雨飘摇,连串急攻。   文渊长剑始终直指对方,刺击多而削扫少,便有削带,剑尖仍是指住对方周身半尺之内。小慕容攻势越出越快,心中也是一般的焦急,铁云镖局人人瞠目结舌,郝一刚看得眼也花了,文渊瞧来同样心惊。但他剑势不急不徐,内力加重,以简制繁,越发得心应手。但听得当当当当,双剑交击声连绵不绝,到得后来,倒像是小慕容专往长剑上招呼,不将长剑一招击断,便奈何不得文渊一样。   小慕容心中渐渐不安,心道:“学大哥这套剑法当真难使,我若不出全力,岂非要输?”   心思稍分,文渊剑芒透围而入,正中她手腕,只听“铿”的一声,一圈金手镯应声而断,小慕容“呀”惊呼一声,短剑脱手而出。   铁云镖局众人齐声欢呼,文渊也是一喜,暗想:“师父的剑招当真厉害,果然使得。”   万万不料小慕容反应快绝,右手一扬,两截断镯当作暗器打来。文渊挥剑击落,暗觉手腕发酸,原来适才挡得一轮快剑,也被小慕容的内功震得气血微乱,心道:“这姑娘着实不简单。”   小慕容得此一阻,半空抄住短剑,笑道:“喂,我不闹啦,现在真要杀你了,看招!”   忽然剑法一变,柔雅绵密,曼妙无方。文渊一怔,但见小慕容白纱飘扬,衣带轻舞,俏脸上梨涡浅现,莲步轻移,绕着他翩然来去,剑光来势大增精妙,却是令人看得心畅神舒,几乎没想到要抵御。   文渊见她如此出招,心中怦然一跳,右肩一痛,立时中剑。猛吃一惊下,连忙重组“指南剑”架势,严密守住门户,凝神观察,心道:“一不小心,险些没命。这剑招怎么如此好看?当真是‘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啊呀!”   一个分神,短剑横削而过,避得稍慢,胸膛必然重创。他不敢乱想,心道:“先看准她的招数,再行反击。”   小慕容见自己绝招一出,立占上风,不禁欣喜,心道:“果然还是我这‘霓裳羽衣剑’顺手,大哥那套大纵横剑,我的内力实在还使不来。”   这路“霓裳羽衣剑”好不厉害,望之看似歌舞,大是美观,其实招招暗伏后着,柔里含刚,变幻之中更生奇处。文渊使动指南剑,心道:“管你剑招再奇,我以不变应万变,就这一套指南剑对付你了。” 第一卷 第七章   但见小慕容手上短剑如风动弱柳,剑路柔到极处,全无半分锐气,却是无孔不入,万般变幻,在这么一个娇美少女使来,有如天仙起舞,令人目为之夺。然而文渊剑法平淡,介乎拙巧之间,初时尚受小慕容招数迷乱心思,但相斗一久,心神便已宁定,惊险处应付得当,反击时大显凌厉,“指南剑”中的大气势逐渐显出。   小慕容仗着身法灵巧飘逸,不与文渊正面对招,但每当双剑一交,虎口便觉一震,心中暗自不安:“再这样斗下去,我短剑迟早被他震飞,久攻不下,如何是好?”   心里飞快闪过数个念头,灵机一动,纤腰轻摆,出剑回刺文渊左肩,便即飘开一旁。文渊移步转身,长剑追指小慕容,眼前忽地一片白雾似的东西,心中一惊:“不好!”   就这么一扰,小慕容趁虚而入,短剑突出,已贴住文渊右手腕,随即一翻。文渊陡觉手腕一阵剧痛,脑海里闪过她断人手腕的情况,大惊之下,松指撒剑,翻腕张手,疾出一记擒拿手法,反扣小慕容右手腕脉门。同一时间,腕上鲜血泉涌,短剑已划出长长一道伤口。若他反应稍慢,这只手掌已不在他身上了。   小慕容不料文渊手法快绝,虽伤他一腕,脉门却已受制,惊急之下,左手横打他颈侧。文渊运转内力,一道真气直冲过去,小慕容气脉一阻,穴道被封,左手上力道尽失,软软垂了下来。   文渊这一运力,腕上更是血流不止,连忙止血裹伤,心中仍有余悸,望着伤处,心道:“手掌啊手掌,你自救自命,当真了不起,不过这等事太也惊险,今天学了个乖,以后千万不要重蹈覆辙了。”   小慕容坐倒在地,难以动弹,坐着已甚勉强,连番运气冲穴。郝一刚走上前来,向文渊抱拳行礼,道:“多谢文少侠相救,郝一刚和这里兄弟的命都是文少侠所救,铁云镖局上下永感大德。”   文渊连忙还礼,道:“郝爷请勿多礼,晚生见识浅薄,致使贵局多位仁兄丧命,实是不足为谢。”   郝一刚指着小慕容,咬牙切齿,道:“你这小贱人,杀了我这许多兄弟,郝一刚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说着拿起钢刀,便要斩落。忽听一个冷冰冰的语调响起:“把刀放下。”   这一句话虽不甚响,但阴森冷淡,众人心中都是一寒。文渊转头一看,客店门边站着一个灰衣男子,只见他头系灰白头巾,身材也不甚高,但一张脸极是阴沉,面上一片淡灰气色,肌肉僵如铁石,双眉平直,瞳孔色泽极淡,竟是了无生气,不似生人。   小慕容一见那人,脸色大变,颤声道:“你……你是……”   郝一刚狂怒之际,见了此人面容,竟觉一股寒气打从心底直透上来,冷汗涔涔而下,道:“阁下是什么人?莫非便是那大慕容吗?”   那人一声不发,缓步走向小慕容。郝一刚心道:“怎么能给他救走这小贱人?”   心一横,更不理会,钢刀劈下。   灰衣人身形忽尔飘出,如是一片灰雾展了开来,雾卷之处,一只手如鬼爪也似,正抓住郝一刚喉咙。郝一刚厉声惨叫,一个健壮的身躯竟被他缓缓举起,浑无反抗之力,甚至一动也动不得。   文渊大惊,使开指南剑向那灰衣人攻去,喝道:“快住手!”   灰衣人身子不动,一摆手,将郝一刚的身子横砸长剑,文渊欲转剑避开,竟然不及,长剑已被砸断,郝一刚身子斜飞而出,摔落地上,生死不知。   灰衣人一伸手,向小慕容肩头抓去,小慕容大声惊叫:“啊呀!”   满是惊恐之意。陡然间一个汉子飞身直入客店,大喝道:“姓黄的,看这里!”   身随话到,一招飞腿跟着赶至。灰衣人暗哼一声,拔身而起,伸手搭上屋梁,借力一按,身子横空飞出,窜出客店。文渊看得分明,失声叫道:“是任兄!”   那汉子正是任剑清,他一腿不中,另一腿着地急旋,身子硬生生反转回来,那踢出之腿顺势一踏,飞身如箭直追灰衣人,竟无暇回应文渊。两人来去如电,倏忽即过,众人都呆住了。   文渊心道:“任兄何以要追那人?此人武功高得出奇,任兄不知会否遇险?”   当下顾不得手上只余半截断剑,随即追出,正好见到任剑清的背影在街角闪去,一提真气,直奔过去。   灰衣人在前,任剑清紧追在后,文渊遥遥急奔,直出数里,竟是越追越远,心下骇异:“任兄轻身功夫竟如此高妙,我全力追赶,却也不及,如何是好?”   当下叫道:“任兄,任兄!”   这么一叫,真气稍泄,脚下便慢,显然任剑清没能回答,跟那灰衣人绝尘而去。   文渊眼见再也追不上,只得停步,暗自吐纳调息,心道:“我虽知任兄内力精湛,却不料高到如此境界,看来便是师兄也未必能赢过他,那灰衣人也是一流高手。天下之大,人物之多,岂是我初出小辈能窥?单是那小慕容,虽是女流,功力也非同一般,看来比师妹还厉害些。文渊文渊,切莫小看了天下人物,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自激自励一番,又觉得颇为疲惫,先是大战小慕容,又是拔足狂奔一阵,颇耗真力,当下缓步而行,慢慢走回客店,心道:“不知那郝一刚如何了?那灰衣人功力深沉,要杀他是简单之至的,跟任兄对放就未必。”   回到客店时,铁云镖局一众和小慕容已然不在,店中一片狼藉,店小二正收拾着,一见文渊回来,吓了一跳。文渊作揖道:“叨扰,小二哥,方才那些镖行的爷台们都上哪儿去了?”   店小二本怕他又要大打出手,见他言语有礼,才镇定下来,说道:“他们么,带着那凶神似的小姑娘走啦,说什么要另外找地方住去。”   文渊谢过了,出了客店,心道:“闹了这一场,店里定然有房间住了,不过我还是另外寻地好些,出了人命,虽然不关我事,但官府找来总是麻烦。”   当下四处闲步,出了市镇,到了一处林间。晚风阵阵,虽在夏夜,也甚是清爽。   他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心想:“客店住不成,便住野地,又如何了?”   于是四下探望,找了一座古亭坐下,盘坐用功片刻,便要卧椅睡去。正要入眠,静谧的林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似是女子。   文渊惊觉,起身出亭,凝息细听,呼声自东南边上来,心道:“难道是有恶徒逞凶?”   心念及此,快步寻去,不出多远,树林间传出人声,再一看,赫然是铁云镖局的镖队。文渊大奇,暗思:“镖队里面没有女子啊?”   才想着,镖车后又是一声女子的尖叫。这一下文渊立即听出,却是小慕容的声音。文渊一惊,绕到树林另一端去查看,一看之下,只差点连心也跳了出来。   郝一刚躺在一旁,动也不动,但已上了伤药,似乎未死。小慕容双手被反绑在一颗树上,身上衣襟已被扯开,一对娇小的双乳正落在杨镖师掌中。两个镖师拉开她双腿,其中一个伸出手,扯下了丝裙,现出一条月白色的衣裤。小慕容拼命挣扎,脸上满是惊惧羞耻之态,泪水滚滚而下。   杨镖师恨恨的道:“你这个小妖女、小贱货,杀了咱们这一大票兄弟,怎么?你再威风啊?啊?”   说着用力一捏,两团小小的嫩肌变了形状,小慕容忍受不住,哀声大叫。   杨镖师扯下小慕容下身衣物,冷笑道:“小妖女,咱们兄弟一人一次,一个个从你身上讨回公道。我姓杨的排到倒数第二个,最后再给总镖头,那是在他伤愈之后。我们铁云镖局为江湖除害,就破你身子二十一次,再将你送去送我们地下的兄弟。郑兄弟,你先来炮制她!”   扳着小慕容右腿的郑镖师跨上她身子,骂道:“臭丫头!”   挥手打了小慕容一个巴掌,解开裤带,露出一条粗大东西来。小慕容吓得花容失色,苦于穴道被封,半点不能反抗,那东西已往自己股间插来,惊声哀叫:“不要!你……不要啊!”   文渊看得心惊,心中陡升怒气:“这小姑娘虽然手段狠毒,但也不必如此对付她,受这些人凌辱,比死更是痛苦,岂有此理!”   眼见郑镖师已要施加暴行,更不思索,飞身而出,掌力平挥,正中郑镖师胸膛,将他震出数尺,跟着一挥断剑,斩断绳索。   众镖师大惊失色,见来人竟是文渊,更是惊奇。只听文渊怒声道:“堂堂江湖好汉,竟然欺凌一个不能反抗的姑娘,你们不知羞耻二字吗?”   杨镖师上前大声道:“文少侠,请你让开,我们非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不可!”   文渊怒气冲冲,道:“这也算报仇?这是哪门子的报仇?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可不是以怨报怨。”   郑镖师穿好裤子,叫道:“不成,今日非干死这死丫头不可!”   文渊冷笑道:“好啊,铁云镖局的镖师是这样的人品。你到底是为了报仇,还是另有所图?可惜郝总镖头受伤未醒,否则我倒想问上一问!”   说着揽过小慕容,叫道:“这姑娘不交由你们处置了,就此别过!”   说着踏开轻功,一阵风似去了,只听后头传来呼叫声。他恼恨众镖师暴行,本想说“后会有期”又住口不说了。   他带着小慕容在林中疾行,寻到一间破庙,进了庙去,让小慕容靠在墙边,道:“慕容姑娘,还好吗?”   小慕容脸色苍白,低头不语,半晌才骂道:“不好!”   文渊心道:“唉,都怪我封了她的穴道,害她受此欺凌,无力应对。”   不禁心怀歉意。他却没一时想到,自己才跟她交手一场,险些送命断手,若不封她的穴道,不知还有多少凶险。但觉自己害得她身子受辱,实是极大不妥,当即道:“慕容姑娘,实在对不起。”   小慕容脸上突现红晕,叫道:“你别乱看!”   文渊一怔,这才想起她衣衫不整,不禁手足无措,叫道:“啊呀!”   赶紧转过头去,道:“姑娘,你先穿好衣服。”   小慕容道:“我没法子动啊。”   文渊道:“啊,我忘了。”   当下回身解开她穴道。   小慕容一愣,又惊叫道:“你转过去!”   文渊忙道:“这个自然!”   说着便转过身去。忽然心念一闪:“不好!”   才转过这个念头,只觉背上连中三指,真气一窒,已被小慕容点了三处重穴,向前卧倒。小慕容匆匆穿好衣服,把文渊翻过身来,脸上犹带羞态,但旋即敛起,笑道:“喂,觉得怎样?”   文渊大悔,叹道:“唉,一念之仁,适足以招大害。”   小慕容笑吟吟地道:“谁要你解开我的穴道?那来像你这种笨蛋,还把头转过去。”   文渊道:“姑娘要穿好衣服,我自然帮你解穴啦,一时不察,立中暗算。”   小慕容道:“只为了让我穿衣服?”   文渊叹道:“不然是如何?”   小慕容道:“我动弹不得,你不来剥我衣服,我就千幸万幸了,想不到你还真解了我穴道。最多你只要帮我把衣衫穿整齐些不就得了?”   不料文渊道:“姑娘虽然下手无情,但是身子却也是冰清玉洁,我一个男人怎么可以乱碰?”   小慕容啼笑皆非,道:“好啊,原来你是正人君子,比柳下惠还要坐怀不乱,算你了不起。”   说着一掌悬在他面上,喝道:“姑娘我一掌拍下,便送你归西。”   文渊见她手掌便在眼前,肌若凝脂,又如是一块白玉雕成,五指纤巧,心中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忘了自己身处险境。小慕容道:“怎么不说话?”   文渊“啊”的一声,连忙闭上眼,道:“没什么,姑娘可千万别拍这一掌,在下实在无福消受。”   小慕容看他神情,心里一羞,随即又想:“瞧在他救我一命份上,今天不杀他便是,可也要好好整他一下。”   当下笑道:“好啊,我就先不杀你,只给你一点小处罚,罚你害我被那些王八蛋见了身子。哼,我可要把他们宰得干干净净。”   文渊道:“这太也残忍了。唉,何需如此相争?”   小慕容脸现顽皮神色,笑道:“你管得着我?喂,等下你受不了时,可要叫我,不然死了可不关我事。”   文渊皱眉道:“慕容姑娘,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开口闭口都是杀啊死的,这么不当人命是一回事?”   忽觉腰间一松,腰带被小慕容解了开来,只听她笑道:“死的又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我自然不当一回事啦。”   说着把他裤子慢慢拉了下来。   文渊惊道:“你做什么?”   小慕容笑道:“铁云镖局那些臭家伙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啦,方法稍稍不同,道理是差不多的。”   文渊叫道:“什么?慕容姑娘,这事情……姑娘做不得的。”   小慕容嘻嘻笑道:“本姑娘从来没做不得之事。”   低头一看,不禁脸上飞红,低声道:“嗯,是长这个样子的。”   文渊心头一跳,不知该怎么说,只觉脑中一片迷糊。   却见小慕容轻轻握着文渊玉茎,抬头道:“听说这里头假如出来很多东西,对身子很伤的,是不是啊?”   说着眼珠一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文渊被她两只轻软小手一握,只觉全身血脉贲张,苦笑道:“慕容姑娘,别开这玩笑吧,这……对你名声实在也不好的。”   小慕容笑道:“又不是我的身子,我有什么不好?你别想赖,当我年纪轻,不知道这些么?”   然而她对男女之事确实也是懵懵懂懂,看着自己手中,只觉脸红心跳,不知所以,心道:“大哥是这样说的,应该不会错。到底会出来什么?难道是会失血吗?可不能让他死掉了。”   想着想着,十指轻轻抚摸着,文渊动弹不得,周身血气似乎尽往下身涌去,却是一个俏丽的小姑娘掌握着,不禁暗叫:“非礼勿动,非礼勿动,我现在是半点也动不了。慕容姑娘这样弄下去,实在太乱七八糟。读圣贤书,所学何事?我千万要忍着,不能害了慕容姑娘。”   当下大声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他为了不去想着下身受到的绮丽风光,专心被诵起大学章句来。小慕容奇道:“你说些什么?”   文渊不理,口中丝毫不停,下头却仍是渐渐挺了起来,不禁暗自叫苦,心道:“四书无用,须换一个。”   当下背起“仪礼”来,却也无甚效用。小慕容轻轻捏着玉茎前头,见它变的既红且粗,只觉心中莫名害羞,说道:“喂,不出来啊?”   说着又捏了一捏。文渊浑身一颤,热血下涌,叫道:“不成不成,再换一个。”   小慕容脸颊绯红,道:“你罗嗦些什么?闭上嘴成不成?”   忽然灵光一闪,想到“嘴”字,喜道:“啊,原来如此!”   低下头去,笑道:“你放心,姑娘只杀人,不吃人的。”   说着樱口微开,轻轻含上前端。   文渊正背着“前出师表”立觉身子一震,难以克制,长叹道:“罢罢罢,‘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下无可挽救……”   他口中虽这么说,却又飞快思索,心道:“文天祥身处狱中,尚不折风骨,我怎可放弃?”   心想到此,又背起“正气歌”来,小慕容听得莫名其妙,也不理会,“嗯”的一声,将玉茎含住了一小半,稍觉气闷,轻声娇吟。 第一卷 第八章   文渊竭力忍耐,下身如是裹在一团水云之中,轻暖柔细,又惊觉一个软软的物事碰上顶尖,却是美人绛舌,正细细探究着,轻触微接,阵阵酥软窜入百骸,一时飘飘然不知所在,全凭心头一点清明守着神智,喃喃背诵道:“是气所磅礴,凛冽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啊呀呀呀!”   背到一半,下身一痛,失声而呼,却是小慕容存心作弄他,贝齿一拢,轻轻咬了一下。   这一咬使力甚微,但其时阳具正是剑拔弩张之势,小慕容突然给它来这一下,文渊立觉下身似炭火之热,也不知是否痛楚,脑海一片空白,仿佛身子直飞虚空,不禁叫出声来。   小慕容听他呼叫,张口吐出玉茎,笑盈盈地道:“怎么样?看你还说什么天地日月的?你这东西是‘天柱’么?很‘磅礴’‘凛冽’,可以‘贯日月’吗?”   文渊哭笑不得,道:“文丞相一首正气歌,风骨凛凛,有浩然不屈之节,那有像这样胡说八道的。”   小慕容食指往他底下轻轻一弹,娇笑道:“我可不管。”   说着朱唇轻启,又开始含弄起来。   文渊早觉下身沸腾滚烫,被小慕容温香唇舌吞吐一番,心绪奋腾已达顶点,只是勉力强压。忽觉她口中吐息,一丝温气直向他顶端钻去。小慕容初见男子阳物,如何为之,实是一无所知,口中被文渊填到喉前,不知如何是好,又觉些许难受,不觉呼了口气。这一口气在文渊而言,仿佛自下贯身而过,心头狂跳,再也禁受不住,下身如同火雷引发,大量精元直冲开来。   小慕容忽觉一道热流激射入喉,如江河决堤,立时盈满口中,吃了一惊,慌张起来,“嘤”的一声,吐出阳具,却不料文渊忍得久了,这一下其势不止,喷将出来,淋到了小慕容两只握着的手上。   小慕容出其不意,跳了开去,心里慌乱,只觉脸上发烫,看着手上白白浊浊的,口中有些黏稠,方才一惊,把文渊射出之物吞下了七七八八,按着喉间,一对清澈如水的眼睛眨了几下,似乎不知所措。   文渊下身骤失刺激,呼了口气,身子放松,登时觉得舒畅无比,忽然瞿然而惊,叫道:“啊呀!”   小慕容正迷迷糊糊,被他吓了一跳,道:“什么?”   文渊咬牙切齿,像要叹气,又叹不出来。   小慕容呆了半晌,见文渊下身渐渐软了下去,笑道:“喂,不行了吗?”   文渊面露苦笑,道:“姑娘,你该满意了吧?”   小慕容早就没半点怒气,心底只是一团乱糟糟的,暗想:“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瞧他一下就像没了力气一样,看来果然很伤身子。”   文渊见她眼珠子转了一转,心中暗自叫苦:“糟了,看来她还没跟我算完,大大不妙了。”   果然小慕容笑嘻嘻地弯下腰来,说道:“喂,你武功这样好,一次而已,算不了什么吧?铁云镖局还有二十一个狗贼活着,扣了这一下,还要再来二十次。”   一边说,一边握住了正慢慢回复的阳具。   文渊吃了一惊,叫道:“慕容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真会出人命的。”   小慕容格格笑道:“最多就是你的命没了,总不会是姑娘我吧?”   玉手揉动,不多时,文渊血气又似向下不住流聚,心中连番暗叫:“呜呼哀哉,这小慕容真的是武林魔头,当真要害死人了。”   小慕容虽然隐约有羞涩之意,却也不知所以,倒是觉得颇为好玩。十指双唇之下时硬时软,前后不下十次,小慕容弄得熟了,软硬之间变化更快,自己却也累了,这才停下。文渊无可奈何,这一番不知苦乐,身子似乎一片空虚,筋疲力竭,说不出话来。   小慕容坐在文渊身旁休息,看他脸色苍白,精神不继,心中大感得意,拨着他的头发,笑道:“怎样,姑娘没把你弄死,是不是啊?”   文渊闭上眼睛,不去理她,心道:“多说一句话,多耗一分力,真要死了还得了?”   也不知是否真足了二十一回,小慕容斗剑被擒,本来已消耗不少精神,再对文渊一阵捉弄,也觉睏了,往庙中一角靠着,便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阳光洒进窗中,小慕容醒来,见文渊躺在地上,睡得正沉。她没给文渊穿上裤子,这时日光照将上去,看得清清楚楚,小慕容忽然颇感不好意思,心道:“他也够惨啦,别真害他死掉了。”   想到昨晚喝了不少白白的东西,仍是不知究竟为何物,心里一阵害羞,暗道:“不管他啦,反正我没杀他,就算是手下留情,把他留在这里就算了。”   当下向庙门奔了出去。   才到门口,心中踌躇,又转了回去,把文渊的裤子拉了起来,望着他俊逸的面貌,心道:“你长得可真好看,像大哥一样,本姑娘是看在这一点才饶你一命的。嗯,对,就是这样,没有别的。”   起身要走,回头一望,又觉打不定主意,伏在他身上,在文渊脸上轻轻一吻,暗道:“大哥说过,‘有仇必报,有恩就未必要报’。本姑娘亲你一下,算谢过你啦,你可没理由怪我整得你这样了。”   想到这里,小慕容跳起身来,向文渊一笑,飞也似的跑出庙去了。   小慕容奔出林子,心道:“铁云镖局那些该死的家伙,就非得杀个精光不可,再说那批镖银还没劫到,大哥非骂死我不可。”   当下先到街市上去,准备先买把剑,再去找铁云镖局的镖队。   没多久找到了一家打铁铺,正要开口对铁匠说话,忽见铺子里站了一人,是个跟自己年龄相若的少女,一身青布衫,细眉巧目,一张瓜子脸极是秀丽,眼中灵动之意盈然而现。只听那少女催促道:“到底补好了没啊?”   铁匠敲敲打打一阵,将一条鞭子交给那少女,道:“好啦。姑娘这鞭子可精巧的很,补起来挺难的。”   那软鞭上镶着无数小圆金属粒,不知是银是铁,闪闪发光,如是一条银鞭。小慕容心道:“这女的也是会武的。鞭上加了这么多玩意,可重多了。”   随手找了一柄短剑,付了钱,系在腰间。   那少女将银鞭收入袖中,向小慕容一望,便要走出打铁铺去。小慕容也不在意,也走出门,要寻铁云镖局一众去了。才出打铁铺,忽听一人道:“慢着!”   小慕容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汙衣汉子站在一旁,却是不识,便道:“干什么啊?”   那汉子道:“我文兄弟到哪里去了?”   小慕容一怔,忽然想起,叫道:“啊,你是昨天那个人!”   这汉子便是任剑清,他昨晚追击一个大对头,匆匆到得客店中,虽然听到文渊呼唤,却也没空闲应声,直追出去,最后仍被那人的后援阻住,险些遭擒,脱身之后,想找文渊商量一事,客店小二却答说他并未住店。   任剑清四下寻找,遇见铁云镖局的镖队,又套又逼,知道了文渊救走小慕容之事,心道:“文兄弟没多少江湖历练,跟这小魔头在一起,武功输不了,心机却定然不是对手。”   当下来回搜索,便是找不到,岂知在此正好见得小慕容。   任剑清听她认出自己,哈哈一笑,道:“好,你果然是小慕容,我过眼一瞧,倒没记错相貌。嘿,小姑娘,文兄弟在哪儿?是姓文名渊的文兄弟,可别弄错了。”   那少女本要走开,忽然转过身来,面现惊喜神色,跑了过来,道:“这位大叔,你认识文渊这个人吗?”   任剑清道:“当然啦。”   小慕容一偏嘴,道:“我哪里知道这个人了?你认识他,我可不认识,更不认识你,没空跟你罗唆。”   说着转身要走。任剑清身形一晃,挡在她身前,道:“好,你或许不知道他名字。他是昨晚客店中,在你旁边那个年轻小子,拿把断剑,后来追了出来的。”   小慕容笑道:“既然追了出去,那关我什么事啊?”   任剑清道:“哦,你想赖到哪里去?他可是从一群人手中救了你出来,你当我不知道吗?”   说罢哈哈大笑,向那少女道:“你又是谁?找我文兄弟做什么?”   那少女不知来龙去脉,听不明白他们说些什么,听任剑清一问,笑道:“他是我师兄啊,我找他又怎么啦?”   此话一出,任剑清、小慕容都是“咦”的一声。 第一卷 第九章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华玄清的独女华瑄。她跟文渊年纪相仿,自幼玩在一起,最是融洽。这次和两位师兄离别,起初数日还不觉得如何,时日一久,不禁颇为想念。   华瑄深得父亲武学精要,武功与两名师兄颇有差别,另成一格。她孤身一个少女行走江湖,虽有不识好歹之徒存心侵扰,却也被她一一收拾。只是寻常登徒子容易对付,当真遇上旁门高手,却又不同。心念及此,更想去找师兄们,多少有个照应。这时听到任剑清提到文渊,惊喜之下,连忙上前探问。   小慕容听任剑清说到文渊救出自己之事,心中奇怪,道:“喂,你怎么知道这回事啊?”   任剑清笑道:“铁云镖局的一众小子被我踢上几脚,什么都说出来啦,小姑娘,你还是老实点的好。”   小慕容月眉一扬,道:“好啊,不过你可要告诉我铁云镖局的王八蛋在哪里,咱们做个交换。”   任剑清道:“好,姑娘说出来,我定然相告。”   小慕容嫣然一笑,道:“我说罗,他在一座树林中的一间破庙里。”   任剑清一点头,道:“铁云镖局的小子们方才走在一条青石道上。”   小慕容皱眉道:“这里多少青石道啊?是哪一条?”   任剑清笑道:“小姑娘,这附近林子可也不少吧。”   小慕容嘻嘻一笑,道:“说得也是,那我说清楚些,就在那边,瞧,那一片就是啦。”   说着往东一指。任剑清顺着她手指偏头一望,果见一片绿树。忽觉劲风袭体,猛吃一惊,心道:“这小丫头好辣手。”   一个闪身避开,转头一看,小慕容一击不中,已飞身逃开。   华瑄正听着他们说话,不料小慕容忽尔动手,随即奔去,心道:“这姑娘说的话不知是真是假?可不能给她跑掉,先追再说。”   当下更不迟疑,脚下一轻,直追过去。   任剑清却不追小慕容,心道:“这小丫头鬼灵精得很,再怎么问也未必说实话。现下时间紧迫,且去找找,真不成再说。那小姑娘自称是文兄弟的师妹,看她身法轻巧,不会吃那小魔头的亏,先不管了。”   飞身向林中急奔,不去管华瑄跟小慕容。   他轻功造诣高绝,在树林中来回奔驰,竟当真找到了文渊所在那间破庙,一进门,便见到文渊躺在地上,吃了一惊,忙上前察看,叫道:“文兄弟!”   心道:“那小魔头倒没耍任某,文兄弟可真在这儿。”   其实小慕容所指的林子却不是这里,差得甚远,任剑清轻功飞奔之下,越到了林子另一头,一时却没注意到。   文渊其时已醒,只是穴道未解,不能行动,见任剑清来到,大喜过望,道:“任兄,你好!那灰衣客如何了?”   任剑清一怔,笑道:“先别管他,你是怎么啦?躺在这儿睡大觉么?”   文渊道:“不是,我被点了穴道。”   任剑清在他肩上一拍,笑道:“起来罢!”   文渊但觉一道沛不可当的真力自肩头直透入体,流转周身,穴道立解,坐起身来,心中大是惊佩,心道:“任兄的内功修为当真了得,不用对穴解穴,这么一拍便经脉尽舒,我可真差得远了。”   任剑清道:“文兄弟,是谁点了你穴道?你怎会一人在此?”   向他下身一望,跟着笑道:“还有,你腰带解开,衣裤不整,到底做了什么好事?那小慕容把你一人丢在这儿,又是怎地?”   文渊这才惊觉,连忙系好腰带,站起身来,正要说话,只觉脚下一个踉跄,虚浮无力,险些跌倒,心道:“这个小魔头到底整了我多少回?真到二十一回的话,只怕我站也站不起了。   任剑清见他脚步不稳,更觉奇怪,连番催问。文渊自昨晚与小慕容比剑过招说起,要说到救出小慕容之事时,忽然住口,道:“任兄,这件事对慕容姑娘名节不好,小弟不能多说。”   任剑清哈哈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郝一刚倒了下去,他行里的家伙就作怪起来。”   把从众镖师口中得来的讯息一一说来,文渊听着,拍拍脑袋,道:“任兄,你可真是有本事,打听得清清楚楚。”   任剑清道:“那也没有什么。后来呢?”   文渊说起昨晚被小慕容摆布的情况,只是不敢细述她如何行之。任剑清越听越是惊奇,再一想方才见到文渊的样子,忍不住放声大笑,拍手顿脚,似乎得闻天地间未有之奇。   文渊神色尴尬,道:“任兄,这事情实在不甚光彩,可不能传开的。”   任剑清笑声未停,道:“啊……当然不会,文兄弟,这个……哈哈,虽不能说是好事,可也真是艳福无边,只是未免太伤真元,咳……啊哈哈,呃,没关系,不打紧,你还方当年少,身子尽挨得住。”   文渊等任剑清笑的够了,才道:“任兄,昨晚那灰衣人却是何人?是大慕容吗?”   任剑清摇头道:“不是!他比大慕容厉害的多。不,或许差不多罢。他叫黄仲鬼,人中的仲,妖魔鬼怪的鬼。”   文渊心道:“怎有人用‘鬼’字当名字的?”   任剑清一拍手,道:“这家伙的功夫之阴狠厉害,武林中找不出几个能跟他匹敌的。黄仲鬼这家伙,你说他是地狱来的鬼神也不为过,我踢中了他三脚,打中一掌,他硬是挨了下来,我被他劈了一掌,便禁受不住,险些没命。”   文渊心中疑惑,道:“任兄,你跟此人有仇么?”   任剑清道:“那倒不见得。他是我大师兄的手下第一高手,是奉命杀我,我也不得不杀他。”   文渊一凛,道:“原来是任兄门中生变。”   只听任剑清道:“二十年来,倒也习惯了。别说这个,文兄弟,我今天找你,是有件东西要交给你。”   文渊道:“却是何物?”   任剑清解下背上一个包袱,取出一张七弦琴来。这张琴木质坚润,七弦隐现异光,与一般琴虽然形似,却又似乎不同凡品。任剑清道:“这张琴叫做‘文武七弦琴’,跟那俞伯牙谢钟子期所摔之琴同名,可绝不是那张琴了,毕竟那是摔碎了的。文兄弟,你且弹弹看。”   文渊接过琴来,一拨弦,竟难以拨动,发不出声音。他微觉奇怪,指运内力,这才拨得,奏出音来。但是如此奏曲,大耗内力,弦一振,将内力反激回来,指法立受阻碍,弹不了几声,便觉手指酸麻。   任剑清笑道:“文兄弟,你使足内劲便是,别怕断了弦,尽量弹吧!”   文渊一听,心道:“既然如此,那就试试。”   当下催动真气,铮铮铿铿奏起一曲“幽兰”只觉弦上阵阵力道传回,一波接着一波,文渊每加之一指,便传出一道反激,琴声与常琴却无不同。一曲奏完,文渊只觉经脉中真气鼓荡,十指不再酸麻,反而舒畅无比,又惊又喜,道:“任兄这琴,原来是修练内功的妙法。”   任剑清道:“不错,想弹这琴,本身内劲必须有其根柢,运劲奏曲,七弦将内力激回,和奏琴者互相应和,与曲调共生强弱,弹一首曲,便是修练一次内息。这‘文武七弦琴’的弦,是断不了的,我弹了无数首曲子,一张琴还是完好如初。否则我任剑清身上不带几个铜钱,哪里买来一堆琴,一张张给我弹到解体?”   说罢哈哈大笑,道:“文兄弟,这琴陪了我二十年,该换主了,今日就送给你。昨日毁了你的琴,没把这琴带着,今天再赔,应该不算迟吧?”   文渊惊道:“任兄,这等珍物,小弟不能收下……”   任剑清不等他说完,挥手道:“你若不收,我可不知谁还有资格收了。我将逢大战,带着这琴,时时担心一个失手,被砍上一刀、打上一掌,这文武七弦琴可挨不起,肯定毁了。交给你,反而帮我自己一个大忙,不然干脆学俞伯牙,把这琴摔个粉碎算了。”   文渊感其盛情,知道推辞不得,便即笑道:“好,那小弟便收下了,日后必苦练琴艺,再送任兄一曲。”   任剑清笑道:“那可妙极!任某送琴得曲,此乃一本万利之举,吕不韦也不过如此。”   两人相对大笑。   小慕容摆脱任剑清,还来不及得意,华瑄已追了上来。小慕容脚下加劲,华瑄仍然不远不近的追着。奔到郊野,小慕容陡然停步,回身叫道:“喂,你一直追我干什么啊?”   华瑄也停下脚步,说道:“你还没说清楚我文师兄在哪里呢。”   小慕容笑道:“他是你师兄,问我做什么?”   华瑄急了,道:“你既然见到他了,我当然问你啊。”   小慕容见她神情急迫,心思一转,存心戏耍,笑吟吟地道:“刚才那个人就没追过来,他一定知道该怎么找了,妹子何不快去找他?”   华瑄有点着恼,说道:“姑娘,你就讲得明明白白,不就好了?”   小慕容笑道:“哎呀,那可就没有意思了。”   两个姑娘正僵持着,忽听得阵阵马蹄,两女侧首望去,一列人马正往这里而来,约是三十来人,三骑远远在前,一骑在中,其余一众追随在后。   当先三骑都是粟色大马,左者是个黑面男子,短发轻衣,甚是剽悍;中间一骑是个白发老者,一对小眼,一张方脸十分严肃;右边那马上之人却戴了一张铁面具,上头开了三道缝、两个小孔,便是双眼、嘴和鼻孔,一蓬长发散在脑后,极是异相。   三骑刚自两女身旁驰过,忽然一阵哨声自后响起,三骑又折了回来,分立三方,隐隐围住了小慕容和华瑄。   华瑄一怔,不知所以,道:“你们做什么啊?”   小慕容一望,知道来者不善,心下暗自嘀咕:“早知道就不跟她闲扯,没来由的遇上这些烦人的家伙。”   这三人她没一个认识,除了那带铁面具之人见不到神情,另外两人都带着丝丝不怀好意的神色。   后面那骑客来到,胯下健马一身白毛,四蹄飞青,竟是匹神骏非凡的好马。只听那人笑道:“唉呀,两位小姑娘也是来游西湖吗?有缘在此相会,何不同行一乐?”   那人不过二十来岁,锦衣华带,仪表一副风流俊俏,双眼异常明亮,似藏油光,左右打量,直对两女微笑。华瑄微一皱眉,心道:“这人是谁?看起来也不是难看,偏生这眼睛贼兮兮的,这么讨厌。”   小慕容见了他的神气,心底骂了一声,暗道:“纨裤子弟,竟敢找上本姑娘,要是大哥在这,定然火得一剑送你上路。”   那青年见两个姑娘对自己不理不睬,心中大喜,暗道:“好啊,都是纯货,上手后乐趣无穷,最是过瘾了。”   他自认眼下阅过无数佳丽,只要他眼光一对上,便知这女子如何风情。姑娘见他眼神,有的盈盈传情,有的怒目回瞪,有的含羞带怯,有的不加理会。这一下便知她心意为何,是贞是荡。眼见面前两个俏美绝伦的秀色对自己视若无睹,不觉心痒难搔,歹意立生,翻身下马,走近华瑄,笑道:“姑娘可是默允了?”   华瑄见他走来,心中一慌,不知如何应对,忙转头向小慕容道:“你快告诉我文师兄在哪里,这些人怪里怪气,我要走啦。”   小慕容眼光扫视一圈,心道:“这三个家伙定然会功夫,就不知道厉不厉害。你想走,难道我不想?等这三个臭东西没留神,顺便把这个油头粉面的脑袋砍下来。”   她对男女间的情爱之事不甚了然,出手杀人却不放在心上,看着眼前男子虽然英俊,神色却是讨厌,不禁对同是女子的华瑄颇起好感,便即笑道:“好吧,不过这里人这么多,烦得很,妹子,咱们到一边说去,别给他们听。”   华瑄甚是欣喜,笑道:“好,我们到那边去。”   便跟小慕容并肩往一旁走去。   那黑脸男子挡在两人路前,笑道:“我们公子相邀两位姑娘,怎地不肯赏光?”   说着右手一挥,一道劲风随之而出。小慕容和华瑄同时挥袖迎去,两道袖风并成一力,黑面男子掌风反被压了回来,胸口一窒,退了一步。   黑面男子大怒,他原拟以掌风将两女推回,吓得她们心中惊孔,岂知两女各负绝学,一齐反击,自己没用上多少真力,反被震退,吃了暗亏。华瑄只是顺手拆解,小慕容却打定主意下杀手,这一挥袖使足真气,极是凌厉。不料那男子修为不弱,小慕容内功又未臻化境,功劲行得不远,只让他受了三分力,未受内伤。若是她距离近了三尺,或这一袖是任剑清拂出,这男子非重伤呕血不可。华瑄和小慕容碰巧一同应敌,顿生同舟共济之心,相视一笑。   那青年公子眼见两女身具武功,更使自己手下一名硬手退步,不禁惊奇无比,笑道:“邵先生未免太过怜香惜玉了。柯老师,颜先生,你们三位可要留下两位姑娘芳驾,否则小王脸上倒不好看了。”   华瑄向那青年公子瞪了一眼,道:“什么小王大王?”   白发老者怒喝道:“不得无礼!这位是我们靖威王世子,尊荣无比,岂容你一介民女呼喝?”   靖威王赵廷瑞育有一子一女,便是世子赵平波及郡主赵婉雁,是一对异母兄妹。赵平波自命风流,精晓琴棋书画,博览诗词歌赋,又向陆道人习得一身武艺,号称文武全才,赵王爷溺爱之下,无所不为。   这次赵平波由府中侍卫护送上京,却提早三个月动身,先往杭州西湖,欲会见一名绝代佳人。但一路上额外动了多少姑娘,却也数不得了。来到西湖,又在此同时遇见两名罕有绝色,心中之乐,便是他自认笔墨功夫不逊古圣先贤,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华瑄虽是瞪他,但在他看来也是风情无限,心道:“等你到了我的床上,瞧你会是如何瞪我?最好是喘着气、咬着牙,眼神却要哀一些,那才销魂的紧哪。”   想到此处,嘴角泛起笑容。   小慕容见他笑容隐然有邪意,心中咒骂:“管你什么王爷世子,敢在本姑娘面前摆架子,迟早非送你终不可。”   赵平波手下这三人均是好手,白发老者柯延泰杂学武艺极博,黑脸男子邵飞在剑法上造诣甚高,那铁面客名为颜铁,更是身负一身西域武学,诡异绝伦。三人和赵平波分立四角,成合围之势。   华瑄也已看出对方心怀歹念,心道:“还没见到文师兄,偏有这么多讨厌鬼!”   一个箭步向柯延泰和邵飞之间冲去,叫道:“姑娘,往这边!”   小慕容心道:“有个同伴总是好对敌。”   本想先去给赵平波一剑,当下也顾不得了,身如飘羽而出,一道剑光上下流转,当先开路,正是“霓裳羽衣剑”邵飞正欲扳回颜面,立时抽剑应敌,使出二十八招“星象剑法”来。这一路剑法暗伏二十八宿与五行生克之理,只见青锋闪动,招招精妙,小慕容剑路虽然飘摇难测,一时也未能攻入。柯延泰运功于臂,一掌拍向小慕容背心,忽尔一阵狂风大至,眼前陡现一道白芒,如是银龙翻腾、白浪起伏之势,气势凌人,惊讶之余,不得不先避其锋,撤掌避开。   岂知那银光疾回而至,直击他面门,灵动万状,鬼神难测。柯延泰大骇,一摸腰间,抖出两柄黑红双刀,硬格银光,“咚啷”一声,只觉手心一热,银芒倏收,定睛一瞧,华瑄左手一条银鞭灿烂生光,这两下猛攻正是她的父传绝招“八方风索”八方风索以古有八风之书而名,除了八招主招,更带了无数变着,是一套极凌厉的鞭法。华瑄初次以此功夫应敌,先使北方“广漠风式”再出“凯风式”连环而现,逼退敌人,不禁喜形于色,嫣然而笑,道:“知道厉害,就快快让开吧,我不伤你们就是。” 第一卷 第十章   柯延泰双刀一交,铿然声响,喝道:“小女娃不知天高地厚,待爷爷教训你!”   双刀一黑一红,转瞬化做黑幕红雾,刀法盘旋诡谲,分攻华瑄左右二路。   华瑄一扬银鞭,叫道:“我可先说不伤你们罗,这是你自己要挨打,等一下受伤了可别怪我!”   说话之间,银鞭腾空而起,华瑄退身而出鞭,一招“谷风式”抽向柯延泰胸膛。柯延泰挥红刀格挡,银鞭忽地回卷,如长龙蟠柱般在刀刃上疾绕两圈。   这一下变化快极,柯延泰不及反应,一道内劲已直震过来,大惊之下,虎口发麻,把持不住,红刀竟被华瑄一鞭卷去。柯延泰大吼一声,扑身急抓刀柄,连催三道内力,稳住红刀不被夺去。不想华瑄手上银鞭变化多端,夺刀未成,化卷为伸,鞭梢陡然松开刀身,如毒蛇昂首之势上击柯延泰下颚。柯延泰仰天一个铁板桥,才刚避开,华瑄巧劲一到,鞭身由上转下,正抽中他小腿,登时立足不定,险些摔倒。   华瑄笑道:“是不是?我说先让个路就……”   未及说完,一道劲风自背后圈向自己,华瑄惊觉,抖鞭成圈护身,那人连忙避开,笑道:“小姑娘何必这么绝情,给小王我抱一抱也不成么?”   正是赵平波偷袭,一招不中,反被逼退。   忽听小慕容清叱一声,一剑正中邵飞左臂。邵飞剑法虽有独到之处,却也不及“霓裳羽衣剑”的流转变化,只能勉力招架。   颜铁一直不发一言,此时忽道:“小王爷,王爷交代的大事未成,我等应保持实力,请下令撤回邵兄和柯兄。”   说话声音极是嘶哑难听,小慕容和华瑄听到,都吃了一惊。   赵平波皱起眉头,道:“颜先生何出此言?三位合力,要留下两位姑娘有何困难?”   颜铁道:“看那位姑娘的剑法,是‘霓裳羽衣剑’,她定然是‘大小慕容’中的小慕容,要擒下她,我们必有死伤。”   小慕容听他认出自己,手上剑招不缓,笑道:“你倒知道姑娘来历,本事可不小。”   颜铁道:“大小慕容武功何等精妙,小王爷,今日不宜犯险。”   赵平波哼了一声,心道:“放了这两个上等货色,岂不可惜?众侍卫一拥而上,总能捉住她们。”   当下喝道:“颜先生不必多说,你现在便出手!在场诸位一齐出力,先请到两位姑娘的,小王重重有赏。”   其余侍卫闻言,纷纷呼喝冲上,颜铁摇了摇头,缓步上前。华瑄一挥银鞭,心中着急,暗道:“唉,一次对付这么多人,不知道成不成?”   眼见两名汉子刀剑齐至,不加思索,应以一招“融风式”荡开两人兵器,连踢两腿逼开对方。   小慕容见人数骤增,也感不妙,吐出一口浊气,飘飘晃晃,微挪莲步,在一众侍卫间穿梭来去,便如飞燕剪风,自在无拘,竟没一人能阻她一阻。一柄短剑挥洒自如,当真如天仙散花,剑芒点点飘落,将那“霓裳羽衣剑”的柔意发挥得淋漓尽致。   华瑄却不太移动身子,只在数尺之间踏守步法,银鞭护住四面八方,犹如云气萦回秀峰,又似神龙拱卫之态,呼呼风声逼向周遭,内力点点透出,化作重重屏障,守中有攻,攻如龙首出雾而吐风云,威势迫人。   邵飞剑法始终招呼不到小慕容身上,柯延泰也攻不进银鞭守势,手背反而遭劲风擦过,剧痛难当。颜铁看准时机,霍然出手,身如重矢之发,直冲小慕容,左手一伸成虎爪势,挡在小慕容身前,右臂一掌拍去。   小慕容见他来势虽猛,却是破绽大现,短剑一横,正中他右手腕,眼看便要废掉这一只手掌,不料“铿”地一声大响过去,颜铁手上分毫不伤,这一掌却打在小慕容腰侧。   小慕容一惊之下,随即腰间剧痛,如被一面铁牌击中相似,身子横飞出去,在地上一滚,心知不妙,连忙跃起,才迟得一瞬,方才摔落之地已有三名武士扑去,只是落了空。这一掌好不厉害,小慕容只觉五脏六腑各自移位,心中惊惧:“这家伙好生狡猾,定是在腕上套了精钢护臂。”   颜铁随即追上,左掌直出,按向小慕容心口。小慕容不知他还穿有多少护具,脸上铁面具不提,全身上下竟没见到一寸肌肤,服装样式古怪,戴皮手套,脚穿长靴,脖子上也围了一圈青布。小慕容中了一掌,已受内伤,身法已不及先前那样灵活巧妙,这一掌按来威势强猛,似不可避。小慕容心思急转,左手在他臂上一按,身子翻到颜铁上空,剑尖陡往颜铁发中刺去,心道:“总不成你头皮也是铁打的?”   不料颜铁直跃而起,竟拿天灵盖撞向剑尖,剑尖削下一大片头发,滑了开去。小慕容暗惊:“他戴了薄铁盔,这是假头发!”   忽觉气息一窒,小腹已被颜铁托天一掌拍中,掌力随即横送,将小慕容往一旁震开。这一道掌力古怪之极,小慕容经受不起,摔在地上,挣扎着要站起,众武士已涌了上来,邵飞首先出剑架住她咽喉,冷笑道:“怎么样?看你还能变什么花样……”   一句话还没到底,华瑄已挥鞭来救,叫道:“到一边去!”   银鞭破空横扫,“喀啦”一声,邵飞长剑一卷而断,剑尖被鞭梢弹起,直射向他眼前,连忙侧头避开。   华瑄蹲下身去扶小慕容,急叫道:“姑娘,可以站吗?”   左手急舞银鞭成圈,迫得柯延泰和邵飞近身不得。小慕容勉力提气,道:“很痛……啊,小心那人!”   大现惊慌之意。只听啪啪啪啪之声连响,颜铁不理鞭势,直走过来,身上连中七八鞭,衣衫破了数条大缝,现出一件铁衣。   华瑄见他不惧鞭势,连忙把小慕容抱在怀中,叫道:“喂,打不伤他,怎么办啊?”   小慕容道:“加内劲打,铁衣也受不得多少内力!”   华瑄点头道:“好!”   手上迅速流转内家真力,一鞭“泰风式”挥向颜铁肩颈之间。   颜铁全身覆上钢铁护身,刀剑锋刃不伤,内劲却仍须承受。银鞭伤不到他皮肉,但所蕴内力却不能大意应对,催动护体真气一一化解,仍是不停前进。   赵平波见两女已全处劣势,不禁大喜,向两女身后走去,笑道:“姑娘何必这么大火气?慕容妹子,你身上有伤,小王帮你调调内息如何?”   说着已只离华瑄和小慕容五六尺。小慕容低声道:“先擒住这家伙做人质。”   华瑄一听,应道:“好!”   银鞭回转,不顾颜铁,迳往赵平波卷去。赵平波连忙闪开,银鞭来势已变,眼见无法避过。颜铁一窜身,已欺到华瑄身前,双掌推出。华瑄无奈,右手放开小慕容,硬接一掌,颜铁旋即退开一步,化开力道,又即攻上。华瑄单掌抵不住颜铁的硬攻,只有以银鞭招数抵御,便攻不到赵平波。   小慕容方才调息片刻,仍是难以施力,心中正自着急,赵平波已凑近身来,笑眯眯地道:“慕容小妹,别辛苦啦!”   小慕容紧握短剑,反身回刺,但内力窒碍不顺,脚下一跌,差点反而绊倒。   赵平波瞧出便宜,嬉皮笑脸地出招抓去,笑道:“让你看看小王我的神功,够不够格与你小慕容亲近亲近?”   小慕容闪躲不灵,被赵平波在脸上摸了一下,又羞又气,暗骂:“就这点功夫,若在平时,本姑娘不用三招便宰了你……啊呀!”   赵平波存心戏耍,绕着小慕容东碰一下、西摸一把,不时还稍稍扯落她的衣裙。众武士大声叫好,有的猛吞口水,有的连搓双手,有的向华瑄望望,希望颜铁赶快把这个小美人也一齐制住。   华瑄见小慕容已要站不住脚,气喘吁吁,被赵平波摆弄得无可反抗,心中更急,鞭势一个不足力,被颜铁右手抓住鞭梢。颜铁更不留手,一掌拍到挟带剥剥风声,华瑄出掌接下,内力交缠,顿成比拼内功之局。银鞭身受两道人真力,轻轻翻滚摆动。   赵平波见华瑄跟颜铁僵持住,心念一动,伸手点了小慕容穴道,将她拉在怀中,走到华瑄身边,笑道:“小姑娘,再逞强会受伤的,快收力认输了罢!看看,学慕容妹妹这样乖乖的,不是很舒服吗?”   说着双手轻轻抚摸小慕容双肩,渐渐往颈靠拢,十指徘徊,要往衣襟间伸去。小慕容咬着牙,努力不发出声音来。   华瑄见状,一时只觉脸颊火热,不敢分神去看,凝神与颜铁内力相抗。她内功只稍逊于文渊,那是限于修习年岁,然而修为已是非同小可。颜铁的内家真气造诣亦高,两者难分高下,但赵平波这一扰乱,华瑄登感心乱,一时间额头冒汗,难以支撑。   赵平波见华瑄朱唇紧闭,面浴香汗,胸口起伏渐促,色心大起,将小慕容单用左臂弯搂住,右手去摸华瑄纤颈,笑嘻嘻地道:“姑娘流了一身汗,看来定是热得紧了,待小王帮你宽宽衣。”   右手食指勾住华瑄衣襟,慢慢勾开,半露出淡粉红色的亵衣,摇着头笑道:“哎呀,连里面都热得湿透了,不快些换下来,岂不是容易着凉么?叫小王如何舍得?”   便往她双乳慢慢触去。一旁的侍卫武士一齐粜Γ勒馐雷颖厥且没u不能动作,极尽轻薄调戏之能事,说不定便把她的衣服一件件剥光。   华瑄勉力招架颜铁手中如浪激来的内劲,又要忍受赵平波手指在自己身上胡来,急得直欲哭了出来。她一直只跟向扬、文渊两个年轻男子相处,都是规规矩矩,从未想过有人会对她如此轻佻无礼,又有这许多人在旁看着,似乎也不怀好意,心中徬徨无计。想到颜铁就在自己面前,虽戴着面具,不见其表情,只怕也是正盯着自己半边酥胸猛瞧,更觉说不出的羞耻。心神一分,更难支持,颜铁的内力潮涌而至,立时全身剧颤。   便在这时,赵平波手一拉,把华瑄的衣物一把扯开,只见一件淡朱肚兜贴着她玲珑身段,已被汗水尽数濡湿,边上可见胸侧弧线香汗欲滴,便如新雨过后的桃花般诱人。赵平波笑道:“姑娘,看来你真是心也热了,小王就替你擦擦汗吧?”   低头往她兜下呵了口气,左手不忘轻抚小慕容身子。众武士血脉贲张,眼中如欲喷出火来。邵飞抹抹嘴巴,眼睛半点不眨,柯延泰负着双手,看似镇定,眉毛却不断上扬,胡子跳动。   华瑄胸口一凉,被这一口气吹得心头狂跳,羞不可抑,心道:“被这铁面怪物一掌震死就算了,死也胜于被这败类凌辱。”   正想放弃抵抗,忽觉颜铁手上劲力大弱,身子似也在颤抖。华瑄一愕,加催一道内力,竟一举把颜铁内力推回,银鞭一抖,颜铁手掌立放,一个身躯飞出两丈有余,跌在地上。颜铁呜呜痛呼,面具旁渗出鲜血,两只手抓着下体,在地上翻来翻去。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奇,众人都呆住了。华瑄惊觉颜铁被震开,惊喜之下,反手一鞭,正中赵平波胸膛,右手忙拉过小慕容。赵平波还在色欲之中,猛吃一鞭,大叫一声,摇摇晃晃地退了几步,仰天便倒。华瑄震开颜铁时,旧力方尽,这一鞭新力未生,劲道不大,但赵平波照单全收,仍是不支倒下,口吐鲜血,不知人事。小慕容叫道:“抢马,快走!”   华瑄应道:“嗯!”   揽着小慕容飞身上了一马,纵马奔去。   众武士如梦初醒,便要上马追击。柯延泰叫道:“且慢,先照顾小王爷!”   他自知武功不及,颜铁又败,追去难有胜算。众武士一想不错,顾不得两女,先查看赵平波伤势。   华瑄一路策马狂奔,耳边呼呼风响,生怕对方又追过来。奔出数里,小慕容见无人追来,说道:“妹子,可以啦,到那边亭子休息去。”   华瑄点点头,下了马,扶着小慕容到路边一座小亭椅上坐着,解了她的穴道。   小慕容吁了口气,笑道:“好险,好险。若不是妹子你的功夫够好,我们可都……嗯。”   住口不说。华瑄想到刚才情况,也是心有余悸,道:“我还以为不行了,想不到那个戴面具的突然间像使不出力,内劲大弱,才被我压了回去,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小慕容低头沉思,回想方才颜铁倒地的样子,忽然脸上一红,抿着嘴笑了起来,道:“啊,我想到啦!”   华瑄问道:“怎么样啊?”   小慕容笑道:“这个啊,多亏妹子你生得这般俏,不然我们真的不成了。”   华瑄一羞,急道:“这跟那个有什么关系?”   小慕容道:“那家伙全身包了铁,刀枪不入,坚硬无比,就是这问题。”   华瑄不解,道:“是啊,那又怎地?”   小慕容道:“那油头粉面的臭贼在碰你身子时,这铁打的怪物看的清楚……”   华瑄一怔,这才发觉自己还是衣衫不整,赶紧拉好衣襟,羞道:“又怎么着?”   小慕容低声笑道:“妹子你身子这样好看,他看得也受不了啦,那里……那里就……就起来啦,不过那儿是人身要害,他定然穿了铁裤子、或是放了些护着的东西……一这样起来,被这些硬邦邦的玩意压住……”   还没能说完,自己也觉羞人,不便出口,只是笑着。   华瑄“啊”的一声,道:“这么说,他是因为痛了,所以使不出力……嗯……这个……”   想到此处,脸蛋也不禁红了,低声道:“可不见得是因为我啊,说不定是你呢?”   小慕容嘻嘻一笑,又觉气血紊乱,道:“我不管啦。你叫什么名字啊?”   华瑄道:“我叫华瑄。”   小慕容道:“嗯,人家都叫我小慕容,你就这样叫我便行啦。华家妹子,我休息一下,等等真的带你去找你师兄。”   华瑄微笑道:“谢谢你啦,我也想歇一歇,好累呢。”   又道:“可惜只打了那败类一鞭,下次我找文师兄一起去教训他一顿。” 第一卷 第十一章   小慕容在亭中调息半晌,气力稍复,便带了华瑄往那破庙而去。到得那庙,文渊却已不在。华瑄四下探看,不见文渊人影,甚是沮丧。小慕容道:“看来你文师兄走啦,这可就没有办法了。”   说着耸了耸肩。   华瑄叹了口气,低声道:“他去了哪里啊?”   小慕容见她神色颇有寂寥之意,心道:“她跟那文渊小子定然是很要好的。那个家伙除了多管闲事、武功好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忽然想起昨晚对文渊施加的捉弄,不禁耳根发烫。   华瑄忽道:“慕容姐姐,我们去找文师兄好不好?”   她听小慕容不住称她妹子,不自觉的也叫起姐姐来。小慕容难得见得个比自己小的女伴,颇觉愉快,便笑嘻嘻地道:“哎,那是你的师兄,跟我又没有关系。”   华瑄道:“可你见识比我多啊,这样我比较不会吃亏嘛。而且你不是也认识文师兄吗?”   小慕容心道:“真见到那小子,说不定他马上要找我报复回来呢。却是怎么个报复法?”   想到这里,不觉有点不好意思,难以想像。华瑄拉拉小慕容衣角,低声道:“好啦好啦……慕容姐姐,我们一起去嘛……”   华瑄天真纯朴,自幼撒起娇来,父亲和两位师兄都莫可奈何,用在小慕容身上却也颇收成效,便像是妹妹黏着大姐姐一般。小慕容笑道:“好吧,不过你可要帮我一个忙。”   华瑄道:“是什么?”   小慕容道:“你文师兄如果要对我怎么样的话,你可要居中帮我挡着喔。”   华瑄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怎么样啊?”   小慕容难以启齿,只得笑道:“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答覆就是啦。”   华瑄一笑,道:“是啦,文师兄对女儿家最安份了,才不像刚才那个讨厌鬼,慕容姐姐你尽管放心。”   小慕容笑道:“好,我们走吧!”   华瑄道:“该怎么找啊?”   小慕容稍加沉吟,道:“我们到西湖转转,说不定你师兄是来游湖的,便能碰上也不一定。”   华瑄点点头,道:“文师兄好像很喜欢西湖,听他念过首诗,什么……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那里定是很漂亮了。”   小慕容笑道:“是么?”   两女随意漫步,到了洪春桥前大道,这里道路两边满植青松,望去满目苍翠,如雪披盖,人称“九里雪松”的是佳景。小慕容笑道:“真找不到你师兄的话,我们趁机游赏风景倒也不错。”   过得丑时,仍不见文渊,两个姑娘走着走着,便到了杭州城来。城中也是寻不着文渊,两女无奈,只得先在城中客栈投宿一晚,次日再作打算。   小慕容伤后无力,这晚运气疗伤一阵,甚感疲倦,早早便和衣上床,向华瑄道:“妹子,休息啦。”   华瑄正望着窗外,随口应了声,走到床边,忽然踌躇起来,不到床上去。小慕容一把将华瑄拉过,笑道:“怎么啦,都是女孩子,也好害羞吗?”   华瑄脸一红,往床上一卧,道:“不是啊,我想到以前跟文师兄睡在一起过,被爹说了一顿。”   小慕容一听,心中怦然一跳,低声问道:“干嘛?你们该不是做了些什么事……”   华瑄急忙道:“没有,姐姐你别乱想,是我那天做恶梦,心里害怕,偷偷跑去文师兄床上的。”   小慕容翻身横卧过来,笑道:“是么?我见过他武功的,三更半夜有人摸到他床上,不会不知道吧?”   华瑄微笑道:“那是三年前的事啦,那时他功夫还没多好呢。”   小慕容托着脸,轻声笑道:“说不定他发现了,就是舍不得醒来,故意装着睡下去。”   华瑄满脸通红,脸侧埋进枕头里,道:“不……应该不会的啦。”   小慕容盖起铺被,笑道:“华家妹子,你进来些,被子盖不着。”   华瑄身子往小慕容挪近了些,忽觉肩上一麻,左右“肩贞穴”已被小慕容双手一按,两只手立时一阵酸软,吃了一惊,却听小慕容格格笑道:“真对不住啦,姐姐我稍稍确认一下,妹子你且别着急。”   华瑄奇道:“确认什么啊?”   才说完话,小慕容已将华瑄自背后轻轻抱住,轻声叹道:“你文师兄真是好运,跟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同床而眠。姐姐我可要仔细瞧一瞧,看他为什么会舍不得醒来啦。”   说道后来已忍不住笑。华瑄神色忸怩,道:“别乱说啦,文师兄是真的没醒来嘛……啊啊!”   冷不防小慕容双手一拉,将她衣服拉了开来。其时正是夏夜,华瑄睡前便只穿着这一件布衣,被小慕容一解开,立时显出肌肤,连忙使力紧拉着衣服不放,急叫道:“慕容姐姐,你不能这样欺负人啊!”   小慕容娇笑道:“哎呀,真正抱歉了,我就喜欢欺负人呢……”   两女拉拉扯扯一阵,小慕容虽然有伤在身,但华瑄双肩软麻,手上却也使不出力,没多久便被小慕容脱得全身一丝不挂,只得紧紧裹在棉被里,羞着叫道:“别这样……有人进来的话就糟啦。”   小慕容事不关已,只笑道:“没人会进来啦,真有的话,你就当头送他一鞭。”   说话之间坐起身来,翻开被子,笑盈盈地道:“别小气啦,让我看一下会怎么样?”   烛火照映下,只见华瑄一身肌肤透出淡淡桃花之色,真是难以形容的娇美,一双水溶溶的眼瞳尤其明亮清澄,显得全无心机。小慕容心中叹了一声,心道:“这姑娘真的是很美,心地又好,那个家伙如果喜欢她,那也没话可说。”   华瑄被她看得脸上发烫,侧过身子,一手遮挡,另一手去抓衣服。小慕容既起捉弄之念,哪会轻易罢休?便将衣服抢了过来,丢到床尾,笑道:“我还没看够呢,没你穿衣服的份。”   身子往华瑄身上伏了下去,面现浅笑,说道:“妹子,你怕不怕啊?”   华瑄心中怦怦乱跳,小慕容虽是女子,但如此动作却也让她吓了一大跳,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合起双手求道:“慕容姐姐,你不要吓我啦……”   小慕容偏嘴一笑,轻轻抚摸华瑄的细颈,柔声道:“妹子,如果现下在这里的不是我,是你的文师兄,你会怎么样啊?”   华瑄一愕,脸上飞快地染上红晕,轻声道:“他才不会。”   小慕容笑道:“我说如果呢?”   华瑄红着脸不作声。小慕容不怀好意地笑了一笑,叫道:“你不说?好,我可要上刑了!”   十只手指往她胳肢窝搔去。华瑄痒得又叫又笑,嘻嘻哈哈地推着小慕容,叫道:“好啦……停啦,我说就是嘛!”   小慕容收手笑道:“怎样?”   华瑄笑得喘了几口气,这才低声说道:“文师兄真的这样的话……我把他痛骂一顿。”   小慕容笑道:“哎呀,你就是舍不得打他,只肯骂一骂,多半就要当他的人啦,是也不是?”   华瑄嘴巴说不过小慕容,羞红了脸,道:“慕容姐姐,你为什么问这个嘛?再欺侮我,我可不帮你了。”   只见小慕容脸上微微一红,笑道:“好啦,问够了,不闹啦!”   说着要从华瑄身上起来。华瑄正要起身,耳中忽然听到一丝乐音,虽然远且微弱,却极是柔转愉悦,动人心扉,音色似是笛声。   这笛声如一缕细丝在房中萦回飘荡,华瑄和小慕容一听,都觉说不出的舒服。小慕容才要起身,又停了下来,低声道:“这声音很好听啊。”   华瑄“嗯”了一声,只觉心神尽皆松弛,微笑道:“真的好听极了。慕容姐姐,你先起来啊。”   笛声初时缓缓扬起低落,不多久却是越来越快,起落也加大了,像是海潮之涨退,波纹起伏逐渐越冲越高。小慕容听得入神,反而又伏在华瑄的身子上,呼吸渐渐急促。华瑄微感惊愕,但一听笛声入耳,便也不在意小慕容,右手五指轻轻梳着小慕容一头长发,柔声道:“慕容姐姐,你起来再听啦,你压得我好闷。”   小慕容轻轻合上眼睛,轻笑道:“再等一下。”   华瑄脸露微笑,也不说话,只是玩着小慕容乌黑的秀发。   忽听笛声陡然高高上扬,又即大弱,好似静海上一个高浪卷起,却在半空中破碎成白花。小慕容跟华瑄同时一震,“啊”地一声轻呼,小慕容身子不觉向前一挪,华瑄右手一紧,变成将小慕容螓首往自己身子按落。那笛声连番起伏,两颗心仿佛也跟着激烈跳动。华瑄渐渐忍不住轻轻喘气,小慕容双手摸索,将华瑄环抱起来,口中发出模糊的声音。   这笛声忽然又变,渐次由浪头转为暗流,音色徘徊绻缱,乍听之下似乎平和,但两女已听的入迷,立刻感受出其中隐藏的激荡狂乱之意,不由得脸红心跳,华瑄勉力侧过身来,把小慕容转到床上,压力稍减,却觉全身燥热,身子里空荡荡的,神智渐乱,喘着气说道:“好难过……慕容姐姐……你……你怎么样?”   小慕容却已听不太清楚华瑄在说什么,只听到阵阵笛声。每一声笛音飘到,心头便是一跳,只觉身体如受烈火烤炙,口干舌燥,只有下身感到湿润异常,直羞得脸如霜枫,口中呻吟声渐渐无法克制。她隐约查觉,这笛声定是由内力深湛的高手吹出,以极缠绵挑欲之曲诱动人心,然而虽是明了,却全然抗拒不得。   华瑄未知男女情爱之事,还只是十分难受,小慕容却因为前晚和文渊的一段情由而更加抵受不住,脑海里渐渐出现那日的情境,更平白增生了许多放浪的幻想,挥之不去。一下想到文渊突然自解穴道,反来抓住自己;一下又突然浮现相反的景象,反而是自己赤裸裸的躺在地上,任由他胡来。越想越是羞的无地自容,也越是承受不起笛声的刺激,呻吟声越发放纵娇柔,在床上翻来覆去,搓揉自己的身体,衣衫全都皱成一团,不住哀鸣:“这……太……不要……我不能再听了……嗯、啊啊……”   华瑄见小慕容如此放荡形骸,心中也是如同千万根小羽毛搔着一般,笛声快则急促喘叫,笛声慢则吟啼如泣。她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娇艳的躯体渗出汗水,已经不觉得燥热,却感到如是一锅沸水在身子里滚腾着,且还在不断翻搅,难以忍受。   笛声吹的两女情欲大动,却无法可想。忽听一声奋亢的呻吟远远传来,竟是别房的客人也被这笛声所诱,开始行事起来。只听得云雨之声此起彼落,似乎每间房中有男有女者,尽皆翻云覆雨一般,春声阵阵,竟似给笛声合奏。   华瑄正听得羞赧无已,忽觉身子一紧,一个柔软的物事自身后扑了上来,竟是小慕容,身上衣物已尽数脱下,狂乱地摸索华瑄的胴体。华瑄大惊,想要挣扎,身子却软绵绵的不听使唤,只能低声叫道:“慕容姐姐,不要这样啦……哎……啊呀……”   却是小慕容揉着她胸前双峰,浑身酥软,竟说不下去。   小慕容喘着气,迷迷糊糊地道:“文……嗯嗯……文渊……他……他在哪里啊……”   华瑄急道:“文师兄不在嘛……唔嗯……不行啦……”   说着想拨开小慕容的手,却就是使不上力。笛声忽强忽弱,来回引逗,小慕容呻吟几声,忍不住大声哀鸣:“啊啊……”   便在此时,门外隐约听得数声破门之声,一众脚步声响起,又挟带了男子的狞笑和女子的呻吟。只听一个声音叫道:“好啊,这妞儿是上级品……今天大有成果啊!哈哈……”   接着便是一阵淫靡的声响。   华瑄和小慕容暗自吃惊,知道定是一群人正逐一闯入客房中掳掠女子,心里着急,但笛声如具魔力,胜似万种春药,竟是谁也没办法忍着下床穿衣,如何能够应付来者?   忽闻数声男子的惨叫夹杂在笛声和吟叫声中,紧跟着门外又响起脚步声、叫骂声、呼喝声。两个姑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只能在笛声引拨下互相交缠,虽然想停,却是不由自主。华瑄一只手推着小慕容,另一只手去搆着银鞭,以防外头的人闯进来,两人正在不能自己,那是无从抵抗了。   才勉强拿到银鞭,“砰”的一声,房门已被撞开,四个黑衣男子闯了进来,一人叫道:“好哇,这里又是两个!”   小慕容和华瑄惊羞交加,眼见四人无一善相,更是害怕,笛声却压得她们仍是喘息吟叫。华瑄强忍羞意,将内劲催聚鞭上,一有人靠近,便要下重招。 第一卷 第十二章   四名黑衣人见到床上两个赤身露体的女子,都是色心大起,一人便当先冲将过去,狞笑道:“嘿嘿,两个都是难得的货色,该当先尝哪一个……”   华瑄不等他说完,银鞭已抽向那人,一招正中胸口。那人没有提防,未尝风流,先吃重招,惨叫一声,直跌出去,一时站不起来。   余下三人吃了一惊,却也不生退意,一人大喝一声,出手来夺华瑄银鞭,另一人使擒拿手法扑来,最后一人出手向小慕容抓来。   华瑄跟小慕容受制于笛音之下,身子既在床上,两人又分不开,方才一鞭只出得两三分威力,否则那人功力粗浅,这一鞭便该毙命。现下三人齐至,华瑄心急之下,勉力挥鞭,鞭势一扫,三人均被逼得退开,却也没受伤。   三人不能近身,一时无计可施。这笛声催诱心神,不分敌我男女,三人只能远远看着两个绝色少女互相搂抱,演着活春宫,干瘾不足,心中更是难忍,眼中直要喷出火来。   华瑄跟小慕容却更加羞耻难当,眼前便是三个心怀不轨的恶徒,偏偏笛声中满是欢愉缠绵之意,华瑄几次想下床送上三鞭,一人一鞭归西,却总是抵不住笛声诱惑,只能跟小慕容缠在一起。小慕容想拉过被子遮掩,手伸到一半,笛声稍强,便又回到了华瑄柔软的肌肤上。   那三个黑衣人猛吞口水,污言秽语地咒骂,却不敢再上前去。忽听笛声渐近,外头传来的淫声和惨叫渐少,喊杀声却大了起来。三人听得杀声大作,也不出房查看,只是盯着两女直看。   只听笛声越发接近,华瑄和小慕容也随之心悸神摇,难以克制。陡然一声高亢的笛声飞起,华瑄“啊”地哀鸣一声,心思大乱,五指握不住银鞭,落在地上。三人见状,齐声吼叫,又扑了上来。   华瑄正自迷迷糊糊,忽觉手上一紧,已被一个黑衣男子抓住,惊羞之下,想使劲挣脱,不料周身软绵绵的,竟难以使力。小慕容也被另一人压住,反抗不得。那人将小慕容按在床上,发狂似地乱摸乱揉,狞笑道:“他妈的,这小妞如此标致,今个儿可享福了。”   另一人去拉华瑄的双腿,叫道:“汤老三,咱们来比比,看这回谁先玩倒这娘们。”   两女孤立无援,正感绝望,猛听嗤嗤嗤三声,三名黑衣人身子一抖,双眼直瞪,软软趴倒。华瑄和小慕容齐声惊叫,只见三人背后各有一个创口,床边一个年轻男子,正弯下腰去捡什么东西,手中一柄长剑,自是他下手解决了三人。   那少年却是去捡两女被小慕容丢在床边地上的衣物,起身要交给两人,一边说道:“姑娘快穿好衣服,尽速离开这客店,现在这儿正有恶徒……”   抬头一见两女,忽然“啊”地失声而呼。   华瑄和小慕容一见这人面貌,也是一齐惊呼,一人叫道“是你!”   另一人却是叫“文师兄!”   这适时来救的少年,便是文渊。文渊连忙把衣物往床上一丢,转过身去,叫道:“快穿衣服,外头敌人正多!”   华瑄乍逢师兄,偏偏身上正一丝不挂,心里又是害羞,又是惊喜,正要穿上衣衫,笛声一入耳,又不自觉心神紊乱,竟不想穿上去。   小慕容瞧着文渊背影,脸上一阵火烫,怔怔地拿着衣物,忽听笛音转高,心弦挑动,不禁“嗯”地低吟一声。   房外杀声渐歇,一个男子声传来:“文兄弟,怎么了?”   文渊提气应道:“任兄,我师妹和慕容姑娘在这里。”   那人显然便是任剑清,只听他回道:“也着了道儿?”   文渊道:“正是。”   任剑清远远叫道:“好,你护着两个小姑娘,专心弹琴罢,其他鹰爪子交给我。”   文渊回头一望,见两女竟然都还裸着身体,连忙又转回头,叫道:“师妹,慕容姑娘,穿衣服啊!”   华瑄喘着气,哀声道:“文师兄,我……不行啊!”   文渊心念一动,道:“好,我先对付这吹笛的。”   长剑回鞘,将“文武七弦琴”自背上解下,端坐抚弦,“铮”地一响,琴声正大开旷,隐然与笛音对峙。   琴笛旋律截然不同,盘结交错,华瑄和小慕容心中一舒,心波稍稳,绮思渐止。文渊内力注弦,文武七弦琴铮然成曲,其势浩瀚,笛音中的温存之意已不如先前浓密。琴曲仿似长龙飞空,穿过迷茫云雾,笛音难以凝聚,渐至消散。   文渊长啸一声,琴声如江河腾涌,势漫四野,将笛音尽数盖去。文渊收弦起身,那笛声也已停止。华瑄、小慕容如从梦中惊醒,急忙穿好衣衫。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蓝袍男子走进房来,两撇短须,面色铁青,手中一支铁笛,想必吹笛这便是此人。那男子笛子指向文渊,厉声道:“你是何人,竟和本官作对?”   文渊站起身来,道:“在下文渊,武林上是没什么名气的,我想说了也不如何。”   那男子目光怨毒,喝道:“跟皇陵派过不去,你还想活命么?”   他话才刚说完,背后风声响起,心知不妙,闪身避开,任剑清已进了房来,笑道:“多谢让路!”   那男子见任剑清进来,知道自己部属多半已被收拾,双眼一瞪,叫道:“姓任的,你别得意,等龙掌门来对付你,瞧你能不能再和本派过不去!”   手中铁笛一挥,向窗外窜出。   任剑清叫道:“文兄弟,这儿全交给你善后,我追那王八去!”   一晃而出,追将上去。   华瑄和小慕容下了床来,文渊也收了琴。华瑄一颗心怦怦直跳,道:“文师兄,你怎么来了?我们才找了你一天呢。”   文渊道:“先别多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三人出房下到一楼,一路倒了五六十个黑衣人,也有些店中的小二、客人,到处是一滩滩血迹。   三人到了市郊,在一株柳树下坐下,才说起先前之事。任剑清将琴赠予文渊之后,谈了一阵,才说起遇见华瑄之事。文渊和任剑清四处去寻,却也找不到华瑄。   这晚两人投宿,却正巧和她们住上了同一家客店,也听到了笛声。两人内力既深,又通乐理,初时也不觉得如何,后来听到笛声颇不对劲,又传来女子呻吟声,出房查看,陡然见到大群黑衣人各自侵犯店中女子,男的多半将之格杀。任剑清和文渊出手阻止,不料正遇见两女。   华瑄道:“那人说什么皇陵派,那是什么?”   文渊摇头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了。”   忽听小慕容道:“我可知道,那黄仲鬼便是皇陵派的。”   文渊一怔,道:“慕容姑娘,你也知道黄仲鬼?”   小慕容笑道:“我大哥跟他交手不知多少次了,怎么不知?” 第一卷 第十三章   华瑄道:“慕容姐姐,那皇陵派究竟是怎么样的门派?”   小慕容道:“这皇陵派是自本朝才有,是为了守护各个皇帝的陵墓而创的。”   才要说起,只见一人远远走来,正是任剑清。   只见任剑清摇头道:“可惜了,只送了那贼子两脚,被他逃掉了。”   文渊笑道:“被任兄伤到,那人就算不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任剑清哈哈一笑,道:“他就吐了几口血,被几个同伴救去了,起码够他躺上个把月,倒不是致命伤。”   说着坐了下来,和两女通了名字,道:“听你们问起皇陵派,难道你们没听过?”   文渊和华瑄初出江湖,确是不甚明了,都摇了摇头。文渊道:“任兄,还是请你说说这皇陵派罢。”   任剑清点点头,道:“好,那我便说一说,这皇陵派只怕和你两也有些关系。”   文渊奇道:“有什么关系?”   任剑清没回答,道:“皇陵派立派约有几十年罢,虽是武林门派,但服从于朝廷,历任掌门人必须为当朝天子指派一位守陵使,统领守陵驻军,看守陵墓。”   华瑄奇道:“陵墓?为什么要看守陵墓?”   任剑清笑道:“皇帝的陵墓,地下可藏了不知多少宝贝,若是没人守着,没多久便被偷得精光,那当然不成了。”   小慕容眨眨眼,道:“是啊,我大哥就去过几次,都被挡了出来。”   文渊笑道:“原来大小慕容不只劫镖,还会盗墓。”   小慕容俏眉一扬,笑道:“可不是?”   任剑清道:“守陵使的武功个个非同小可,想闯过去,那可难了。皇陵派中能挡住大慕容的,数来最多不过三四人,你大哥闯的这一陵,多半是黄仲鬼守的明孝陵罢?”   小慕容笑道:“是啊,只是打不过他。”   明代陵墓,自明孝陵等三座之后,成祖起的皇帝,皆坐落京城西北的天寿山下,后世称为明十三陵。其时正当英宗正统年间,自未足十三陵之数。明孝陵位在江苏紫金山,便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陵墓,也是历来最宏大的帝王陵寝之一,为明代各陵所不及。只听任剑清道:“黄仲鬼镇守明孝陵,远离京师,俨然是皇陵派在南方的领头,手下高手如云,厉害得紧。这阵子他奉命来杀我任剑清,明孝陵照样有他手下守的紧紧的。”   他停了停,又道:“当今皇陵派掌门龙驭清,武功可又比黄仲鬼高上一段。他不用守陵墓,只要在京城负责一切事宜。说他是朝廷的官嘛,他又不领薪饷,也没个职位。说他不是官呢,他又跟朝中显贵来往密切,皇宫来去自若,权力之大,就是皇帝也不见得敢动他。”   华瑄笑道:“他可真是威风。”   任剑清点点头,道:“刚才那吹笛子的,是皇陵派中的一名好手,叫做什么‘风月笛仙’康楚风,在音律上的造诣是不差的,不过净吹些艳情靡曲,那是用来害人的手法,没什么可取之处。掌门没当官,他自己倒充了个锦衣缇骑当当。这家伙贪花好色,又充风雅,在客店里吹笛害人,带了一批部属胡来,算是给皇陵派丢了脸。”   文渊道:“那皇陵派既有如此权势,自然也会出这等恶徒了。”   任剑清道:“他只是二流角色,武功还不至于成大害。文兄弟,你方才在店里使的,可是指南剑?”   文渊心中惊奇,道:“正是,原来任兄知道这路剑法。”   任剑清道:“自小看起的剑法,多少也知道些了。华小姑娘,你爹是不是叫华玄清?”   说到此时,面上神色甚是急切。   华瑄一怔,道:“是啊,前辈认识先父?”   任剑清沉默半晌,一拍大腿,道:“这件事就是我不说,迟早你们也该知道。皇陵派掌门龙驭清是我大师兄……”   文渊“啊”了一声,道:“那康楚风说的龙掌门,便是任兄先前说的大师兄?”   任剑清道:“不错。我二师兄韩虚清隐居滇黔一带,不跟师兄弟来往已久,便不多说。文兄弟,这三师兄,就是你师父华玄清。”   此言一出,文渊跟华瑄同声惊呼,万万想不到眼前此人竟是自己师叔。任剑清忽然叫道:“话虽如此,你们可别叫我师叔,有这辈份差别,说起话便不痛快了,只管称兄道弟便了。”   文渊一怔,笑道:“任兄有命,自当遵从。”   小慕容叫道:“且慢!这么说来,你也是皇陵派的人了?”   任剑清哈哈大笑,道:“我不是,文兄弟跟华小姑娘也不是,华师兄同样不是,入了皇陵派的,只有我大师兄一人。”   文渊道:“这我就不懂了。”   任剑清解释道:“皇陵派广收各路人物,人人可以入派,能不能修习皇陵派的武功,要看掌门传不传授。我师父去世后,大师兄武功大成,改投入皇陵派,屡建功勋,曾任守陵使,前任掌门死前传位于他。”   说着往树上砸了一拳,只震得柳叶片片飞落,骂道:“他投入别派,那也罢了,但是他派人来捉我们三个师弟,可就该死之极了。”   华瑄听到跟父亲有关,凝神倾听。   任剑清道:“我们师兄弟四人,大师兄内功最深,韩师兄专精剑法,我擅长的是拳脚外功,那是各有专精。华师兄悟性最高,竟获传师门各项绝学,本门扎根内功是‘九转玄功’,他便多学到了大师兄的‘寰宇神通’;比‘云海剑法’更高一筹的指南剑,只有他跟韩师兄学到。‘九通雷掌’、‘八方风索’、‘云龙腿’等,都是本派的上乘绝艺,华师兄都学了个全。”   文渊道:“这些武功,师父也分别教给了我们三人,可总没有谁学得了全部的。”   任剑清笑道:“这些功夫都难练得很,能练上两三样,就算了不起了。华师兄却样样精通,武功在我们四个师兄弟中排上第一。”   小慕容道:“唉,这个华前辈可就糟了。”   华瑄不解,道:“为什么?”   小慕容道:“那还用说?师兄的武功被师弟压了下去,学到的功夫没师弟多,定然闹出事。”   任剑清道:“就是如此。我师父生前在世,大师兄还不敢如何。师父一死,他马上投入皇陵派去。韩师兄知道了,便隐居山林,华师兄也离开学艺地,对我说了:‘任师弟,龙师兄心胸狭隘,却极有才干,进了皇陵派,一旦得势,必会找上你我,夺取师门秘笈宝物。你今日起便远离此地,避开皇陵派的势力。龙师兄不找我们则已,倘若找到我们,必会刀剑相向。’当时我还不信,不料两年不到,龙师兄便派人来对付我。”   文渊道:“这就奇了,我从没听师父说起什么宝物、秘笈的事。”   华瑄沉思片刻,道:“我也没看过啊。”   任剑清笑道:“华师兄没什么好东西在身上,韩师兄却带走了本武功秘诀,那是师父交给他保管的‘指南剑谱’,大师兄没学到这剑法。至于我呢,现在也没带什么宝贝了,在文兄弟背上。”   文渊一惊,叫道:“文武七弦琴?”   任剑清笑道:“当然,难道还有别的?”   小慕容笑道:“这琴里又有什么玄机了?难道那龙驭清喜欢弹琴,便要把师传古琴夺去么?”   任剑清道:“他可不懂琴的,其实拿到了也未必有用,只是他自己搞不懂,那我也没办法。至于这琴好在哪里,文兄弟知道,我便省下口舌不说了。”   文渊暗想:“这是师祖传下之物,那么我拿了也算合理,只是这责任可就重多了。”   任剑清伸了个懒腰,道:“好了,我也说够了。文兄弟,你已找到师妹,我这下便要赶上京去,不多留了。”   文渊道:“任兄何不多聚几日?”   任剑清道:“皇陵派将要在京师选新任长陵守陵使,这次非同小可,可是一场大风波,王公贵族齐至,皇陵派高手聚集,我可不能不去踢场子。”   说罢,扬声长笑,踏开大步走了。   文渊见任剑清离去,不禁喟然吟道:“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唉,我还想再为他奏几曲啊。”   小慕容嘻嘻笑道:“把你那一肚子诗文收起来罢,见到你师妹,该为她奏一曲才是真的。”   华瑄想到和文渊见面时,自己正是裸着身子,情状极是不堪,不由得脸上一红,道:“不用啦,我也不会听琴。文师兄,慕容姐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小慕容笑道:“这个啊,是你文师兄多管闲事的结果。”   便把客店比剑和铁云镖局的事说了一遍。将要说到破庙中事,小慕容说不出口,只道:“那时我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就跑掉啦,算是报他害我被那些家伙捉去的仇。”   华瑄道:“文师兄,你那时怎么不冲穴啊?”   文渊心道:“那时候被她整得差点累死,哪能冲穴啊?”   但这事无论如何说不得,只得道:“一时冲不开,又已经累了,所以……就没办法啦。”   华瑄将信将疑,道:“文师兄……你好像没说完全喔。”   文渊暗自叫苦,强笑道:“应该不会吧?”   他不善作伪,这一下全不自然。小慕容抿嘴一笑,道:“华家妹子,你师兄有些事说不出口,还是我来说吧。”   文渊吃了一惊,叫道:“不行!”   华瑄噘起小嘴,说道:“哪里不行?慕容姐姐,你说吧。”   小慕容道:“这事情啊,实在有点丢脸……”   文渊急得连连跺脚,心道:“慕容姑娘怎能说这种事?”   只听小慕容笑盈盈地道:“他被我点了穴,本来是能冲开的,但是我一等他要冲开前,又给他点了穴,如此这般几次,他累得不能运气啦,又没办法,只好在那里睡上一晚了。他一睡,我就走啦,可不帮他看着的。”   文渊一听,松了一口气。华瑄登时释怀,笑道:“原来如此,文师兄你早说啊,慕容姐姐本来就很厉害的,我不会笑你嘛。你这样不说,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坏事呢。”   文渊笑道:“是啊,我早该说。慕容姑娘当然是很厉害……”   忽然念及那时被小慕容又含又柔地摆布一晚,不禁有点心神飘荡,一看小慕容,一张娇美的脸蛋上隐然有羞赧之态,只觉自己心跳之声砰砰而响。   华瑄、小慕容又说起赵平波之事。文渊听到赵平波如此行恶,心中大愤,道:“师妹,下次见到那恶徒,可要告诉我,这种人荼害妇女,不能轻饶。”   小慕容道:“是啊,不过你这软心肠多半不会杀他,我可不能消气,起码要把他脑袋分家。”   文渊道:“那还只是起码?难道还有更厉害的?”   小慕容笑道:“当然有啦,那就是给他做太监,让他活受罪,那可更妙了,比起来,一死百了简直太便宜了。”   华瑄伸伸舌头,道:“慕容姐姐,你好狠啊。”   小慕容笑笑,道:“不狠也算魔头吗?”   突然想到:“哎呀,我刚才不该帮那家伙圆谎,这可不够狠了。”   一看文渊,忽觉一阵心动,暗想:“算啦,不管这么多了。”   回到市镇上时,已有大队官兵到先前那客店来回查看。三人不愿惹事,避道而行。当晚三人另寻了间客栈住宿,文渊向掌柜道:“掌柜,可有两间房……”   小慕容突然道:“不,一间上房就行啦!”   文渊一愣,看着小慕容。小慕容笑道:“喂,我跟华家妹子都受了伤,你放心我们另外住?再说,你们师兄妹该不会没话说了吧?”   华瑄满脸通红,低声道:“我……我没什么要说的啊。”   小慕容眨了下眼,道:“我不在的话,不知道有多少话要说呢?”   华瑄羞得说不出话来,低头看着地板,心道:“慕容姐姐干什么啊?我……文师兄在这里,怎么能讲这些话嘛?”   文渊手足无措,只得道:“不成不成。”   小慕容笑道:“管你那么多?掌柜的,你听好了!你要敢给我们两间房,就是这样!”   话一说完,短剑一翻,直抵那掌柜喉间。掌柜本来只看着奇怪,忽然利刃加身,吓得魂飞天外,忙道:“是,是!一间房,不给两间!”   小慕容收起短剑,笑道:“怎样?掌柜只给一间房,可不只是我说了。”   文渊哭笑不得,道:“我还有什么法子?我可不想也给你小慕容拿剑抵喉咙。”   三人进了二楼客房,却是间二人通铺。小慕容一看,便道:“话先说清楚,你可不能趁火打劫,对我跟华家妹子动手动脚,不然我可要叫大哥来对付你了。”   文渊道:“不敢。”   小慕容拉着华瑄到了床边,笑道:“好,今麻烦你睡桌睡地,就是别睡床,我们两个姑娘先占了。”   华瑄脸上微红,低声道:“慕容姐姐,你可不能再……再……这里可有文师兄在。”   文渊道:“再什么啊?”   小慕容笑道:“想知道?要知道的话,就交给你做了。”   华瑄大急,叫道:“文师兄,不准问!你……你问了我就不理你啦。”   文渊心道:“夫子果然训示不错,‘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小人且不提,就连师妹也要对我弄手段啦。”   不觉微微一笑,道:“好啦,不问就是,我睡我的觉去,大家做好梦吧。”   说着往地上一躺,枕着包袱睡了。   睡至夜半,文渊颇觉睡不安稳,醒了过来,心道:“地板好硬,真不如睡桌板或许好些。”   烛火早熄,两女也已安睡,他站起身来,要清掉桌上东西,忽然听见几下异声,似有什么东西打湿的声响。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文渊听着奇怪,略一凝神,似是从床边传来。文渊点了支烛火,就近看去,小慕容在里,华瑄在外,两女都睡得正沉,只是华瑄似乎先前没睡好,面向着床边侧卧,一不小心就要落下床来,被子也被她扯去了一大半,小慕容没盖到多少。   文渊微微一笑,心道:“师妹长得越大,睡相越不好了。”   上前要帮她盖好被单,忽觉着手有些湿湿的,低头一看,被子下段有些濡湿的痕迹。他心生疑惑,轻轻翻开被子查看。   这一看可让文渊的心“蹦”地猛跳一下,烛光照映下,但见华瑄一袭轻软白衣,罗衫下隐现红兜,一只手伸入在双腿之间,底下一片湿漉漉地,像是花石间渗出缓缓流泉,布裙、床单湿了一大片。那手五指微屈,若有似无地蠕动着,也沾了一片湿,烛火照得有些闪亮。因是侧卧,右腿压在左腿上,双腿稍一磨动,便听得细小的滑溜声。   文渊看着,脑海里一时似乎空了一片,愣了一下,心道:“师妹从来不会这样,这是怎么啦?”   一看华瑄脸庞,见她双颊微透樱红,朱唇半启,轻轻地呼着气,眉头稍紧,似乎睡得不稳,像做着什么梦。   文渊不敢再看她下身,连忙帮她盖好被子,灭了烛火,躺回地板去睡。忽听华瑄轻声说道:“文……师兄……”   文渊吓了一跳,坐起身来,道:“师妹?”   华瑄却不再说话,只听到细细的呼吸声,仍是卧在床边,显然只是梦呓。文渊舒了一口气,心道:“千幸万幸,要是师妹知道我看到她这样子,一定羞死了。”   又躺下去睡。   不过躺了片刻,华瑄又低声说起梦话来:“嗯……文师兄……师兄”文渊明知她在梦中,仍是心头碰碰直跳,心道:“人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不成跟师妹一阵子没见,她就这么想我了?”   才在想着,却听华瑄语声渐乱:“嗯、嗯、嗯嗯……师……兄……不行啦……”   文渊一怔,偏头看去,窗外月光照来些许微光,隐约见华瑄脸上似笑非笑,又像有些哀意,被子又已被扯在怀中。   “嗯……嗯……啊……啊呃……文师兄……”   耳听华瑄软绵绵的梦中轻吟,文渊哪能睡得了?每听到“文师兄”的轻呼,更是心跳加快,暗想:“师妹这种声音,该不是在做春宫大梦罢?”   华瑄睡梦之中,那知文渊正被她引得心神荡漾?只听她似喘似呼,呓语道:“嗯……唔……文……师……兄……不、不……嗯,不要啊…………我……唔嗯……”   文渊听得血气腾涌,忍不住走到华瑄床边,见到她脸泛红潮,听着莺声燕语,不禁心生冲动,将被子拉开一边,只见华瑄轻衫已被汗水濡湿,身子似乎刚从水里出来一般,衣物紧紧贴着,衬得她玉体更发挑动人心,口中断断续续地轻呼:“嗯嗯、啊……呼……唔……文、师……师……啊……”   到此地步,文渊已难以忍受,一低头,便往她唇上吻去。一张俏脸近在咫尺之际,文渊陡然停下,心想:“孔子曾言:‘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我这等行为,德是不必说,完全是好色不好德了,趁师妹懵然不觉时对她轻薄,更是大不敬,这些年读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想到此处,文渊连忙抬起头来,轻轻地盖好布被,深深呼吸几下,心中大感惭愧,心道:“师妹不过做个梦,念到了我,那又怎地?我胡思乱想,随便揣测师妹的想法,险些把持不住,真是愧为师兄了。”   他大力摇摇头,躺下地去继续睡,暗自运转内息,不去听华瑄梦中呓语,过了些许时间,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华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小慕容已醒来,坐在她身边,笑吟吟地道:“妹子,早啊!”   华瑄微笑着应道:“慕容姐姐,你也早啊。”   才一坐起,忽觉下身凉凉的,低头一看,布裙股间竟然湿透,还约略可见到肌肤颜色,不禁脸上飞红,连忙拉过被子掩着,往小慕容看去,神色有点气恼,低声道:“慕容姐姐,你一起来就闹我!”   小慕容抿着嘴,笑道:“哎呀,这跟我有何关系?那可是妹子你自己弄的,哪能怪我?妹子,你昨晚做了什么好梦啊?”   华瑄红着脸,道:“没……没有什么。”   小慕容眨一眨眼,笑道:“是么?”   忽然凑到华瑄耳边,轻声道:“跟你的‘文师兄’做了什么事啊?别想赖,你都说了一晚啦。”   华瑄一惊,道:“我……我说了什么?”   小慕容扬扬眉,笑道:“你啊……你说呢?”   华瑄急道:“我不知道啊。”   小慕容笑了一笑,露出一副陶陶然的神情,轻轻喘气,口中娇腻腻地发出极动人的声音:“啊、啊啊……文师兄……不要……嗯……唔啊……”   华瑄大羞,急得不知所措,连忙掩住小慕容的嘴,道:“我……一个晚上都这样?”   小慕容拿开她的手,笑道:“有没有一个晚上,我是不清楚,不过我醒来时是这样的,你说呢?”   华瑄羞不可抑,哀求道:“慕容姐姐,你……千万让文师兄知道啊,这……这种事……”   小慕容眼珠一转,笑道:“行啊,你告诉我,到底做了什么好梦啊?”   华瑄低下了头,拨着手指,道:“不讲行不行啊?”   小慕容笑着道:“可以呀,不过我口风可能就没那么牢……喂,我去叫他起来啦!”   华瑄急忙道:“好啦,我说嘛!”   小慕容拍拍华瑄的肩,笑道:“是怎么样啊?”   华瑄一脸娇羞,压低声音道:“我……梦到文师兄,把那个什么王的世子赶走了。”   小慕容道:“然后呢?”   华瑄低声道:“然后……我们……都把衣服脱掉了。”   小慕容心中怦地一跳,低声道:“再来?”   华瑄闭上眼,一张俏脸直红到了耳根,轻声道:“他抱着我啊,摸来摸去的……我……我不会说了啦。”   小慕容听着,脸也红了,急问道:“你们……有做那样的事吗?”   华瑄道:“什么啊?”   小慕容轻咬下唇,良久才道:“他有没有把……下面那里的一个东西,对着你那里进去啊?”   华瑄一怔,羞红着脸道:“我不知道啊,什么东西进哪里啊?”   小慕容道:“男人下面都有条长长的东西啊,平常软软的,有时候又会变大变硬的……啊,对了,会喷些白白黏黏的东西出来。”   说到这里,想到文渊,不免有些害羞。华瑄似懂非懂,道:“那东西是……是要进到我们这儿,是吗?”   小慕容道:“好像吧,大哥是这么说的,我也没见过呢……喂,你到底有没有跟他这样啊?”   华瑄有些困惑,低声道:“没有……好像没有,一定要这样吗?”   小慕容道:“大哥说这是最重要的啊。”   两个小姑娘都是一知半解,对望半晌,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听一声呵欠,文渊已醒了过来。 第一卷 第十五章   小慕容见文渊醒来,伸伸舌头,低声道:“好啦,不说了,放你一马啦。”   华瑄向文渊一望,想着刚才的梦境,一颗心跳得如同打鼓相似,连忙别过头去。   文渊见华瑄脸上红扑扑地,心道:“我可不能让师妹难堪,昨晚的事,就当自己没见到罢。”   当下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小慕容忽道:“喂,你昨晚睡得好不好啊?”   华瑄吓了一跳,直向小慕容使眼色,小慕容却笑嘻嘻地不理。文渊道:“好得很啊,就是地板硬得很,现在腰有些难过。”   说着在腰后捶了捶。   小慕容眨眨眼,道:“那倒好。喂,你帮我们买些早点吧,我们要换衣服。”   文渊应了,便下到一楼去。小慕容向华瑄一笑,道:“换衣服罢,裙子别忘了。”   华瑄面红耳赤,道:“我知道啦。”   便将睡衫除下,内兜被汗水弄湿,也换了下来。   小慕容换好衣衫,华瑄还坐在床上穿衣,忽听文渊敲着门,道:“师妹,慕容姑娘,换好了吗?”   小慕容道:“好啦,进来吧!”   华瑄吃了一惊,叫道:“文师兄,还没……啊!”   但文渊已开门走了进来,却见华瑄只穿了一件小衣。华瑄惊叫一声,双手掩起身子,文渊连忙转身而出,关上了门。   华瑄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叫道:“慕容姐姐,我真的要生气了!”   小慕容笑得前俯后仰,笑道:“对不起啦,别气,别气,姐姐给你陪罪,别不高兴啦!”   华瑄又羞又急,穿好衣裙,叫道:“文师兄,进来啦!”   文渊开门进来,把几个纸包往桌上一放,转过身去抓抓头,道:“嗯……那里面有包子馒头,你们先吃罢。”   说着在包袱里翻出本书册来,远远坐到一边去看。   华瑄拿了个馒头,侧头瞧着文渊,低声道:“文师兄,你不吃啊?”   文渊不小心又见到华瑄体态,心猿意马,哪里能吃得下,支支吾吾地道:“嗯……等一下,我看看书,一会儿再吃。”   小慕容格格一笑,低声道:“妹子,这叫‘秀色可餐’,你多给你师兄看看,他这辈子都不吃东西啦。”   文渊差点没把书落了下来,暗自苦笑,心道:“跟这小魔头在一起,真不知是福是祸?”   华瑄只是低头,羞得不说一句话。   小慕容和华瑄要养伤,三人便在客店中住了数日。好在华瑄未再做绮梦,文渊这几夜也就安安稳稳。三人日间择时出外游湖,其余时间两女休憩,文渊便自行运气打坐,有时到无人处练奏“文武七弦琴”渐渐能捉到诀窍,料想能掌握内息和琴弦的协和时,便能以此助益内功修习。   文渊、华瑄和小慕容相处数日,虽知她是武林魔头“大小慕容”之一,却也不觉得如何,只觉她虽然有些古灵精怪,但平日笑语晏晏,跟华瑄更是有说有笑,直跟一般小姑娘无甚分别。文渊跟两个俏丽的少女同住,以礼把持,偶有小慕容作弄,稍现尴尬之外,倒是和乐融融。   两女有文渊照料,安心休养,十余日过去,小慕容和华瑄内伤已愈,想起当日受赵平波之辱,都是心有不甘,决意找人算帐。小慕容便时常到城中搜索,要查出赵平波居住何处。   这日华瑄和小慕容一齐出去找赵平波,文渊在客店闲不住,便也在杭州城四处走走。这几日来,他也把杭州城走的差不多了,今日到得西街上,作富家打扮的人却比平日多了不少,似乎有什么热闹事。文渊心中奇怪,心道:“怎地如此多官绅和富家子弟?”   心念一动,又想:“说不定也有那靖威王世子在内,我何不去看看?”   当下文渊便跟着人群走去。走了一阵,忽见前方几个身影有些眼熟,上前一照面,一个穿着宝蓝直裰的中年人侧头望来,“咦”地一声,却是当日初来杭州见过的宋尚谦,一旁是张知德、张知方兄弟,宋夫人和两个丫环不在。   文渊道了个礼,笑道:“三位,几日不见,近来可好?”   宋尚谦笑道:“承文公子关料,甚好。文公子也要去见那佳人吗?”   文渊道:“不是,晚生正想请教,今日这儿如此热闹,冠盖云集,那是什么缘故?”   宋尚谦笑道:“文公子不曾听闻紫缘姑娘么?”   文渊道:“晚生到杭州未久,确实未闻其名。”   宋尚谦道:“这就是了。想必文公子不识这风月之事,否则紫缘姑娘乃当代第一佳人,岂有不闻之理?”   文渊道:“愿闻其详。”   宋尚谦道:“这位紫缘姑娘,是水燕楼里第一头牌,真乃是才貌双全,色艺无双。寻常人是难得见到她一眼,便是富豪达官,她也未必接客。即便是接了,最多也只是吹弹一曲,再不然是一番歌舞,谈文论诗之类。想碰碰她的手,也是千难万难,若要强来,便是抵死不从,老鸨也没法子。”   文渊正听得好奇,宋尚谦又道:“紫缘姑娘积了一些金银,便会分给青楼里的姐姐些,剩下的都给了杭州城里的贫苦人家,自己始终没什么钱财。是以她虽然有些自居清流,跟其他同行倒也处得甚好,不少穷人还感激她哪。见到老鸨逼着新来的雏儿从业,她便和姐妹暗中向老鸨求恳,也救了几个女子不堕风尘。”   文渊心中感慨,道:“如此女子,又如何会沦落在风尘之中?”   宋尚谦道:“这我就不知道了。紫缘姑娘虽说卖艺不卖身,可盼望一亲芳泽的王公贵族,不知有几多人。曾有个横官,求色不成,恃强行暴,来个霸王硬上弓。当夜紫缘姑娘哭得死去活来,还是其他姐妹劝着,否则当真便要寻死。”   文渊大感愤慨,问道:“那昏官是哪一个?”   宋尚谦皱纹想着,一时记不起,张知方在一边道:“是位姓邓的锦衣卫百户,事情传出没两天,人还没出杭州城,便有一群叫化子围了上去,拼死拼活,竟把他和几个随从打死了,这是我一个亲戚亲眼见到的了。”   文渊点点头,说道:“想是这些乞丐都受过这位姑娘的恩惠,为她出气,这才敢向锦衣卫动手。”   宋尚谦压低声音,道:“这话是不可以乱说的。事后官老爷追查起来,杭州城里忽地一个叫化子也没了,不知到哪里去拿人,只好作罢,城里才又多了叫化子。”   文渊心道:“这位紫缘姑娘如此为人,本来定当是好人家的姑娘,遭此不幸,却能有此心境,实在难得,可见风尘之中,亦有奇女子。”   对这位未曾谋面之女,不禁心起敬意,又问道:“这跟今天之事又有何关连?”   宋尚谦笑道:“今日是紫缘姑娘的生日,这些慕名而来的达官贵人,都想趁机一睹芳容,大献殷勤,至于所图,那还有得说吗?”   文渊笑道:“三位亦同?”   宋尚谦笑道:“连远在洛阳的靖威赵王爷世子都来了,我等不过去瞧瞧热闹,哪能冀望什么?”   文渊心中一懔,暗道:“果然他也来了。这赵世子行止不端,这事他自然不会错过。他虽居世子之权贵,也不能横行不法,这事我岂能不管?” 第一卷 第十六章   四人走了不久,到了座房廊前,上头高挂了“水燕楼”三字匾额。文渊眼光四下望去,路上一片喧闹,有乘轿的,有骑马的,也有大摇大摆的富绅,又有衣冠楚楚的公子人物,门前一众莺莺燕燕,个个花枝招展地招客。一个藕衣女郎袅袅婷婷地向宋尚谦迎来,嗲声嗲气地道:“哎哟,宋大爷,怎么好久不来坐坐?”   宋尚谦捏捏她的手,笑道:“心肝宝贝,我这可不是来了?”   那女郎依在他怀里,娇声佯嗔道:“哼,你定是来瞧我们紫缘妹妹啦,哪里把奴家放在心上了?你好没良心的。”   宋尚谦对那女郎搂搂抱抱,笑道:“我怎舍得我的小宝贝?今天我是来好好疼疼你。”   那边又有几个妓女去招呼张氏兄弟,腻在一起调笑,看来三人都是常客。文渊瞧着浑身不自在,心道:“这些妖妖娆娆的女子,有什么好了?”   才想着,一个穿着红花边衫子的女子搭到他身边,一脸娇媚,笑道:“这位小相公生得好俊秀,是宋老爷的公子么?”   文渊只觉一阵浓香袭人,连忙站开一旁,道:“不是,在下只是跟宋先生来此一睹紫缘姑娘芳容,别无他意。”   宋尚谦笑着摆摆手,说道:“文公子,既来此处,就该享受享受。紫缘姑娘虽好,那也只能看看,尝不到滋味的。”   那女郎看出文渊不识风月,好哄好骗,更是媚态百出,拉着文渊往里头走,笑道:“是啊,文公子这等贵客光临我们水燕楼,小女子自当好好服侍。”   文渊急忙让开,拱手道:“三位请自便,小弟只等紫缘姑娘出来便是,不劳费心了。”   说着快步自行走入,只隐约听到身后传来嬉笑声。   穿过院子,到了堂上,满堂都是官绅男女,纵酒笑谑,耳鬓厮摩,一派靡乐景象。鸨母朱婆子见文渊进来,忙上前招呼,一脸堆笑,说道:“这位公子贵姓?来来,请到这边。”   文渊道:“敝姓文。叨扰了,请问紫缘姑娘几时会出来?”   朱婆子笑道:“咱们紫缘正在打扮哪,不一会儿便出来,公子先这儿坐。小莲,还不去叫春雪、荷月出来侍候公子?”   旁边一个小鬟忙退了下去。文渊摇摇手,道:“不用了,我在一旁等着便是。”   朱婆子见他不要姑娘,衣衫朴素,不似阔少模样,心道:“多半是个穷酸秀才,听着紫缘生日,来瞧热闹的。”   便翻了个面孔,道:“那就到外头去,别在这儿碍着其他老爷们,去!”   文渊也不着恼,自个儿走到院中,宋张三人正搂着几个姑娘走来,又把文渊带了进去。朱婆子是识得宋张等人的,见文渊和他们一起,又摆出一张笑脸,呼人设了酒菜。文渊和宋尚谦等坐了一桌,自坐在一旁喝茶,心道:“青楼之中,果然凡事靠银子开路。”   宋尚谦、张氏兄弟自和妓女调笑,文渊左右看去,都是一般情景,只不知赵平波是否在内。   到了黄昏时分,忽然几声叮玲乐声远远传来。朱婆子满脸笑容地站出来,道:“各位大爷,相信各位都知道,今个儿是咱们紫缘姑娘的生日……”   一个大胡子霍地站起,叫道:“是啊,朱婆子,紫缘姑娘怎么还不出来?”   这人胡子乌黑蓬松,眼如铜铃,声音宏亮,甚是威武。他这一叫,众客人也嚷嚷起来。朱婆子陪笑道:“是,是,紫缘现下正在阁里。想见咱们紫缘的大爷,请都往这儿来。”   朱婆子说完,打开往后院的门来,走了过去,堂上众人潮涌而随。却见一众人当先而行,把其他人挡在后头跟着,口中呼喝道:“靖威王世子在这里,谁也别抢先,慢慢走!”   众人哄叫起来,却也不敢违抗,老虎头上拔毛,惹到赵世子,可不是好玩的,只有让路。文渊远远瞧去,只见一个青年公子走在前头,只是仅见得背影,旁边十数名侍卫拱护,想必是那世子,心道:“且看你又要做出什么事来。”   自和宋尚谦等走去。   到了后院一间阁楼,建得精巧雅致,一张木扁写着“结缘阁”便是紫缘姑娘的妆阁了。朱婆子开了门,笑道:“大爷们请在这儿等着,咱们紫缘喜欢清静。”   众人闻言,便止了步,往门里瞧去,一重纱帘之后,约略见得个人影,只是稀稀淡淡,瞧不真切。   赵平波站在阁前,心中暗喜。他来到杭州,本就是因为久慕紫缘之名,这才率众在她生日赶来,想一见美人真面目。先前中了华瑄一鞭,受伤不轻,亏得他武功颇有根柢,华瑄鞭上威力又不大,补养数日,倒也好了八九分,这时仍是一副风流非凡姿态,否则一个气息奄奄的美男子,只怕也不怎么入眼。   文渊也甚想见见这位风月中的奇女子,脚下一轻,凭着小巧身法越众上前,在拥挤的人群中却也来去自如,到了前头去,只在赵平波一众后面。宋尚谦忽然不见了文渊,也不在意。   文渊才刚站定,只见一个小丫环自阁中走出,杏黄棉衣,玄色绸裙,向众人盈盈行礼,道:“紫缘姐姐受了点风寒,身子不太好,不能出来见客,请各位大爷恕罪。”   众宾客一听,都是大为失望。   先前那大胡子站了出来,叫道:“紫缘姑娘既然身子欠安,那也罢了。这里一份薄礼,是我向紫缘姑娘祝寿的一点心意,请姑娘转呈,说南阳秦浒永感紫缘姑娘救命大德。”   说着将一个木盒交给那小丫环,向阁中拜倒,连接三拜。小丫环自拿了礼物进去。   赵平波看着,鼻子里哼了一声,面带冷笑。那秦浒拜完起身,道:“赵世子,有何可笑?”   赵平波道:“你是南阳知县秦浒是不是?”   秦浒道:“下官正是。”   赵平波一声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竟向女子下拜,亏你多少是个官儿,这等没有骨气。”   秦浒双眼一瞪,大声道:“赵世子这么说,下官不敢反驳。然而下官受过紫缘姑娘的救命大恩,向她跪拜也不为过。”   赵平波又是几声冷笑。旁边不少人窃窃私语,有的道:“这世子半点不给人面子。”   有的道:“这秦知县受紫缘姑娘什么恩了?”   便有的回答:“这人下过冤狱,是紫缘姑娘想法子给他疏通关系的。”   文渊见赵平波气焰高傲,心中正觉不快,忽听一个女子声音传了出来:“是南阳的秦知县吗?”   这语调柔婉动听,文渊心头一震,忽觉说不出的熟悉,却明明从未听过,一时呆了,心道:“这声音我应该没听过,为什么好像以前曾有听见?”   只见纱帐斜斜掀开,现出一个穿着淡蓝绸衫的女子,但见她面容清秀文雅,眼瞳楚楚如灵,长发如云,身材苗条纤弱,这么一下拨纱轻步,似是玉女披拂霞雾,凌波出尘,阁前顿时一片寂静,似也能听得薄纱飘下的声响。众人一时俱皆呆了,说不出话来。   秦浒一见那姑娘,大喜过望,双手一拱,道:“紫缘姑娘,你既在病中,该多加调养。”   紫缘面现浅笑,轻声道:“秦知县执法一向公正,自身冤狱得以平反,是天理昭彰,小女子岂敢居功?”   这么一笑,文渊见着,竟不由自主出了神,心道:“诗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是专为写来形容她的罢?世上怎能有这等人物?”   眼前这姑娘,跟华瑄、小慕容又是不同的美貌,一身皆柔,却又似一股不可以力强欺的柔韧,竟自难以描绘。   赵平波远远瞧着紫缘,轻身玉貌,姿容当真胜于月宫嫦娥,不觉魂为之醉,点点头道:“不愧当代第一佳人,果真天下无双!”   侧头向秦浒笑道:“秦知县,你这几下拜得倒也有理,如此美人,你原当拜在她裙下。”   秦浒正颜道:“下官只因感念恩情,并无它念!”   一个富绅急挨到朱婆子身边,低声道:“朱婆子,你开个价出来,让紫缘姑娘陪我,便是一时半刻也好。”   一旁有个将官喝道:“你放什么屁?紫缘姑娘要休息,你没听见吗?”   又有一人叫道:“紫缘姑娘……”   一句话没说完,不知被谁挤了开来,说不下去。人人都往中间挤来,想离紫缘近些,赵平波手下柯延泰、邵飞等上前喝住,也不好控制。   赵平波上前一拱手,笑道:“紫缘姑娘,小王是靖威王世子赵平波,特来向姑娘祝寿。”   紫缘回了礼,简单地答道:“多谢。”   赵平波自怀中抽出一只白玉洞箫,笑道:“小王便送姑娘一曲,以为贺礼。”   紫缘淡淡地道:“谨闻雅奏。”   只见赵平波手中玉箫就口,吹将起来,音色柔和飘忽,甚是好听。文渊回过神来,听了一阵箫声,心道:“这世子倒也懂得乐律,只是不算十分高明而已。”   一曲奏罢,不少人大声喝采,有些不懂音韵的,也胡乱拍拍马屁。赵平波向紫缘微微一笑,紫缘只道:“多谢世子。”   赵平波笑道:“听闻紫缘姑娘也善音律,可否让小王一饱耳福?”   紫缘沉默半晌,应道:“小女子今日实在无心……”   不等她说完,赵平波身子一起,欺入阁中,落在紫缘身旁,持起她一对小手,将箫塞在她手中,笑道:“这箫送给你,吹上一曲吧。”   旁人见赵平波如此轻狂,竟将紫缘视若自己的姬人一般,心中都颇愤愤不平,只因他是世子,也不好发作,只恨得一众官绅牙痒痒地,妒火中烧。   秦浒大声叫道:“赵世子,请别越礼了!”   邵飞将他推开,喝道:“区区七品知县,插什么嘴?”   秦浒怒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了,在这里狗仗人势?”   邵飞大怒,竟一脚把他踢倒,骂道:“好啊,你是不把我们靖威王府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秦浒虽非武官,却也习过几年武艺,此时受辱,如何不怒?翻身站起,正要上前理论,忽见紫缘眉头微皱,显是心情不佳,只得强压怒火,退到一旁。   赵平波对阁外事仿佛不见,眼见紫缘不答,便即笑道:“你若不愿吹这支箫,我便拿回,小王今晚便给你另一支宝箫,我们互相切磋一下如何?”   这言外之意,在场人人大多听了出来,有的脸现妒意,有的咬牙切齿,有的皱起眉头,也有笑着看好戏的。   忽见紫缘将玉箫双手奉回,道:“小女子不敢受此厚礼,赵世子若有雅兴,水燕楼尚有多位姐妹通晓音律,请自便罢。”   赵平波一怔,脸色一青,倒不知如何下台。 第一卷 第十七章   众宾客见赵平波碰了个冷冰冰的钉子,纷纷叫哗起来,自也夹杂了不少嘲笑声。赵平波哼了一声,忽然抓住紫缘手腕,笑道:“好啊,你个性倒强,今晚我却非要了你不可。”   紫缘皓腕被他一握,玉箫落地,略现惊惶神色,奋力挣扎,却哪里挣得脱?   秦浒上前叫道:“赵世子,请你放开紫缘姑娘!”   邵飞喝骂道:“滚开,别来捣乱!”   说着一掌拍去,暗运真力,要把他一掌震昏。秦浒不懂这等内家功夫,陡觉一道劲风压来,极是难当。忽地“啪”一声过去,似有一个身影掠过,邵飞退了几步,竟站立不定。众人齐声惊呼,却原来赵平波已放开了紫缘,身边却多了一个少年书生,一只手按在赵平波左肩。   阁外宋尚谦等三人一看清楚,都吓了一大跳,那人明明便是文渊。宋尚谦暗自叫苦:“这文公子不知好歹,这可不是得罪了靖威王府么?”   他打定主意,如果王府派人追捕文渊,他便装得跟文渊素不相识。   紫缘见文渊如一阵风来到阁中,不知如何,赵平波便放开了自己,不禁有些惊奇,一双妙目望着文渊。   文渊见赵平波恃势凌人,心中早感不平,眼见赵平波逼迫紫缘,邵飞为虎作伥,忍不住出手,先帮秦浒挡了邵飞一掌,脚步不曾稍缓,一入阁中,立时制住赵平波肩头重穴。赵平波武功实不及他,文渊内力一冲,赵平波不由得松手放开紫缘,这才惊觉自己已落入对方手中,脸色大变。   只见文渊摇摇头,放开了赵平波,道:“赵世子,你出身尊贵,应该知礼,焉可如此唐突佳人?”   赵平波肩头松开,兀自半身酸麻,又惊又怒,喝道:“哪里来的刁民,竟敢在本世子面前放肆!”   柯延泰和邵飞会意,立时飞身护在赵平波身侧,紧盯着文渊。邵飞吃了个暗亏,不敢大意,手按剑柄,随时便要出手。   文渊心道:“这世子好生悍恶,架子倒摆得十足。”   也不理他,向紫缘一个长揖,道:“紫缘姑娘,在下一时急切,来得鲁莽,还请恕罪。”   紫缘神色宁定,回了礼,道:“公子替小女子解围,怎谈得上一个‘罪’字?小女子该多谢公子才是。”   文渊忙道:“不敢,不敢,紫缘姑娘心境高洁,在下极是钦佩,方才只是一时义愤,没有可居功处。”   紫缘浅浅一笑,说道:“小女子只是区区一介青楼女子,公子这么说,可是过奖了。”   文渊见得她这么一笑,心头又是一阵乱跳,不知如何自处。   邵飞见赵平波脸色难看,知道他心中盛怒,当下站上一步,喝道:“大胆小民,你在这里胡闹,不要命了么?”   话没说完,长剑已出,打算一剑将文渊刺个重伤,好向世子邀功。众宾客见动了兵刃,许多人都惊叫起来。   文渊一望紫缘笑靥,正觉飘飘然有醉意,忽感剑锋袭体,情知对方出手,左手一举剑鞘,“当”地一声,邵飞这一剑正刺在鞘上。星象剑法招数变化极繁,一击未中,二剑立出,剑刃一偏,削向文渊小腹。   文渊见他剑法虽精,内力有限,威力不足以制住自己,一步避开,说道:“这位仁兄在此舞刀弄剑,岂不惊扰了紫缘姑娘和在场诸位,成何体统?”   邵飞哪去理他,一剑又一剑地招呼过去。   但是文渊武功实在他之上,脚下踏起师传步法,邵飞使尽绝活,却半点伤他不着,只气得咬牙切齿,剑招越来越狠。阁外不懂功夫的只见到青光纵横飞舞,惊心动魄,文渊却毫不在意,眼见邵飞剑法已乱,破绽大露,当下连过三步,绕到邵飞身后,说道:“请了!”   右掌在他后腰一拍。   邵飞气血一窒,脚步不稳,身不由主,向前跌跌撞撞地踬了几步,好不容易站定,却已被推出阁外,手足发麻,一柄长剑掉在地上。旁人嘘声大起,便有人叫道:“刚才威风得什么样子,原来是脓包一个!”   邵飞脸色发白,作声不得。   赵平波见手下受挫,更加狂怒,喝道:“小子,你再不滚,本世子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文渊哂然一笑,道:“请问世子,在下如何会死无葬身之地?”   赵平波哼了一声,道:“你别自认武功有些料子,我一声令下,结集兵马,你能脱得了身吗?”   文渊道:“‘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世子自非圣人,调派兵马,在下无话可说,只好对个兵来将挡了。只怕世子手边却没多少兵,总不成调用杭州府守军么?”   赵平波见吓不倒文渊,又是一哼,道:“要取你这贱民性命,岂需大动兵马?王府里无数侍卫,尽是一等高手……”   文渊摇头道:“未必见得。”   说着看了邵飞一眼。众人中又有嘘声,道:“差点摔大跤的高手,倒也非同一般!”   邵飞怒极,向人群狠狠望了一眼,那人混在众宾客间,已闭了嘴。   赵平波不理,续道:“你就是有三头六臂,又如何能敌?”   文渊笑道:“三头六臂倒是不用的,当真不成了,在下两条腿倒也跑得不慢,施展第三十六计是不成问题的。”   众人听了,尽皆哄笑,一人道:“那算什么好汉?”   又一人道:“好汉敌不过人多,那又有什么关系?”   紫缘听着文渊跟王府作对,又是担心,又有点好笑,心道:“他帮我脱困,我可不能害他因此落难了。”   当下盈盈上前,说道:“两位请先别争了,可否听小女子几句话?”   文渊退开一边,道:“这是姑娘的居所,原当由姑娘作主。”   赵平波瞄了紫缘一眼,心道:“美人到手要紧,且不忙杀这小子。”   便道:“姑娘要说什么?”   紫缘低眉启唇,道:“今日虽是小女子生日,但实是身子不适,不能接待各位,歉意难以道尽。小女子虽然才疏艺浅,但也稍懂乐律,今日无以招待,只好献丑一曲,便与各位作别,日后再期会面。”   众人听了,均是大喜。明代朝纲不振,淫风极盛,娼妓多是凭色卖身,不若唐宋艺妓精晓吹弹歌舞,身价自也不同。紫缘却是精擅乐理,风月老手无一不知。她既是不肯陪客宿夜,平日能听她弹一曲、吹一调,便是极其难得的享受。场上大半都是只闻紫缘盛名,不曾领受过的,这时听紫缘愿意献曲,如何不喜?   文渊见那小丫环已拿了一张琵琶出来,便走到阁外。赵平波知道此时若不容紫缘以奏曲作结,必犯众怒,心里也想听听紫缘的手法如何高明,便也带柯延泰走出,侧首向文渊瞪了一眼。   紫缘端坐绣榻,接过小丫环手中琵琶,微一垂首。一时之间,小阁内外更无半点声息。   一串如是珠玉碰落之声响起,紫缘手上抚弦,十指各司其职,就这么一张平凡无奇的桐木琵琶,忽似化作仙乐灵器,其音清婉,斐然而成无上妙曲。在场百来人无一敢出些许声响,只怕扰了这等人间绝奏。   琵琶声涌泉也似流转出来,紫缘星眸半闭,玉手拂动,弦上柔音恍如千万飞燕穿于葱葱绿林,倏忽一燕已过,转瞬次者又至。听者虽多,竟无一人能听得准哪一处最妙。音韵精奥,前不让后,后不容前,如白璧之无瑕。   曲调渐入凄清,晚风动竹,细雨点萍,宾客中纵有刚硬心肠,也不禁魂为之颤。紫缘娇躯倚纱,观之竟受不住琵琶份量,便要软卧绣榻似的。不知她手指灵巧何如,每一指寸动,就像杨柳点点啜湖,清音为涟漪,一圈圈泛了开来。   奏到了极清之处,一个富家青年公子心神激荡,险些忍不住赞叹出来,连忙捂住嘴。并非这曲子不该赞,然而时机不对,此时一出声,便乱了这绝顶弹奏,再如何忍不得,也非等曲终不可,当真难以压抑。却又盼曲子始终不歇,一辈子听着紫缘的琵琶,再也没有可求之事。   曲子终究有个收尾,紫缘手转一弧,余音荡出,悠悠飘散,一曲已终,其韵仍似轻烟不绝。满场宾客听得痴了,竟无一人喝采。   不知哪一人第一个梦醒,首先赞了起来。第二人、第三人纷纷醒来,而后人人皆回过魂来,满场尽是如雷采声。   赵平波耳际仍是萦绕着那美妙无穷的琵琶乐音,他是懂得乐理的,这一曲之高明,当真令他惊喜交集,心道:“果然名不虚传,世间竟有此才貌俱佳的女子!”   忽地想起刚才对她使强,竟觉有些过意不去。   紫缘站起身来,对着阁外微微躬身,回身拨开纱帐,小丫环上前来,便要合上阁门。忽听一声鏦铮,阁外有人弹奏起琴来。   紫缘才要回入后堂,听到琴声,陡觉脑中嗡然一响,转过身来,叫道:“小枫,先别关门!”   那小丫环小枫听得吩咐,虽觉奇怪,也只是应了一声,把门又打开来。   阁外门前坐着一个少年,手抚七弦琴,弹的是一曲“高山流水”正是文渊。紫缘朱唇颤动,几乎抱不住手中琵琶,脸上露出极复杂的神情,惊愕、喜悦、羞涩、退缩,不知究竟如何。所有宾客见状,全呆住了。   只有文渊心里最是欣喜,兴高采烈四字亦不足以形容。他听得明白,紫缘奏的乃是“汉宫秋月”是他听过第二高妙的一次“汉宫秋月”最好的一次,是他那夜在湖上小舟,听到的那首哀柔怨怼的“汉宫秋月”琵琶弹到这等境界,文渊自认绝不会认错,世上再不会再有一样的曲调了。他奏起当日的“高山流水”心中满是狂喜:“我以为不能见到那位姑娘了,却不料今日我遇见了。那定是紫缘姑娘,万万不会错的。”   紫缘又坐下了,琵琶声又响了起来,是和琴声一般曲调的“高山流水”一如泼墨,一如金碧,互相调和,两音浑然一体。全场都愣住了,耳中听到的已不知是琴、是琵琶、还是天籁?   猛听“磅啷”“咚锵”几声,琵琶落在地上,四弦俱断。紫缘脸色苍白,紧咬下唇,远远望着文渊。文渊吃了一惊,琴声止歇,却见紫缘哭叫一声,奔进了后堂,小枫忙关上了门。   众人无不吃惊,叫嚷起来,议论纷纷。朱婆子忙站了出来,堆出一脸笑,道:“哎,各位大爷,咱紫缘今个儿本就身子不好,刚才有些太疲惫了,失了态,请大爷们先回堂上去,让紫缘调养调养……”   众官绅齐叫了起来,但紫缘不接客是说在前头了,也是无法,只得回堂上去,但刚刚的情景甚异,实是令人费解,不知紫缘究竟是怎么了。   人人都回到堂上去了,文渊拿起文武七弦琴,并不走开,怔怔地望着阁门,心中乱成一团:“紫缘姑娘是怎么了?她确实是看着我,怎地眼神里一片哀伤?”   朱婆子见他站着不走,连声催促:“文公子,别在这儿啦……”   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文渊向小阁凝望,心中既失落,又不安,走了几步,又即回望。   如此失魂落魄的走到堂上,却不见宋尚谦和张氏兄弟。文渊也不在意,随意坐了张椅子,心道:“紫缘姑娘就是那晚和我对奏曲子的人,绝不会错了,但是她何以有如此举动?”   正自胡思乱想,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低声道:“公子!”   文渊回头一看,却是那小丫环小枫。 第一卷 第十八章   文渊见是阁中的小丫环,忽觉一阵心悸,道:“姑娘有事吗?”   小枫压低声音道:“紫缘姐姐想见见你,请往这里来。”   文渊一阵惊愕,小枫已快步走开。文渊连忙跟在其后,心道:“紫缘姑娘定然认出我了,却不知邀我过去,所为何来?”   小枫领着文渊悄悄来到结缘阁,见四下无人,上前打开了阁门,细声道:“公子,请!”   文渊走进阁中,只见纱幕木案,却不见紫缘。小枫又开了一道小木门,道:“紫缘姐姐在后堂,公子请往这里。”   文渊谢了,走了进去,见那后堂摆设精巧雅洁,似有花香流动,心神一畅。紫缘已换了一袭淡紫缎纱衫,正低头给琵琶上弦,听得文渊进来,抬头凝望,轻声道:“公子请坐。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文渊不敢正视,反而低头一揖,恭而敬之地道:“在下文渊,不知姑娘邀见,却有何事?”   紫缘微微一笑,道:“原来是文公子,请坐这里。小枫,你……你先到外头去罢。”   小枫笑嘻嘻地退出堂外,带上了门。   文渊一张小桌旁坐定,一看紫缘,见她一张脸蛋白里透红,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神情似乎有些不安,又绝不是害怕,只是静静地不发一言,将琵琶的弦重新安好。文渊不敢妄动,也是不说一句话。   紫缘调好琵琶,轻轻拨了两下弦,望向文渊,轻声道:“那晚在湖上弹琴的人,是你吧?”   文渊道:“是。”   紫缘眼中露出一丝又是兴奋、又是哀伤的神色,低声道:“文公子,你一定很失望吧?”   文渊心中疑惑,道:“姑娘何出此言?”   紫缘绛唇紧闭,良久才道:“公子那时弹的是‘高山流水’,那是俞伯牙见得知音钟子期时所奏……”   文渊说道:“是啊!”   紫缘垂下头去,香肩微颤,竟隐隐发出啜泣声。文渊一慌,连忙走到紫缘身边,道:“紫缘姑娘,你不舒服么?”   紫缘无力地摇摇头,伸手拭去眼泪,仰望文渊,眼中犹带泪光,低声道:“文公子……你是一等的人才,本不该与我这等青楼女子相知……”   文渊连忙摇头,道:“我是什么人才了?紫缘姑娘,你不可妄自菲薄。”   紫缘叹息一声,道:“文公子,我听了你的琴音,又承你帮我脱困,知道你是个光风霁月的男子。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请你过来,再为你弹一曲,之后请你忘记紫缘罢。”   文渊一听,只觉眼前一黑,如同天旋地转,呆了一呆,喃喃道:“忘记……忘记……”   只听紫缘摆手轻挥,奏起琵琶,文渊回过神来,叫道:“紫缘姑娘,且慢!”   紫缘停下弹奏,直望着文渊。   文渊正颜道:“紫缘姑娘,在下只是仰慕姑娘的音律精湛,当世罕有,希望能与姑娘相交,绝无它图,姑娘尽可放心,在下不会有越轨之行。”   紫缘微一垂首,幽幽地道:“小女子这等低贱女子,终究不过是他人玩物,并非怀疑公子品格,只是小女子身处风尘,实在愧于与公子谈琴论乐……”   说着似乎又要落下泪来。   文渊恍然大悟,才知紫缘之所以在听到自己琴声后神态大变,弹不完一曲,实是因自伤身世,心觉卑下之故,心中暗思:“紫缘姑娘虽然是名满天下,但毕竟是沦落风尘,并非光彩之事。纵然她心境高洁,旁人又岂能尽知?她会感自惭,是怕我瞧不起她,可是我绝不会的。”   心念至此,陡觉胸中一热,说道:“紫缘姑娘,你千万别多虑,姑娘仁善助人,洁身自爱,在下只有钦佩而已。姑娘落入风尘,必有苦衷,然而一个人身份之贵贱,不如品德的高下来得重要。便是青楼史上,也有李娃、梁红玉等女杰,人所共敬。”   紫缘双唇微颤,低声道:“文公子,那是……那是你心地好,可是……”   文渊热血上涌,忽然握住紫缘双手,说道:“紫缘姑娘,天下知音难逢,你我既然聚首,何必强分贵贱?我也不过区区凡人,又有如何?”   紫缘身子一颤,脸颊染上绯红,柔声道:“文公子,你……你当真不嫌弃我吗?”   文渊喜道:“当然不会!”   心头一松,忽觉手中握着软玉温香般的一双小手,连忙放手跳开,叫道:“啊呀!对不住,失礼了,姑娘莫怪。”   紫缘拭拭眼泪,微笑道:“不会。”   文渊见她终于重展笑容,心中大喜,说道:“紫缘姑娘,在下再为你奏一曲。”   紫缘抿嘴笑道:“好啊。”   文渊打起精神,取琴而坐,鏦鏦铮铮,曲调奏得轻灵舒缓。紫缘知道文渊有意让自己心情转佳,故而选曲活泼,不禁感激,心道:“上天有灵,让我在屡经劫数之后,能遇此仁人。如果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会是如何?”   文渊弹完一曲,只见紫缘双肘置几,雪绒似的手掌托着脸蛋,正向自己望来,眼中一片缱绻之意,面带浅笑,心头不由得怦怦跳动,低声道:“紫缘姑娘!”   紫缘眨了两下眼,好似梦中乍醒,突现腼腆之态,笑道:“对不起,我愣住啦。嗯……文公子,你知道我多少事呢?”   文渊搔搔头,歉然道:“不敢相瞒,其实在下今天初次听得姑娘芳名。”   紫缘面露娇笑,道:“那你想知道吗?”   文渊见她笑容,心神竟有些恍恍惚惚起来,定了定神,心道:“她好不容易开心起来,如果说到什么哀伤的事,却是不妥。”   当下道:“姑娘觉得好的事情,想说的事情,在下自当洗耳恭听。”   紫缘微微一笑,道:“文公子,请你坐过来这里。”   文渊连忙起身,坐在紫缘身旁椅上,忽觉心跳陡地快了。在阁中虽也曾与她如此接近,但那时他正和赵平波对立,不曾细觉紫缘。这时和紫缘独处一室,近在数尺之内,似乎闻得她身上有阵阵兰馨幽香,忽然紧张起来,不知是怎样的心情。在他而言,压根儿不觉紫缘是个烟花女子,心中与一般女子一样敬重,这时免不得有些坐立不安。   紫缘却没发觉他神色,低声说道:“我爹爹是襄阳人,四年前,我爹娘带着我来杭州大伯家,遇上了强盗……”   文渊听她说话,知道是要说沦落风尘的情由,怕她伤痛,正想阻止,紫缘忽道:“文公子,你说我们是知音吧?我……我要说的事,希望你能听着。”   文渊无计,只得道:“好。”   紫缘神色暗了下来,低声道:“那些强盗个个提刀拿枪的,一共有十几人,嗯,是十三人。爹爹有带个朋友,是会些拳脚功夫的,杀死了几个强盗,却没注意背后一刀砍过来……”   文渊见她脸色悲苦,心中不忍,说道:“紫缘姑娘……”   紫缘道:“文公子,你让我说罢,否则我也不知要向谁说了。”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一个强盗把我抓住了,上了马便走,那时候我才十四岁,哭啊哭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把我带到一个破屋里,撕破了我的衣服,一个人压了上来,我……”   说到此时,脸色现出极哀痛的表情,却没哭出来。文渊想要安慰,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紫缘声如蚊鸣,又道:“后来又有六个强盗回来了,我……我不知道被他们汙辱了几次,只觉得很痛,好像在地狱……”   文渊紧握双手,极力压抑怒气和哀怜之意,静静听着。   紫缘深深呼吸几下,情绪稍稳,说道:“他们把我卖到这里,就没有再出现过了。朱妈妈看我懂得歌舞,把我当作招牌,待我还不算太苛。逼我接客时,我以死相逼,在房里拿烛台对着咽喉……我……我不想再受到那种事了……   “过了一年,我的名字也有些官绅知道了,渐渐的,来瞧我的人多了起来。我跟朱妈妈说了,无论如何也不陪客过夜的,最多我只弹弹琵琶、琴、筝。那些人知道了,有些还是来逼着,总算还能应付过去。我积下了钱,就找时间分给街上的穷人家……我爹娘都遇害了,我……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   “后来的客人们,也知道我不肯卖身,倒还甘心听听琵琶便好。后来……有一个锦衣卫的百户来了,他……他蛮横的很,我没有办法……反……抗……”   文渊咬着牙,低声道:“紫缘姑娘,别说了吧。”   紫缘幽幽地道:“已经发生了的事,不如说出来比较舒服些。那一次我痛苦得真想死了,拿着刀子想割手腕,可是小枫发现了,叫了其他姐妹来制止我,我……我哭了好几天吧,后来慢慢好些了,听说那个百户也死了。”   文渊道:“这是恶有恶报。”   紫缘低叹一声,说道:“我这个身体,是被弄得很肮脏了,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只是有时会看到朱妈妈逼着一个小姑娘,要她出去接客,我不忍心,就跟朱妈妈求情,或偷偷放走她……我实在不想看到……又有像我这样的女子了。”   文渊看着她秀丽的脸庞,那有半分风尘女子的样子?心中暗想:“如果不是那些匪徒行暴,她今日不该是在这里,应该是在闺房里弹弹琵琶,或到山湖之间游赏景致,或和心仪的对象谈笑,像一般的姑娘一样。只是这些人的恶行,就害了一位青春年少的好姑娘,世间之事,如何公道?”   想到此处,不觉动了侠义之心,叫道:“紫缘姑娘,你放心,我想法子赎你出来,绝不会让你在这里终老的。”   紫缘眼中闪过一丝讶色,略现喜悦之情,但转眼便过,摇头道:“那不成的,朱妈妈不许的。”   文渊道:“要很多银子吗?”   紫缘道:“以前也有人想买我回去,开价到一万两银……朱妈妈说什么也不答应,而且我也不想跟他回去。”   文渊奇道:“为什么?”   紫缘道:“出得起这么高价的,都是些高官富豪,要说到人品,未必好到哪里去,只怕是另一个虎口。至于文公子你……”   一句话说不完,低下头去。   文渊忙道:“在下只是想赎姑娘出来,并无强占姑娘之意。”   紫缘微笑道:“文公子任侠心肠,小女子好生感激,其实就算你……”   脸上忽然红了,低声道:“你要我陪着你,我又能说什么?我们是……是……知音嘛。”   文渊看着她含羞带怯,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忙转移话题,说道:“朱妈妈要多少银两?”   紫缘叹道:“有我在这里,她不怕没有银两赚,怎么肯让我走?”   文渊怒道:“这老鸨可恶!”   紫缘轻轻舒了口气,道:“文公子,你别太劳神啦,辛苦你听了小女子说了这么多话,请用杯茶罢。”   说着倒了杯茶。文渊谢过,道:“可叹不知如何帮姑娘脱离此地。”   忽然想到她那曲“汉宫秋月”的凄婉清音,此时体会得分外清晰,信手一拨琴弦,不知不觉,便是“汉宫秋月”的几个音。   忽然一双手搭在他的手上,十指对正十指,轻轻拨动起来。文渊微微一怔,手指随紫缘而抚弦,奏起了“汉宫秋月”紫缘依在他身边,两只柔荑小手贴着他手背,四手融成一双,竟弹奏得流畅无比。两人一时间心意互通,更无半分滞碍。   紫缘突然停手不弹,轻笑道:“不行,这不对。”   文渊也是一笑,说道:“我们这‘汉宫秋月’,未免弹得太愉快了。”   紫缘轻声道:“是啊,我……我现在……好轻松。”   娇躯软软的靠在文渊肩上,文渊不自觉地伸臂,将紫缘搂在怀里。   一阵风吹进窗来,几上烛光摇动。紫缘星眸蒙胧,轻轻说道:“文公子,你……你想怎么样?”   文渊陡然惊醒,连忙轻轻放开紫缘,显得极是惭愧,道:“对不起,我……呃……实在对不起。”   紫缘见他这般惶急,忍不住噗哧一笑,道:“对不起什么?”   文渊道:“我不该冒犯了姑娘身子。”   紫缘脸色娇羞,道:“我没怪你嘛。”   文渊脑中微微晕眩,看着眼前这个柔弱不堪的姑娘谈笑自若,一时意乱情迷,喃喃道:“子曰:‘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果然一点不错。”   紫缘微笑道:“原来公子不止琴艺超群,还饱读诗书。”   文渊有些不好意思,道:“倒也不见得。”   忽听旁边一声轻笑,似是女子口音。   紫缘和文渊都是一怔,堂上明明只有彼此两人,这一笑声却是谁所发?紫缘道:“小枫,是你吗?”   却无回应。   文渊眼光回扫周遭,隐然发现一方白屏风后有个怪影,因天色暗了,烛光透过纸屏,这才显得清楚,白日却难以发现。文渊不动声色,道:“紫缘姑娘,看来不是小枫姑娘,还有谁会来这里吗?”   紫缘沉吟道:“应该没有了。”   文渊道:“这就奇怪了……”   说着身形飞闪,抢到屏风之前,一掌将屏风推开一边。陡然间银芒闪现,文渊眼前掠过一道剑光,险是极险,却也未中,一看清楚,乃是两个俊秀少年躲在屏风后,一人手中持了把短剑。   文渊退身凝气,道:“两位是……”   定睛一看,忽然说不下去。那手持短剑的少年嘻嘻一笑,说道:“喂,你可别说认不出我们了!”   另一人神色尴尬,站开一旁。   紫缘见两个少年躲在自己房里,固然惊讶,文渊却更加错愕。这两人若说是男子,未免俊雅得过了火,一个眼光灵动,一个娇美俏丽,竟是华瑄和小慕容。虽然穿了男装,但未经易容,任谁也瞧得出是两个小姑娘。文渊万万料不到两女在此出现,而此处还是妓院之中,实是匪夷所思,不知如何开口。 第一卷 第十九章   紫缘微笑道:“文公子,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文渊道:“是,这是我师妹华瑄,这一位……”   小慕容一收短剑,笑道:“我叫小慕容,可跟这家伙一点关系也搭不上。”   文渊道:“师妹,慕容姑娘,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华瑄一指小慕容,道:“我跟慕容姐姐看到赵平波那个恶贼,一路跟着他到了这里,慕容姐姐说,女孩子到这里不好,所以要换装。”   文渊一看两人打扮,小慕容倒还勉勉强强有些样子,华瑄却压根儿没半分男子气韵,不禁失笑道:“我瞧也差不多。结果呢?你们把那赵平波怎么了?”   小慕容笑道:“还没去收拾呢,在那之前,我们见到了一个多管闲事的家伙,被这位紫缘姐邀来作客,就先跑过来瞧瞧。”   说着向文渊眨眨眼,颇有取笑之意。   却原来两女乔装进了水燕楼,暗中跟在赵平波等人周遭,一路到了结缘阁,自也见着了赵平波冒犯紫缘、文渊出手的情况,及到紫缘奔入阁中,小慕容好奇心起,遂与华瑄潜入后堂探看。以两女的武功,紫缘自然难以发觉,文渊一直只注意紫缘,若非华瑄不小心笑了一声,只怕也查觉不出。   文渊神色忸怩,道:“你们躲在这儿多久啦?”   小慕容笑道:“不多不少,那小丫头一出去,咱们便溜进来,就比你早到这一点,占不了你多少便宜。”   紫缘微笑道:“真好本事。”   小慕容笑道:“哎呀,可不敢当!”   华瑄似乎有些没精打采,说道:“慕容姐姐,我们先走罢,文师兄这里有事,就我们去对付那个恶贼吧。”   小慕容抿着嘴瞧着华瑄,笑道:“怎么不拉你文师兄去啊?”   华瑄低声道:“算了。”   小慕容笑吟吟地道:“哎呀,妹子,你喝醋吗?”   这话一出,倒有两个人同时脸红,文渊作声不得,华瑄一急,叫道:“什么啊?”   拉了小慕容要往外走,小慕容却笑嘻嘻地定着不动。   紫缘面露微笑,道:“文公子,你还是先跟这两位去吧,日后自有相见之期。”   文渊一怔,道:“紫缘姑娘,那你……”   紫缘轻轻推了他背后一下,笑道:“我总之是在这里,你怕我飞上天不成?去吧!”   华瑄和小慕容自也都听到了紫缘的前事,同为女流,同仇敌忾,自生怜悯之心。只听华瑄柔声道:“紫缘姐姐,你很了不起,你……你要多加油啊。”   紫缘微笑道:“多谢了。”   文渊背起文武七弦琴,低声道:“紫缘姑娘,我明天再来看你。”   紫缘露出淡淡的欣喜之色,只道:“你还有事,快去吧!”   文渊点点头,和华瑄、小慕容出了结缘阁。   三人回到水燕楼堂前,却四下寻不着靖威王府诸人。找来朱婆子一问,才知赵平波等已先离去,明日还要来找紫缘。三人稍加商议,文渊道:“既是如此,明天咱们再来。”   小慕容笑道:“今天想法子问到他住处,直接追去动手,岂不是好?你明天要来,该是另有所图。”   文渊否认不得,笑道:“就算是吧。”   天色已暗,三人遂先回到客店中。   一路上,华瑄总是提不起精神,不说几句话,小慕容却有意无意地不断调侃文渊,弄得文渊啼笑皆非。三人想到紫缘,心中各有一番喟叹,却又不尽相同了。   这夜文渊依旧睡在地上,倒也已习惯了。梦中似乎听到一阵叮咚乐音,远远瞧见紫缘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弹着琵琶,低眉信手而奏,只是迷迷蒙蒙,看不真切。   就这样梦着,文渊睡得不沉,醒了过来,正是三更半夜,清风入窗。文渊闭目再睡,总是梦得一阵,又转醒过来,心道:“这么梦下去,今晚也不必睡了。”   正想起身盘坐,藉以收敛杂念,忽听一声极轻的风声,似有什么东西出了窗去。   文渊翻起身来,只见华瑄好好地睡在床上,却不见了小慕容。文渊大疑,拿了身边长剑,开窗看去,远远见到小慕容的身影翻墙而出。   文渊心道:“当此身夜,慕容姑娘到哪里去?”   心中疑惑,紧跟着追将上去。小慕容身法虽快,却似乎未出全力,文渊加快脚步,暗中遥遥跟着。   小慕容身影飘忽,不多时来到一处林中,忽然缓下脚步,似乎犹豫着什么。文渊自也放缓步伐,潜观小慕容动静。小慕容慢了片刻,又即加快身法,文渊紧紧追上。小慕容左弯右拐,却来到了水燕楼。   小慕容一个起落,翻过墙去,文渊跟着过了墙,心道:“慕容姑娘莫不是来找紫缘姑娘?可又有什么事?”   只见小慕容身影一闪,窜进一间屋里。文渊侧身在窗边暗窥,房中床上似乎睡着什么人,小慕容短剑在手,轻轻走到床边。文渊心中一惊,暗道:“慕容姑娘要杀这人么?这人不知是好是歹,但我既然见到,便得先弄清楚,不能让慕容姑娘就这么下手。”   想着便按住剑柄,一见小慕容落剑,便要先制止她。   小慕容左手陡然探出,一把将那人拉下床来,短剑抵在那人喉间,沉声喝道:“不许出声!”   文渊一见那人,是个肥矮老妇,却是那朱婆子。朱婆子正睡得好觉,忽然被人惊醒,才要大叫,又是利刃加身,只惊的魂不附体,牙齿格格直响。   小慕容语带威吓,低声道:“我问你,这里赎一个姑娘要多少银两?”   朱婆子动也不敢动,颤声答道:“什什……什么?哪哪……哪一个个……姑娘?”   小慕容道:“今天生日的那个紫缘,你要多少银子才放人?”   朱婆子本要摇头,却怕头一动,正把脖子往剑上凑,便只道:“紫紫……紫缘她……她……”   小慕容低声喝道:“快说!一万两?十万两?你开个价出来,姑娘定会如数给你,别吞吞吐吐,惹得姑娘发火,我砍了你这脑袋瓜子!”   说着短剑在朱婆子面子一晃。   文渊见小慕容竟有救紫缘出来之意,心中大喜,心道:“慕容姑娘如此好义,当真难得可贵,只不知这朱婆子放不放紫缘姑娘?照紫缘姑娘所说,这朱婆子是不可能放她的。”   果听朱婆子愁眉苦脸地道:“姑……姑娘,这不成哪,紫缘她……”   小慕容怒道:“你快说成不成?说啊!”   只逼得朱婆子唉声叹气,道:“紫缘她……已经被别人买走啦,没几天就要走啦!”   此言一出,文渊和小慕容都是脸色大变。小慕容喝道:“胡说!紫缘姑娘谁也不肯跟,你敢骗本姑娘,先剁掉你一条膀子!”   朱婆子吓得大惊失色,忙道:“没没……没有,是真的!”   小慕容怒道:“真的?你倒说说,是什么人?”   朱婆子道:“是……是靖威王赵王爷的世子。”   文渊心中一凉,想起赵平波的行迳,暗道:“这人品性不端,竟还想强夺紫缘姑娘!”   小慕容一呆,又即喝道:“他出了多少银两?本姑娘追加三倍,不能把紫缘姑娘给他!”   朱婆子忙道:“不不,不行……他……他……如果不交出紫缘,赵世子要把咱这水燕楼拆了,咱们都要送去砍头的。”   文渊听得暗怒,心道:“这赵平波这般横!朱婆子不敢跟王府作对,我可不能让紫缘姑娘又沦于人手,非想法子不可。”   只听小慕容连番逼问,朱婆子命在她手上,不敢隐瞒,将赵平波的图谋一一道出。赵平波贪花好色,离开了结缘阁,却如何能放弃紫缘这等佳人?便找了朱婆子,要她在三天内准备好,便派人来接紫缘,并赐以大笔金银,否则水燕楼上下诸人一齐抄斩,紫缘自然还是要夺去的。朱婆子虽然不甘,又如何敢反抗?倘若告诉紫缘,紫缘定然不允,因而也不跟旁人说,只等赵平波派人来接,再硬把紫缘推去。   小慕容问了个清楚,说道:“今天这事,你不得向别人说起,假如有人知道我来了此处,你就买好棺材等着罢!”   朱婆子忙道:“不敢,绝对不说!”   小慕容哼了一声,打中朱婆子昏穴,将她丢回床上,自窗口逸去。文渊躲得迅捷,没给发觉,小慕容一过,便跟了上去,心中暗自思索:“只有三日,该如何救得紫缘姑娘?明抢是不妥,赎身也已经不行,只有从赵平波那里下手,断不能让他害了紫缘姑娘。”   夜幕之下,小慕容向市镇外直奔,竟不是回客店去。文渊不知她还有什么事,一路跟去,这次小慕容却到了一间破庙前,文渊看得分明,正是当日他救小慕容后来到的破庙。   小慕容掏出一个金属小管,似乎在哪里按了一下,那小管直飞上天,“澎”地炸开,变作小小一团碧芒,似是夜空一颗绿星,随即消失。文渊暗道:“这定是慕容姑娘联络他人的讯号,只不知是谁。”   转念一想:“多半是她兄长大慕容了。”   小慕容站在原地,似在等着什么人,晚风动其衣袂,树叶也沙沙作响。   过了许久,并未有人来到,小慕容脸现失望神色,叹了口气,往庙里走去。文渊悄悄往庙中瞄去,只见小慕容坐在墙边,双手抱膝,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情。   小慕容坐了一下,又站起身来,背心往墙一倚,一头长发摆了摆,双手相握,抬头望着庙顶。四下仅闻风动树梢之声,更无声息。文渊远远看着小慕容,竟见她脸上神态颇有寂寥之意,不由得怔了一怔。   忽听小慕容低声道:“你放心,绝不会让紫缘姑娘落在那个王八蛋手里的。”   文渊一惊,心中暗道:“还是给她发觉了。”   正要走出,又觉不像,耳听小慕容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我干嘛要帮你?我……我真是傻瓜。”   文渊见她似是自言自语,踏出一半的右脚又收了回来。   又听小慕容低声道:“这里一个师妹,那里又一个姑娘……你到底要谁啊?再有别的,我真的就不管你啦。”   文渊怦然心跳,心道:“慕容姑娘在说我吗?”   小慕容静了半晌,轻轻叹息,喃喃道:“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吧?我啊……我这个小魔头、妖女……”   忽然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可是你还是救我啊,你……多少有一点在意我吧?就算比不上她们……一点点也好……”   文渊越听越是惊讶,却听小慕容又是一声叹气,轻声道:“你有这样可爱的师妹,又跟紫缘姑娘这么谈得来,我……我本来是不指望什么了。”   一时之间,文渊只觉气也透不过来,不知如何是好。小慕容这一片倾慕之言,虽不是对着他说,却也并无差异,心中真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小慕容落寞地笑了笑,低声道:“等紫缘姑娘没事了,我一定要走啦,你啊……有了两个好姑娘陪着,该心满意足了吧?那时候就没有我在那里成天作弄你啦,你会过的很好吧?不过……我会记着你的……文渊、文渊、文渊……”   小慕容轻轻念着,忽觉庙门多了个身影,心道:“是大哥来啦。”   一看之下,竟是文渊,正凝望着自己,眼神极是温和。小慕容“啊呀”惊呼一声,两只眼睛眨也不眨,一时之间全身僵硬,羞的脸上发热,一颗心简直要蹦了出来。文渊心里也是一片混乱,听得小慕容要走,不自觉站了出来,心中只转着一个念头:“不能那样!”   庙门内外,两人相对,谁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互相凝视。 第一卷 第二十章   就这样对望良久,小慕容强自压抑羞意,低声道:“喂,你怎么在这里啊?”   文渊道:“我跟着你出来的。”   小慕容“嗯”了一声,说道:“那……我去了水燕楼,还有刚才的话,你通通知道了?”   文渊道:“是。”   小慕容把头偏开,只觉耳根发烫,实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去看文渊。文渊目不转睛地看着小慕容,眼中见来,只是个一副娇羞模样的小姑娘,若说她是什么武林魔头,便是打死他也不相信。回想方才听到的言语,不禁心动,走到小慕容身边。   小慕容心中蹦蹦乱跳,不知他意欲如何。只听文渊说道:“慕容姑娘,你愿意相救紫缘姑娘,在下极是感谢。”   小慕容笑道:“也没什么。”   心中忽然泛过一丝苦涩,眼眶中有些热热的。   文渊忽然握住小慕容双手,柔声说道:“慕容姑娘,你千万别说要走,我……我跟师妹都很喜欢你的。”   小慕容被他握着手,心中一阵暖洋洋地,心跳不已,低声道:“华家妹子跟我是很好啊,不过你啊……你啊……我可就……”   说着露出娇羞的笑意。   文渊见她面带红晕,娇美绝伦,情不自禁地将她轻轻搂住。小慕容毫不反抗,任他抱着,心中又羞又喜,轻声道:“喂,你很贪心呢,已经有了两个,还要加上我啊?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文渊窘了,一时答不出话,良久才道:“师妹跟紫缘姑娘对我,并没有谈到情爱上面啊。”   小慕容嫣然一笑,说道:“你少来这一套,我才不信你看不出来。”   说着将头倚在文渊怀中,低声道:“我也不在意啦,我……我……我只想知道,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嗯……”   心中害羞,总是说不出口。   文渊温柔地抚摸小慕容的秀发,说道:“慕容姑娘,我心里真的是喜欢着你,可是……我对师妹、紫缘姑娘也是如此,这样三心两意,实在不能决定。我只怕太过冒失,倘若因而伤害了任何一位姑娘,我是虽死难偿。”   小慕容仰首望着文渊,轻轻笑道:“是啦,你是想享齐人之福,一个都不放过。”   文渊连忙说道:“不可不可!这……太委屈姑娘了。”   小慕容面露羞色,道:“反正……反正你喜欢我就是了,是不是?”   文渊微笑道:“是啊。”   小慕容心中喜悦,轻声道:“那就够啦,不管你以后喜欢谁,跟谁在一起,我都不在意,总之是跟定你啦。你也不用最爱我啦,只要……就……就这样就好啦。”   文渊见她眼中满是欢欣爱慕之意,又听她言语一片深情,深为感动,轻声道:“慕容姑娘!”   小慕容娇笑道:“哎呀,你还叫我姑娘姑娘的?”   文渊笑道:“不然叫什么好?”   小慕容想了想,道:“小时后,娘都是‘小茵、小茵’这样叫我,你这样叫好了。”   文渊道:“这个‘茵’字,是你的名字吗?”   小慕容伸伸舌头,笑道:“我才不告诉你。”   文渊笑道:“连名字都不告诉我?好,那你又要怎么叫我啊?总不成整天就这样‘喂、喂’地叫吧?”   小慕容偏了偏头,笑道:“我不知道,随便我叫。”   文渊笑道:“怎可以这样?”   小慕容笑道:“你管得着我?”   忽然脸上颇有羞态,低声道:“是啊,以后又多一个人管我啦,我干嘛要喜欢你嘛?”   文渊听她说得可爱,忍不住笑了出来,紧紧搂住小慕容,柔声道:“慕容姑娘,我……”   小慕容抬头看着他,笑道:“你叫我什么?”   文渊一笑,轻声道:“小茵!”   小慕容脸上一片羞赧,巧笑嫣然,静静凝望着文渊。当此情境,文渊只觉像是抱着个糖人儿,甜蜜融融,情意绵绵,捧起小慕容脸蛋,轻轻吻了一下。   虽只是稍稍碰了一下,小慕容已是满脸通红,胸口起伏,眼中尽是腼腆之态,羞红着脸道:“我们……我们……现在呢?”   文渊怦然心动,说道:“什……什么?”   小慕容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又羞于启齿,好一阵才道:“你……你要不要……我?”   文渊身子一震,看着小慕容双眼,轻声道:“小茵,你要考虑清楚,这是……这是你一生的事。”   小慕容一阵心悸,柔声道:“你别担心我,你啊……你将来不会把我抛弃了吧?”   文渊道:“自然不会!”   小慕容娇羞不已,轻声道:“那……那……那我就交给你了。”   文渊端方守礼,对姑娘家向来尊敬,但并非不知情趣的道学先生,此时两厢情愿,听得小慕容这般言语,文渊胸臆间满怀情意,身子一倾,将小慕容靠在墙上,深深一吻。   这一次却是吻得缠绵无已,小慕容如受电掣,喉间发出轻微的唔嗯声音,身子酥软无力,本来是背靠着墙壁站着,此时两腿无力,渐渐向下滑落,终于坐在地上,四唇分开,两人心中情欲大动,拥在一起。   文渊轻轻解开小慕容腰带,卸下她的纱衫,月白色的肚兜掩着她胸前双乳,极是漂亮。小慕容看着他处,羞得不说一句话,跟平日神态大异,任凭文渊动手。文渊看得脑中微感昏眩,深深呼吸几下,低声道:“小茵,你的身子真的很美。”   小慕容嫣然一笑,轻声道:“你喜欢吗?”   文渊道:“看得我都有点晕了,我……只怕我不敢碰。”   小慕容忍不住笑了出来,轻轻将身子往前靠去,低声道:“你……你要怎样都可以啊。”   文渊仍有些难以下手,心道:“小茵这么美的身体,我如果任意胡来,一不小心把她弄伤弄痛了,岂不是万死莫赎?”   只有轻轻脱去她的衣服,并不太碰着肌肤。   小慕容一身赤裸,却见文渊一直只看着自己,像在观赏一件精致的宝器似地,心中反而羞得不得了,红着脸道:“你……你要看多久嘛?”   文渊也有点不好意思,把他心里的话说了。小慕容又觉好笑,又觉心里甜丝丝地,娇笑着道:“你尽管喜欢我啊,可是不用把我宠成这样嘛。你……你不动我,我可要来碰你了喔,你一件衣服也没脱呢。”   文渊不禁一笑,当即让小慕容背坐在怀里,轻轻揉着她的乳房。他从未和妙龄少女有这般亲昵的举动,心中紧张实不下于小慕容,手里是一片柔软,说不出的受用,小慕容更是芳心如醉,发出几下娇柔的喘声。文渊渐渐放开胆子,指上多用了少许力。小慕容轻轻咬着下唇,却不时松开,发出难耐的娇啼。   就在此时,小慕容登觉下身私处被一物顶住,低头一看,自己正背着坐在文渊怀中,文渊的下身自然昂向她的股间。由于文渊尚穿着衣裤,小慕容直接受到粗布的摩擦,对那敏感的花办实在是万难承受的挑逗。小慕容忍受不了,喘息道:“不行……嗯……啊啊……不要……快脱掉啦……我……我……”   文渊哪里知道小慕容是受不了粗糙的衣料?小慕容这一番喘叫,简直是直接催情,满是荡意,文渊听得心弦大乱,轻轻放开小慕容,要将腰带解开。小慕容转过身来,正好看到文渊刚退下一点裤子,心头一跳,低声道:“等一下……先别脱掉。”   文渊一怔,道:“怎么了?”   小慕容跪着低下头来,将文渊的裤子拉下了一些,赫然现出一柱擎天的样子来。小慕容满脸通红,将之轻轻握住,娇笑道:“上次没满二十一次,今天我要补足数啦。”   文渊被她一唬,倒也吓了一吓,随即笑道:“这次你可点不到我穴道了。”   小慕容嘻嘻一笑,道:“你别担心嘛,上次是罚你,这次……这次……”   文渊接道:“这回换我罚你。”   小慕容眨了下眼,笑道:“我有什么好罚的?”   文渊沉思片刻,笑道:“罚你生得太好,害我不敢太放肆。”   小慕容羞红了脸,轻笑道:“我看你对谁都一样吧?”   说笑之际,小慕容仍是又揉又捏,文渊热血狂聚下身,堪堪便要放了出来。小慕容对此倒是经验甚丰,时圈时套,玉指挑动,香掌轻摩,文渊眼里正能看着小慕容的背脊和屁股微微摆动,股间又是温润柔暖,上下两番刺激,当真是香艳之极。   小慕容只觉手中火烫一般,轻声笑道:“喂,你这天柱要怎么办啊?”   文渊一愕,道:“什么天柱?”   小慕容脸上又是一红,笑道:“那个……上次你在那里说的啊。”   文渊一听,这才想起,笑道:“好啊,你又拿前人的大作开玩笑,‘天柱’不是这意思。”   小慕容笑道:“那个我不管,你……你现在要怎样啊?”   文渊叹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来个‘贯日月’吧。”   这话一说出来,两人都是脸上发热。小慕容低声道:“你还说我,你不也在乱说!”   文渊笑道:“那不是你害的吗?”   小慕容羞红了脸,娇声道:“你……你要怎么‘贯日月’,说来听听啊。”   文渊本是调笑,这时倒也说不上来,只得抓抓头。   小慕容望望那“天柱”强压羞意,忽然扑在文渊怀里,轻声道:“别管那些啦,你……你想能怎么样,就尽量做吧,我都不怕!”   文渊听她说得如此,不禁情动,将她抱得上来一些,乳房正好贴着他胸膛,下身正好对上,互相摩擦。   “嗯……嗯啊啊啊……”   小慕容最私密的地方陡然接触到一根灼热之物,周身剧颤,兴奋得难以言谕,又觉羞耻不已,若说不怕,却连她自己也不信。文渊不敢贸然强来,伸手轻抚小慕容股间,柔到了极处,只羞得小慕容无地自容,低头一看,早是一片潮湿,沿着大腿内侧不断流下。   抚摸未久,小慕容已承受不住,紧紧抱着文渊,一双玉手往他衣襟内伸去,口中不停哀鸣:“不要了……啊啊……拜……托……够了……啦……啊……”   文渊心跳得如同打鼓一般,向下一看,小慕容两条美腿叉开两边,中间泛着桃红,不断泌出水液来。   “啊呵……啊……嗯……哈啊……”   还没有交合,小慕容却已经刺激得几乎晕过去,文渊也不禁有些担心,甚为怜惜地道:“小茵,我是不是太过火了?”   小慕容勉力睁开双眼,喘着说道:“我啊……我……没关……系……嗯……”   却见她香肩上下起伏,两个玲珑可爱的乳房因不支弯腰而晃来晃去,好似已经经过一场猛烈的床上大战一般。文渊心中歉然,道:“小茵,今天就这样吧,你该休息一下。”   小慕容眼眶微有湿润之意,低声道:“我真的没关系……”   文渊摇摇头,轻轻摸着她披散的长发,柔声道:“你别太逞强,这次……”   小慕容不等他说完,抬起头来,两片樱唇封住了后话,下体一边磨蹭着文渊的阳物。   文渊见她如此,便去了这些担心,抱着她如柳柔腰,向自己送来,两人的下身渐渐结合。   “唔……嗯啊啊!”   小慕容紧蹙月眉,露出痛楚的表情。文渊说道:“很痛吗?”   小慕容一时说不出话来,紧紧抱着文渊,很勉强地摇了下头。文渊小心翼翼地寸进,一点一点地推进。然而小慕容的阴户虽然柔韧,却着实颇为狭小,文渊不易进入,至少仍觉舒服,小慕容却是当真痛不堪言,只是暗自忍住。   忽然文渊觉得难以再进,稍一用力,小慕容抵受不住,放声哀鸣:“啊!嗯呃……啊啊……啊……”   文渊见小慕容香汗直滴,脸上表情明明是痛楚无比,心中不忍,慢慢退了出来。小慕容压力骤松,急喘了几口气,呜咽道:“我……我真没用……对不起……”   竟然要流下泪来。   文渊轻轻搂了搂小慕容,柔声道:“怎么会?别这么说,我们以后还可以试啊。”   又吻了吻小慕容,道:“别哭别哭,哭了就不漂亮啦!”   小慕容揉揉眼睛,轻笑道:“你好像在哄小孩子。”   文渊微微一笑,帮着小慕容穿好衣服。小慕容见文渊下身仍然昂立着,说道:“等一下,你怎么办啊?”   文渊下身不得发泄,正有些疼痛,此时却也不说,只笑道:“没什么,过一会儿自然就好。”   小慕容望着,忽然又去解文渊裤带。文渊微惊,道:“小茵,你……”   小慕容轻轻笑道:“这样你多不舒服啊?还是……我帮你一下比较好。”   说着张开那樱桃小口,含弄起来。这是小慕容对他做过多次的事了,只是情境差异却大了。   文渊本来就已达忍耐边缘,再经小慕容温吞柔吐,只得片刻,一道阳精直射在她口中。小慕容闭起双眼,将之一口喝了下去,却仍溢出了些,滴在她兜里。小慕容羞得耳根也红了,低声道:“我……这样来代替,行不行啊?”   文渊看她唇边还带着些白白稠稠之物,不禁有些窘困,笑道:“这……这未免太委屈了。”   小慕容心里一阵蹦蹦跳跳,说道:“以后我可不要这样啦,都是你占便宜嘛。”   说着露出顽皮的笑容,道:“不过呢,如果你想要,我再来几次也可以。”   文渊吓了一跳,苦笑道:“上次你可害得我险些走不动了,这太伤元气了。”   小慕容站起身来,低声道:“我们这事,你可别跟别人说。”   文渊笑道:“是,遵命。”   小慕容抿嘴一笑,突然指着文渊叫道:“还有啊,你可不能因为这回事,就以为可以对我摆架子啦,那可不成!”   文渊笑道:“打个比方?”   小慕容笑道:“比方?没有比方,就是要你跟之前都一样的意思。”   文渊微笑道:“你可也要这样。”   小慕容笑道:“哎呀,现在是华家妹子还没落在你手里,等你到了手啊,我们……”   说到这里,却不好意思说了。   文渊忸怩道:“我们现在跟师妹在一起,可不能像这样子说话。”   小慕容嫣然笑道:“所以啊,你还不赶快向你师妹倾诉一番?你心里难道不爱她吗?”   文渊一怔,说道:“小茵,你当真不在意?”   小慕容脸上一红,道:“我早就说过了不是?反正你的心,有一份在我身上,我就很满足啦。”   文渊一时不得回答,想到华瑄和紫缘,再看看小慕容,不禁有些歉疚,心道:“小茵待我如此,我岂能再有它念?师妹纵然对我有情,那也未必像小茵这样能够兼容。若有机会,真要跟师妹说说了。”   小慕容见他不语,便道:“该回客店啦,再不走,天都要亮啦!”   文渊笑道:“正是,走吧!”   两人正要走出庙门,忽听一个冷峭的声音传来:“且慢!小妹,你把大哥找来,该不只是来看你这半场云雨罢?”   文渊、小慕容都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庙中供桌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人,一身青衫,直盯着两人瞧。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