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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草江湖录】(204-216 + 番外3、4、5) 作者:梨花女御

2024-01-20 09:59:57

复仇卷

第204章.母女
  “竟然就……疯了?”
  逐波不知愣了多久,才不可置信的呢喃,脸上血色殆尽。
  她心头涌上一阵无力的心酸难过,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当街跟野狗抢食时,突然天神般降临面前降救了她的美妇人──她对她那麽好,比抛弃她的生母好多了。
  她对人冷漠无情,可是却是待她同亲生女儿一般,亲手教她武功,直到她成为独当一面的圣女大人。
  没有那个女人,就没有她。
  她看着面前始终表情冷漠的师妹避重就轻地述说七月初七的骤变,已经是听得目瞪口呆,她不知该要怜惜她,还是责怪她……
  良久,逐波叹了口气,觉得有些站不住了,忍不住扶着机子潸然落泪,“不知师父……现在去了哪里了……”
  甘草蹙眉,能理解她,语气却很决绝,“我知你对她情谊非同一般,不过她今天是咎由自取,都说母亲赐予儿女身体之恩,便是再大的错也忤逆不得,可是有这般母亲,我宁愿不要这身体发肤。”她心说:何况这身体发肤也未必是因她来的,否则怎麽跟我前世一般无二,不过借了怎样的机缘罢了。
  她眼见逐波难过,凉薄便减了两分,宽慰她,“你放心吧,有师叔跟着去寻了,多半不会有事。她执念深重,又不能得偿所愿,疯了未必不是好事。”逐波虽不知哪里来的个师叔,却也没心思问,胡乱揩干了泪想了又想,她也明白这个道理:师父对她胜似生母,但是对这个师妹却实在是……
  她苦涩一笑:“难怪往日,师父总是苛责师妹,竟是还有这样的典故,这却实在是师父她想不开了,”她摇摇头,“想起你毁容时凄惨,我还心有戚戚,早知如此,当初不该……”
  不该帮着师父收她来?任她流浪又好到哪里去呢?归根到底还是师父错。
  想到这,她又想起,师妹心里怕是更加不好过,她没有做错什麽,却被命运之手搅合了这些年,才得知了不如不知的身世。而且,她没有立场要求师妹被她同化。
  她便忍痛牵住甘草,反慰道,“师妹,没有事吧?你不要难过……”
  甘草心头泛上一丝暖意,这个师姐待她是比亲姐姐还亲的,“你放心,师姐,我又不曾真的受到什麽伤害,这点浪头还是过得去的,而且,我漂泊惯了,一向当自己是孤儿,突然冒出个母亲,我反而不习惯呢,反正打心眼里也没接纳过。”
  逐波听她这麽说,面露迟疑,犹豫了一会,才道,“师妹,事已至此,有些话需要让你知道,师父已经疯了,你知道我并不会骗你的。其实师父,并没有她说的那样残忍……”“当初师父把你扔在山里不管,也并非是不愿看你,而是为了给你续命。那些药材又都生在鄂南,所以特地在这里开山立派,当年还是宋老神医说,那处山坳灵气养人,养着你的身体再好不过,还没准能够苏醒开蒙,于是师父她就将你放在了山里,而且请了专人打理,甚至一开始,都是她亲自照料。”
  甘草没料到还有这样的开始,不由恍惚了一下,倒是听进去了。
  “初时师父几乎天天去陪护,和你说话,那时我还小的,站在旁边看着师父照料那个病女孩,耐心温柔的跟她讲话,我站在一旁,看的羡慕极了。”
  “后来渐渐的,因着岳师伯的态度,师父也有些触景生情,便去的少了,照顾我格外用心起来,我猜,她是将对女儿的寄托放在了我身上,因为她看着我的眼神,就跟那时跟你讲话的眼神一般……”
  “但是师父还是隔三差五会去山里瞧你。绝不像她说的那样,对你无非责骂苛刻……你别问我为什麽知道,师父每次看完你回来时,都会呆坐一天默默哭一场,怜惜内疚的神色,我是瞧得出来的,她大约以为是她下药给岳师伯才有了你,所以冥冥之中生了病儿。若她真是她讲的那样无情无心,她怎会哀伤?”
  甘草眼神闪了闪,了解到这样并不知道的一面,也是她根本不曾想过的事,突然有些不能明白:原来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糟糕了麽?
  她心头一动,情不自禁细致的听了起来。
  逐波认真的看着她,“师父当初悉心教导我武功,却是存了一份叫我去刺杀岳师伯的心,我明知道师父的利用之心,但是她的恩情却不敢忘。至于为何后来狠毒如此设计你,我想,或许关于你当年……师父有什麽误会。”甘草不解的看着她,不明所以。
  逐波颇为犹豫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考虑,说,还是不说。
   “是五年前的三月初三……”
  这一句话如同雷霆暴雨突然让甘草剧烈摇晃起来……五年前……五年前……三月初三……
  那不正是她初来异世第一天醒来的日子……
  她揪着胸口,恍恍惚惚不知在想什麽,而逐波的声音依然继续。
  “那一天,师父失魂落魄的回来,关在房里哭了一大场,然后跟我说,她的女儿……死了……”
  “我从未见过她那般难过,你知道的,师父那般要强的女人。”
  “也正因为如此,我一直都以为小时见过的那个小师妹死了,哪里知道,你竟然会是当年师父的那个女儿,而且活到今天……”
  甘草不知作何感想:是了,五年前,她第一次醒来,竟然忘记了,一个瘫傻在床十三年的女孩,怎麽可能一开口就会叫娘,一开口就会说话,一开口就思维清晰?但是当时沈玉萝什麽都没有问,而是立刻把她嫁了出去:许是惩罚?还是眼不见心不烦?恐怕沈玉萝从未错把她当做女儿吧?沈玉萝照料痴女多年,确实因为失望将感情寄托在养女身上。
  但是她一定也是爱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吧?即便是一个傻子。可是有一天却发现连那个痴女也没有了,只剩下一个被别人魂魄寄居的身体,她自然憎恨那个“杀死了”她女儿的人──即便她的女儿从来没有醒过……
  她自以为那是她和岳洛水的骨肉,再是迁怒,又怎麽可能恨得起来呢?
  这麽想的明白,甘草心中最后一丝被辜负的难过也没有了,只剩下一些怜悯和怅惘。
  她不清楚那个痴女的灵魂有没有存在过,又是否曾经听得懂沈玉萝床畔温柔私语,不过,她却有一丝能理解沈玉萝的恨意,或许是既觉得放不下女儿的身体,又仇视鸠占鹊巢的灵魂,所以才千方百计把她找回来,一面教导她,一面又折磨她。
  不过有一点是对的,沈玉萝即便想杀了岳洛水也好,却从未想要甘草死。
  她突然想起,她倾城法力大成的那一天,沈玉萝见她的样子,那副憎恨又厌恶的模样,一定不仅仅是因为岳洛水的画卷,可能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她女儿”已经消失了,连身体也不曾剩下。
  连甘草也不禁疑惑起来:那个女孩真的存在过吗?还是一直都是一具空虚的身体呢?
  但是不管怎样,她忽然有些嫉妒起那个或许从未来过世间的女孩来……

第205章.立派
  “师姐……如今……你都知道了,你……”她低了头,“你会……怕我麽?”
  她说罢局促的抬头,希冀又忐忑的看着逐波:这话若是问岳洛水和小川,她根本不曾烦恼,可是师姐是异世第一个对她那般温柔的女子,她分外珍惜和在意。
  逐波淡笑,握住她温热的双手,“若是怕,是不是该在你法力大成的时候就该远离?你当时可是把师父吓得半死……”
  甘草舒了口气,头轻轻靠在她肩头,“我就知道,总还有人心疼我的。我有一些解释不了的事,师父恨我,设计我,我都无所谓。但是师姐不会因此疏离,那才是我想要的。”
  “我知道师姐对师父的感情胜似生母,我已经不那麽恨她了……如果,如果师姐日后想照料她方便,我是不会插手的,要我放过她,可以,”她想了想,眉间隐忍,又道,“但是要我赡养她,却是做不到。”
  逐波心疼的为她理好发丝,“师父如今有人陪护,想必暂时不会有问题,我会尽快找到她的。倒是师妹你,回来跟我一起住吧?”
  甘草正要说话,却听见外头一声呼气声,忍不住偷偷掩口笑道,“师姐安排的极好,我也正想回来凑凑热闹,好少想那些烦恼的事。”
  “不如咱们夜夜睡在一起吧,我最近连番变故,总是噩梦连连。有师姐你哄着我,再好不过啦!”说罢,她亲亲热热款上逐波的手臂。
  “圣女大人,你最近身子劳累,还请早些歇息吧。媸妍姑娘的房间已经备好了,还是她原先偏殿的厢房,想必用惯的器具也顺手些。”郎阿木等不及站在门外朗声道。
  逐波一副气恼脸红模样,斥道,“师妹怎可住的那般远,我同她一起住。” 郎阿木哽了哽,“可是,你最近身子太过操劳了……”
  逐波被恼的说不出话来,怒道,“要你一再说那麽多?快下去!”
  郎阿木不甘不愿的走了。甘草这才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道,“师姐,您身子最近可真是‘操劳’呀……”
  逐波忿忿道,“哼,都是他,下的那个好蛊,若不是他最近帮了我甚多,我扫平鄂南在即,才不由着他乱来!”
  甘草不由故意道,“可是师姐,我可记得你的武功那麽好,手段也有的是,再说还拿捏着他们族隐秘,怎会拿他一个小小的蛊没有办法?我看,你可是乐在其中吧!”说罢咯咯笑起来。
  逐波捶打了她半天,又羞又恼没有办法,却是又释然笑道,“你说的也对,我确实是现在懒得解蛊,不过是瞅着这个男子真心爱我,身子又还得我欢心,想着陪他继续玩玩好了。”
  逐波见她不语了出神,又道,“你不知道,我才明白,原来房事与房事也是不同的,同仰慕你的男子行房,和同爱慕你的人行房,滋味全然不同。原来被需要的感觉那麽好,我也不愿意总是做女王似的,偶尔陪男人玩一玩,也是挺好的。”
  甘草却是没听出来哪里不同,不过她却是觉得,男子对女子如何,自己若是全无所谓,真的会不同吗?怕是……女子还是心里对那个男子也有了爱慕吧?不然怎会体味出不同且乐在其中呢?
  她又愣愣想起为岳洛水的那次心痛来,直到逐波来邀她同寝,她才缓过神来:“师姐,我差点忘记了,我今日来还是同你说:我要自己开山立派了,府第名字都选好啦,就叫莲华阁。”
  逐波这下愣了,“师妹,你……我倒是忘了你的仇恨,可是你在这里很好啊,师父如今不在了,无人薄待你。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嘛?我做圣女,你便是门主。或者反过来都好。还分什麽你我呢?”
  甘草再次叹息师姐的恩情,“师姐,我这次是奔着报仇去的,实在不想连累旁人。再说师姐你有你的野心,我却也有我的苦衷,咱们在一起安乐,却难免各行其是,其实,我还担心同你在一起太开心,会忘了仇恨呢。”
  逐波看了看她坚定的眼神,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一心想照顾甘草,本欲再想办法挽留,可是想到日后将师父找回来,恐怕师妹日日相见也是烦恼,便不再提,只点头道,“也好,日后你的门派出世,缺银缺人只管说,我们两个是姊妹,门下自然也合该如此,你瞧,芙蕖门,莲华阁,这麽一听还真是一对哩。不如,我今儿给你先送些资质好的传功弟子过去吧?”
  甘草先是听得频频点头,又婉谢道,“多谢师姐美意,不过芙蕖门门下多是鄂南你们的信众,真正得授师父真传的却没有几个,我这次想开山立派,却是想将倾城法力广授下去,也好便宜那些可怜的女子。”
  逐波若有所思,“倾城法力倒不是师父不愿意传授,而是要十年八年的功夫,你现在教授,又有什麽用呢?哪个能有你那样的根骨和机宜?”
  甘草成竹在胸笑道,“这你却外行了。师父当年传我便是速成之法,不过是会自损衰弱而已。”她顿了顿又苦笑道,“她如今会疯癫崩溃,只怕也是她自己修习‘移花接木’自食其果。不然,她那样要强的人,怎会把自己弄成这般潦倒?”
  “什麽?!”
  “师姐勿要担心,我已经阴差阳错找到了化解之法。”是的,同小川双修之后,二人的内力渐渐调和重组,浑然一气,倒是奇迹般找到了不再重蹈覆辙的治愈法,不过她不恨沈玉萝和韩云胜是一回事,让她出手却是不行的。她将双修之事略讲一遍,“而且以我现在的内力修为,可以确保修炼安然无虞。”她背过身去,“想要报仇,我想不出什麽法子更快了。况且,虽说这是邪法,但既然会有一本《枯木逢春术》,可见或许,当年祖师婆婆本意就是如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但是对我来说,倾城法力却不是求取夫君垂怜的武器,我现在觉得,再没有比女人自己再好的武器了。”
  逐波怔怔的看着师妹神采飞扬,仿佛看见刚做了圣女的自己,不由道,“师妹,凡事适可而止,量力而行。不要误了大好年华……”
  毕竟,有很多事,是更加重要的。
  正说着,殿外不客气地走来一个清俊的缁衣男子,微微不耐地牵住甘草的手臂,“说好了麽?我们回去吧。”
  甘草笑点点头,任那男子牵引了离去。
  逐波看着她二人和谐的背影,微笑释然:是我多虑了,她如今身边有这样几位小郎君,怕是行事不会太远。

番外 第三之狐仙传说
  又是一年冬去春来,但是对于香川来说,冬也好春也好,似乎都影响不到这里的夏意。
  香川乃是定柔和鄂南交际之处的一方三不管地界,只因这里湿热比之鄂南有过之无不及,山峦耸翠,并无险峻的地势,但是却处处是毒蛇瘴气,还有些吃人的沼泽。
  从开国以来,除了老把式的采药人和捕蛇者,几乎无人会来这种地方找死。
  然而最近,却传出这样的传闻:据说有人在香川看见山中修炼的狐仙现身了!长的跟仙女下凡似的……还说道有那穷根究底的风流子跟狐仙走了,却没再回来。
  传闻归传闻,却没几人傻到真的去香川探险,毕竟那是九死一生的事。
  但是赵丹元却信了。
  赵丹元是承了异姓王侯爵的逍遥侯,同当今少年丞相也是交好的,原本皇帝允诺把天山王封地给他,但他生性喜爱风流,便四处行商,顺便帮小皇帝做些不能摆到明面的商事。例如定苍山那件事之后,处理忠义侯上缴账本上那些地下商家的事便是交给他来办。
  不知从哪听来这市井胡诌,这种狐仙的传说最是对了他的胃口,于是他便拉上交好的耿天赐一起来踏青。
  俊逸的少年丞相颇为心烦,嗤道,“也就你会信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我又没有武功,搞不好,咱们俩都要死在这里。”说是如此,却没有一丝害怕,反倒有些要命一条满不在乎的模样。
  赵丹元又去扯他袖子,“怎会,好歹咱俩王侯将相,这命可贵着哪。放心吧,我好歹轻功内功都有些根基,护住你还是可以的。”说罢继续唠唠叨叨,“趁着皇上肯给你休假准备聘礼,好歹出来走走吧,回去还不是被那些国事家事的烦死……”
  耿天赐摇摇头,也不拆穿他的武艺几斤几两,不知想些什麽,问道,“丹元,我上次托你找的女子你找到了吗?”
  赵丹元道,“你说那个叫甘草的女子?不是跟你说过,从三年前天山王谋逆之时失踪了,再无人有她下落,”他说罢,神神叨叨凑近耿天赐身边,“不过,听说京师的白侠客也在找她呢……你倒是跟我说说,这女子长得有多美?”
  耿天赐叹气,“找不到便算了。她并不算什麽美女的,不过却是我的发妻,我只想找到她,当初她弃我而去,定是无奈之举,这世道与女人不利,她一个弱女子,却不知糟了甚样的罪,怎样活的艰难。”
  赵丹元想了想,到底把某些查到的秘辛咽了下去。
  耿天赐仍然惋惜道,“我如今过的好了,更希望找到她,能让她过的好些,我很想她。”
  赵丹元笑道,“你们这些要有妻有妾左拥右抱的人,自然是有心情说这个,不过你是福气好的,安平公主不是妒忌之人,你的表妹又贤惠温婉,只要找到了那女子,想来接纳她也不是难事。”他想到查到的那女子的一些曲折,虽然并未清晰明朗,但隐约也很是屈辱,便把心里的话藏起:只怕那女子早就自裁或是做了姑子,未必愿意再见旧人了。
  耿天赐摇摇头道,“我若是找到她,必不会委屈她做妾的。公主之事,本就不是我愿,表妹亦是家里负担。”他叹了口气,“我早就想着把这事说个清楚,你看我哪有心思准备什麽聘礼了。”
  赵丹元肃了颜色,“可不要这样说话,当今皇上虽然年轻平和,但是到底雷厉风行,最恨人欺他年幼,你若是抗旨不尊,恐怕前程家业都要毁了。”他话说如此,自然不能明白,遇上那一个命定的女子,或许他也不愿左拥右抱,不过,他马上就会明白了。
  两人正辩驳之间,早就忘了这香川的险峻,竟是悠哉的踏进了一畦软泥,陷了进去。
  赵丹元小腿都进了黑泥,却还在下陷,慌忙呼道,“不好!沼泽,耿兄快拉我上去!”
  耿天赐也着急了,慌忙伸手去拉他,可是那泥巴太滑,他不仅没拉出来,自己还险些掉进去,再看赵丹元更是下陷到腰部了。
  “赵兄,我,我不会轻功啊,力气又不够,可怎麽办?”他急的一面费尽力气去拉车赵丹元,一面使劲把腿站稳。
  那厢赵丹元却哭丧了起来,“大哥我年双十还未娶妻呀,我真是不该三过青楼而不入啊……”
  只听附近有女声噗哧笑出声来,声音如幽兰:
  “这样是不行的,你们二人都会死。”
  却听赵丹元痴痴叫道,“仙……仙女……”
  耿天赐顺着目光看去,竟是一个粉色衣衫的女子,眉目豔丽明媚,姿容夺目,竟是踏着沼泽而来,脚下绣鞋不沾半分淤泥,臂弯两汪粉纱绸带飘逸飞舞,当真是冶豔极了。那女子竟是被赵丹元“仙女”给逗得更乐了,笑靥如花脚步不停,飞出一汪绸带,束住赵丹元的腰部,随着她轻巧落地稳稳一带,赵丹元已经带着半身淤泥瘫坐在平地。
  赵丹元恍若没经历过生死大劫,反而呆呆看着女子,“姑娘,你……是狐仙麽?”
  女子掩嘴一笑,“你说是就是吧……”说罢就转身要施展轻功离去,却被赵丹元抓住了绸带,“狐仙大人!别走!”他眼见女子疑惑的转过脸来,也觉得唐突了,便道,“仙……仙女,这已经天黑了,我们两个耽误了时辰,再走出去只怕也是不易,不知能否收留一晚?”
  女子微笑道,“我可是‘狐女’,府第还在山中,你要是跟着我,半夜搞不好碰上我的姐妹吸了你的精气!”
  耿天赐皱眉不语,私下拉了拉赵丹元的袖子,不料这损友早已忘了兄弟,只痴迷道,“我不怕,我跟你去!”
  女子抬头一看,已经月挂梢头了,想他们出去也是不易,便点头应允,带着他们一路向山中走去,绕行穿过那些沼泽极为不易,二人不由深觉侥幸,待看到四处环山的一处谷地,远远看去极为幽静,府邸中点缀着朦胧星火,果真有些神秘的美丽。
  女子沈了声音,叮嘱道,“我家主人喜静,尤其讨厌鲁莽好色的男子,收留可以,切忌私自在府中穿行。否则,我方才说的下场可并非恐吓。”
  赵丹元和耿天赐面面相觑愣了一愣,心中信了三分。
  二人被领进府第,只见这里一片亭台楼阁建在水上,交错复杂,贯穿在一起却并不杂乱,只是明明一眼望去记得路线,自己走过去却发现并不是那麽回事,心想这大约便是江湖人所说的五行土木障眼法了。
  两人索性不再记路,看向两边景色,只见亭台各自挂着纱帐,里面似乎隐约有女子笙箫弄琴,又似乎有男女暧昧缠绵,直让二人红了面心说出了幻觉。
  水里交错着荷叶莲花,散发着好闻的花香。四处挂着粉红灯笼,连水里都飘着些荷灯,美得像梦幻一般,赵丹元不由忘了刚才的不自在,喃喃自语,“这里真是太美了,若是能留下来就好了……”
  那女子抿抿嘴,奇怪的打量了他一眼,“倒也不是不可以。”

番外 第四之露水良缘
  赵丹元还待再问,只见迎面廊子下走来几名穿着蔷薇瑰色衫子的姑娘,最前头由一个杏黄色衫子的姑娘打头,俱都光彩照人,豔丽无双,只听声音已经让人心生旖念,不是寻常所能有的,比之身边这姑娘更是多了几分张扬火辣,且眸子里风流自然流转。
  那黄衫女子促狭打趣道,“胭胭姐姐,你不是不肯修习吗?怎的一来就来了一双?”说着指着耿天赐道,“我看两个你也多了,不如这一个匀给我吧!”
  胭胭沈了脸,瞪了她一眼,“这是山中过客,你当是府里那些药渣麽,还嫌最近风声不够大。”说着快步带着二男拐进一条偏僻的回廊,进了一间角落的安静厢房。
  她拿了套青色男衫出来递给赵丹元换上,只见那衣服宽大舒适,就是有些像小倌。
  “这里没有别的衣服,你先换上吧,记住夜间不要乱走就可以了,不然我那些姐妹要伤你们的话,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见她要走,赵丹元又抓住她衣角,“胭胭姑娘……你要……去哪里?”
  胭胭抿嘴一笑,“我自然去替你浆洗了衣服,然后去练功了。”说完再也不管赵丹元就离开了。
  她本名段雨嫣,出身大约是这些姐妹里最高的,她是一位漕运使的女儿。她母亲亡故的早,继母扶正后处处苛待,把原本的嫡女庶女生生掉了个,连着她指腹为婚的盐帮公子的亲事都想抢给自己女儿,亲爹睁只眼闭只眼,她忿忿之下鼓起勇气,拿着信物偷偷去找那位未婚夫,对方见她美丽果敢,果然一眼就喜欢上了,也即刻答应去同她家说个明白,可是听到段父说若是坚持娶她便当没结过这门亲,娶她妹妹才肯两家相好──漕运盐运,自然是很需要相好的。于是她最后等来的,便是那位公子妥协娶了她妹妹,却还竟然要求她嫁去做爱妾。她冷笑,撕碎了他表明心意定要宠她爱她的字条,却依然躲不过继母担忧女儿处境的毒手,将她欲私配到鄂南一户破落了的远亲去做共妻,也是孔雀好巧见她一路哭的要衰弱的死了一样,好奇把她买了下来。但凡来到莲华阁的,几乎都有个凄凄惨惨的过去。她来了这里,见多了别人的苦楚,反而渐渐宽下心来。于是女子们渐渐分成了两派:那些仇比海深、一心复仇的女子,多半采取双修速成之法,武艺精进,是为浊派;而还有部分早已放开心结,且因为多为处子而对未来有所保留和期待,是为清派。
  胭胭便是清派的二弟子,她得宫主传授倾城法力,日益精进,初时也想回去报仇,杀了所有负她的人,可是当她一日日变得更加豔丽更加强大的时候,却觉得原来的仇人似乎渺小遥远的完全没有报复的欲望了。她的功力比起云英自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是在她心里,没有什麽比能完整的保住原本的自己更为重要了,她不想因为复仇失了本心,就连宫主媸妍大人也赞她是个聪慧的女子。
  没有人知道媸妍宫主有怎样的过去,但是无疑是极大的仇恨,似乎因此,她总是对浊派的姊妹格外厚爱,不过,有着孔雀这个大弟子坐镇清派,倒也不曾过于厚此薄彼,许是发现清派修习倾城法力进展过慢,宫主便时常同两位郎君琢磨研习适合女子轻灵奇巧的剑术教授给她们。
  两位郎君常来教授她们剑法,一个仙姿玉骨一个青松君子,却只有在跟宫主在一起才会像个普通的男子嬉笑嗔痴,因此傻子也知道不要产生任何想法。想到这里,胭胭突然想起刚才那个有些傻的赵丹元来,比起两位玉郎君,他却是显得又傻又呆,不过,挺可笑的,竟然有人会为了她失态……耿天赐见赵丹元还痴痴的发呆,便道,“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且刚才那些姑娘说话隐有放荡之意,咱们明天一早就离开吧,不要节外生枝了。” 赵丹元吃了一惊,像是才明白过来,“你是说,她们说的练功……是……那种意思……?”他虽然喜好附会风月,却从未做过败德之事,是以并未有耿天赐想的明白。
  耿天赐白了一眼道,“那还能是什麽,这里处处都是豔丽女子,随便哪一个是世间能够碰到的?早就听说鄂南出妖女,果不其然。”
  赵丹元道,“这也没什麽不好的吧,你没看那些姑娘个个美成那样,过的一派安乐自由,在外头恐怕要落得个禁脔的下场,有个世外桃源肯收留她们不是挺好的!”
  耿天赐无奈道,“你怎麽不明白,这才偏偏蹊跷呢,你在外头经商多年,哪里见过几个绝色能同这里媲美?”
  赵丹元叹道,“你这麽一说,我倒想起,在鄂南曾见过一位芙蕖门的侠女,倒是也美貌的很,可以一比。”
  耿天赐嗤道,“恐怕就你会把芙蕖门的女子称为侠女了……怕只怕你那位胭胭姑娘也不是什麽善茬呢,没听方才她也要去‘练功’,没准现在就在与什麽男人胡来,也就你喜欢这样妖媚的女子。”
  赵丹元变了脸色,推门就一阵风似的走了出去,他绕了几段回廊误闯了不知哪个院落,隐隐听见男女欢好的声音,糜烂之极,心里更是焦急如焚,迎头撞上一个酥香的怀抱,却是刚才遇到过的那个打过照面的姑娘,近看杏核眼煞是好看,那唤作云英的姑娘笑道,“咦,怎麽是你?”
  云英打量着他一身衣袍,掩嘴,“原来你也是……我说你怎麽走到逍遥馆来了,”她说着伸手搭上赵丹元的脖子,凑近呼了口气,“不如跟我进去吧,正好我今日有些寂寞。”
  赵丹元只觉得脸烫的滴血,下身也隐隐亢奋了起来,可是却并不情愿,脑子里只有那个沼泽里救了他的少女明媚的笑。
  他赶紧逃也似的往回廊外跑去,只听到后头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却没追上来,他一阵乱跑,回想着住的地方,迎头又撞了人了,抬头却是欢喜,正是胭胭皱着眉看他,“不是说过叫你不要乱跑的嘛?你穿成这样还要到处走,你想死吗?”
  赵丹元被她骂的低头,“我是怕你练功……练功……”他犹豫了一下,嗫嚅道,“我……其实可以陪你练功的。”
  正好逍遥馆被人架出来一个灰发男子来,看起来虚弱得很,赵丹元目瞪口呆,胭胭便道,“喏,你看到了,我没有骗你,若是当了药渣,武功低微的,便要老上几轮,或者身体衰弱残疾患上什麽隐疾;若是武功高强的,便会丧失大半内力,我看你武艺并不如何,恐怕一夜之后,就会变成老叟,你也愿意?”
  赵丹元也呆住了,他喜好风流志怪的东西,却并没想那麽多,见胭胭转身要走,突然扯住她的袖子,“如果过了一夜你不嫌弃我,不找第二个人练功,我就愿意!”
  胭胭愣了,突然想起宫主的话:如果有一个男人心甘情愿为你付出,真心疼爱你,不会因为你的遭遇和变故就变心,那麽就可以带他来见我,或可化解。
  胭胭本来从没放在心上,此时却忍不住有些心动了,她没料到男子那般痴迷,忍不住深深看着他的眼睛,施展真言术。
  “你喜欢我什麽?”
  赵丹元紧紧抓着她的衣袖,不由自主陷入她眼中的漩涡,只觉得魔幻了一般恨不得把所有掏心窝子话都说出来,“我只觉得,你跟她们不一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胭胭不语,这便是说喜欢她还是喜欢清派的?
  “那,如果再见到一个跟我这样的,比我还美的呢?”
  赵丹元将她衣袖都抓的皱了,全陷入她的眼波,“姑娘你心好又温婉。再有比你好的,却不是恰好路过相救,又肯好心关照的那个人了。”

番外 第五之蒺藜之刺
  蒺藜本是丝绸商人之女。
  但我的双亲却不是普通商人,而是皇商。
  自小我就知道,我并无殊色,但清丽的样貌,丰厚的家底,足以在阳盛阴衰的龙霖嫁个好地位的男子。
  因为是家中绝户女,父母亲感情又好,格外宠爱我,从小到大将我当做男儿养,我便养成了这般外柔内刚,倔强果断的性子。父亲常赞我有主见,后来,我才发现,我就错在太有主见。
  家中虽不需要我科考光耀门楣,却也指望我将商事一力挑起,因此,父亲的意思是将来招赘一名有本事替我分担一二,又性子好能容忍迁就我的男子──毕竟,我的性子太倔。
  而在此之前,为了让我识文断字算术统筹不输于人,父亲将我女扮男装送入了云海书院。在那里,我度过了我一生中最天真无邪的三年时光。
  因为既有男儿家的果敢决断,又有女儿家的细心思虑,好胜心使我的课业在全书院都是名列前茅。
  我有了三位意气相投的好兄弟,难得他们来自书香官宦家却并未歧视我,我们四个住在相邻学舍,难免会让我暴露身份,为此,我从不与他们一起勾肩搭背或者洗澡脱衣,直到后来,我的秘密也并没有被发现。
  我们兄弟四人感情越来越好,尤其是三位哥哥,都对我很是照拂,就像宠溺亲弟弟一般,偶尔甚至会有些暧昧的脸红,短暂的躲避,但是暂时的别扭之后,我们又是关系紧密的四人了。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我在书院最后一年,因为我的名列前茅,山长陶允大人找到了我,说愿意推举我直接进入太学。
  山长大人不到三十,但是传闻他孑然一身,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屏住了呼吸,他看起来儒雅的像要跟书案上的书卷和院中的修竹融为一体,他的脸色泛着玉一样的苍白,眉目俊秀,但是严肃而执着,成熟而又温雅。
  我禁不住想:他那麽儒雅,如果招赘到我家,我必定用一生来做一个儒商,好不让他陪我堕入俗套。
  反应过来,我突然脸红了……天哪,我怎会这样不知羞,见了山长第一面竟然就想将他招赘回家……
  我是女孩,自然不会真的妄想去读太学,不然会穿帮的,于是我几乎想都不用想就断然拒绝。
  我看见陶允脸上浮上浓浓的失望,我不忍看他失望,只好逃走了。
  但我没想到他对学生那般执着,他又找了我两次,想劝我继续读下去,我不忍见他误解,只好直截说道我势要做一个商人挑起家业实现心愿,并不需要那般多的风雅。
  我以为我会看到他如同一般的夫子露出轻视,没有想到,他并没有看不起商户,而是在劝诱我无果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他说:商人就商人吧,我们云海书院出来的学生,又是如此顶尖,必定也不是一般的商人。
  我有一种看到知音的感觉,我从小就向往能够将生意做到全国,能像逍遥侯一样自在又了不起,如果还能和心爱的人游山玩水那就再美不过。想到这我偷偷看了他一眼,而迎上他坦荡的目光,我突然脸红的彻底:我竟然又想到他……我的心砰砰乱跳,好久静下来:我终于明白,我喜欢上他了。 于是,从山长找我变成了我经常去找山长。
  我借口说探讨如何成为一个儒商,向他请教经算学,却在一次次谈话时听着他的解答走神。而山长也意识到我灼灼的眼神,不好意思起来,他明明时时不自在,却并没有提出中止。
  我猜也许……山长对我也有好感的。
  为了不给他机会拒绝,我终于鼓起勇气,在灯会夜晚约他出来,以女儿身相见。
  我胆怯的看他,在他眼里看到惊喜,释然和痴意。
  那晚,我们并没有什麽唐突孟浪的举动,似乎一切都心照不宣。我问他可否愿意入赘,他说:我本来就是一个人,也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他说:也许,我可以陪你一起,将生意做遍全国,做个好儒商。
  可是还没等我找到机会跟家里说出口,却来了一个晴天霹雳:州府老爷看上了皇商的招牌,有心将我的“家产”变“嫁妆”,已经派人替二公子来提亲。
  那位二公子我见过,是一个阴险又强势的人。
  我家虽不过小小皇商,家业却是几代人心血,自然不愿交出去,因此,父母双亲听了我与山长的事后决定,如果我们真心在一起不在意世俗,让我同他出去避一避,这样过了风头,对方应该就作罢了。 那位二公子显然早有准备,竟然派人封锁搜查,我低估了他的报复心,于是,本来悄无声息的“私奔”真的变成了“私奔”。我们过了一段流浪的日子,陶允为了养活我,上街卖字糊口,不幸被人认出。
  我躲在暗巷里看着他的背影咬着唇发抖,眼泪一颗颗坠下,我后悔,逃亡的这段日子,为什麽要听他对我负责的话,为什麽没有把自己给他呢?
  我已经快要急的发疯,我甚至鲁莽了一回,乔装改扮成侍女之后,混进了州府宅院二公子的院落,想求他放了陶允,这样让我怎麽做都愿意。
  可是躲在暗处的我,碰巧发现他在同一个看起来娇柔的令人怜惜心恸的娇弱美人调情。他刚好说道,要废了婚约好娶她,还有些恼怒我给他带的绿帽子,甚至想要迁怒于我的父母。
  我头脑一片空白,我总以为这事情跟父母亲没有关系,没有想到会给家里带来这样的麻烦,有心去求父母外省的朋友帮忙,可又怕发生什麽变故。而二公子那样阴险又记仇的人,自然是不会放过我的。
  而我竟然还一心想着山长,却忘了全心为我幸福的父母,果真是我太过任性骄纵了麽?
  我想起了那三位结义兄长,他们都出自官宦书香世家,应该能跟州府说得上话的吧?我也顾不得换装,一路接二连三去寻三位哥哥。他们见到我是女子,无一例外很是惊喜和奇怪,可是在我跪求他们帮我救出山长,保全父母后,他们无一例外冷面给了我闭门羹,说无能为力。
  我不明白!为何昨日的兄弟,今日却这般冷漠!难道真的是我太奢求?
  我落魄绝望的走在林子里,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就在我浑浑噩噩的时候,冷不丁被人劫持到一个隐蔽的小院子。我被蒙上了眼睛,什麽都看不见摸不着,却听见周围如狼似虎的喘息声,好像恨不得立刻吃了我……我害怕瑟缩,可是没有用,我喊救命,也没有用,我辱骂,还是没有用。
  身子被人牢牢按住,我知道身边不止一个人。他们胡乱撕扯掉我的衣裙,几双手在我身体上游走。
  我好恨!为什麽我没有早一些把自己交给陶允?于是自然而然的,我凄厉的喊着“陶允”的名字,可是那些人似乎更加疯狂了,再也不给我时间喊叫,直直掰开了腿,一枝滚烫粗大的锥子蠢笨找不到入口的磨蹭了半天,直到我疼得呼吸无力,终于不管不顾破开隐秘冲了进来,我下身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已经被身上人完全侵入了进去。
  我知道自己不再干净了,我绝望,我知道我越呻吟他们就越兴奋,于是我动也不动,不出一声,由着他们动作,尽管身上人进出的我疼痛难忍……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才完了,他抽出身去,可身上还没凉,又一个人挤了进来,就着刚才的脏东西又开始奋力动作,我满心满身的耻辱,却无可奈何,身子钝痛不停……
  不知过了几个周而复始,他们才结束了,将快要昏死的我抱上了床稍作安置,然后锁门离去。
  我以为自己会这样死掉,或者等着他们再次来“宠幸”我直到我死掉。可是没过多久,就有人摘掉了我眼睛上的布条,问我:“我们来晚了,真抱歉,让姑娘受了这麽大委屈,你愿意跟我学武功,去找他们报仇吗?”
  我愣愣的看着她:我从未想象过世间还能有这样美得剔透的女子……
  我的理智告诉我,向她还礼,答应她。这时,她身后的一位唤作雪菟的女弟子上前为我扶起穿衣,动作温柔极了,我忍不住想要对她道谢,却对上她水润的令人怜惜的眼睛……是的,我见过这双眼睛,在二公子的院子里。
  我低头苦涩思量,我知道眼前的女子对我是无害的,可是我知道我在她的计划里,而且,我不敢想,她为何来的这样巧……
  心里酸涩,我又能怎样呢,别人并没有救我的使命,可是我却需要别人的施舍活下去报仇。是的,她答应我会帮我救出陶允和保护我的父母。
  我果断的跪下,求她收留教我武功,作为代价,以后必须要练男女合欢的功夫。
  这大概是我最后能为山长和父母做的事了吧。
  后来,如意告诉我,那三位欺辱我的人,竟然就是我的三位结义哥哥!
  说不清是我找到了他们,还是他们找到了我,但无疑,一切要结束了。
  他们说已经矛盾的爱了我三年了,说我不该去喜欢清高孤冷的山长,他们甚至说,就是希望山长死在牢里,这样他们便囚着我一辈子。
  我心情复杂极了,有心痛,有怜悯,有恍惚,但是依然手起刀落,毫不手软的杀了他们,我只有一个山长,他们却毁了我的全部。我再也不配跟他在一起了。
  媸妍看着我满手鲜血,为我的狠辣决绝突然叹道,“我那麽做,果然是对的。”
  只有我明白她在说什麽,事实上,看到她,就像看到另一个自己,她看起来有些冷漠,但是只怕有更多下不了决心的事吧。
  是的,当初她若是在三人毁我清白前救下我,我还会是一心想要嫁给山长的蒺藜,我的坚持和倔强不容许我向任何人妥协我的自由和清白,我是决不会将自己卖给她的。
  然而没有如果。
  进了莲华阁,我练功依然恍惚,大仇得报,父母安康,山长自由,我整日在已经失去自己的绝望和未来同山长破镜重圆的幻想里浑噩。
  媸妍对我很好,她给我最好的用度,最好的秘籍,甚至为我专门寻来了一名叫做楚荀的双修者,他内功深厚,是极乐谷谷主,跟他双修于我只有好处,我也可以避免跟过多男子有染。于是我接受了,最重要,他面目邪魅,全然无法替代陶允在我心中纯净的位置。
  “我不会爱上你的。”我盯着他的眼睛,暗自讨厌这样风流的相貌和气质。
  “蒺藜……”他什麽也没说,挤开我的身体闯了进来,别扭的方向让我痛的哭泣,或许本来就想哭泣。
  他的风流无影无踪,有些尴尬的抽出,又往里顺畅的进入了完全,“舒服吗?”
  伴随他的研磨,我却哭泣出声,清醒的看着男人在我身上动作,宁愿自己像第一次一般被蒙上眼睛,我聚起所剩无几的精力运作内功口诀。
  他看见我哭,却慌了,为我揩泪,“你别哭啊,我……第一次而已,有那麽疼麽?”
  看着收敛了风流而因为认真可爱的脸,我心中好过了一点,在他逐渐熟练的韵律下勉强开始双修。
  可是我依然内功停滞不前,近乎自暴自弃地抵触双修,抵制楚荀,直到那一天,山长来找我,撞见我在逍遥馆被楚荀压在身下绝望的有些妖冶放纵的表情…… 莲华阁的五行术法交错纵横,陶允又怎会这麽顺利找到我呢?
  到底是媸妍,还是楚荀,我已经不想计较,我只知道,我彻底失去了我自己!
  我常常静静地站在媸妍身后充当她的影子,更多时候我们都在沈默无语,却又清晰的容易心意相通。因为看到她,就如同看到一面镜子。
  我爱她救我孵育我,又恨她葬送我最后一丝希望。从此,我的倾城法力日益精进。但是蒺藜的心里,却埋下了一根刺.

第206章.相忘
  温柔乡里芙蓉院,误入山中访狐仙;
  几人醉生梦死,又几人孤枕难眠。
  耿天赐没想到因他一句玩笑话,赵丹元出去了一宿,直到胭胭遣人请他过去,看着房中明显的云雨痕迹,若不是气氛不对头,只怕他要趁势“恭喜”一番,可见着友人枯老了不下三十岁的面容,耿天赐大惊失色,“赵兄──你!”
  那站在旁边的胭胭不见一丝羞色,反而是有些隐隐的失神。
  “你这妖女!”
  “贤弟不要怪她,是我愿意的──”赵丹元还不忘相护,“这事与她没关系……”
  “你……你竟糊涂如此!” 耿天赐目瞪口呆,仍然无法消化这样诡异的事实。
  “谁说他糊涂了……”
  耿天赐惊愕之间,竟不知何时来了个红衣女子,更是惊呆了眼睛:那女子美目皎皎犹如明月,面若幼瓷烟眉纤纤,便觉得这样的神仙洞府只有她住在这里才匹配,那满池的莲花也只有这样的容色才能映照生辉。
  而最为奇怪的是那一身明丽的红色并不能掩盖丝毫她的脱俗姿容,反而使晶莹中增添了一分恰到好处的媚惑。
  若说看到胭胭的第一眼是胡思乱想,那麽此时便是完全空白、无从思想了。
  媸妍看到耿天赐的时候也呆住了,目不转睛直到他低头回避。
  她失神好久才恢复自如,看向床榻上的赵丹元。胭胭不知在想什麽,竟然哭了。
  “我倒是可以为他恢复,只是,需要我亲自同他合欢才可施术,”她笑看胭胭,“那麽,你是愿意他这般衰老,还是愿意要一个完好的‘良人’?”胭胭如同听到极为荒谬的事,身姿不稳。她自然明白,衰老的并不仅仅是面容,亦包括机理。
  “……求您救了他,我会……送他离开,我果然不该强求的。”
  媸妍疑惑,“这样又是何苦呢?不后悔吗?你已经失了元身了。”
  胭胭笑着落泪,“我觉得,有此一夜已经足够,他活着便好。但胭胭不愿意接受那样的他,也不想因自己的私欲连累旁人,而更加,不愿以后会遗憾。”
  媸妍点头,又看向赵丹元,“你都听见了?”赵丹元恍恍惚惚点头,如在梦中。“那麽同我尝试一次,你可愿意?”
  赵丹元看着她,只觉得若说胭胭是狐仙,那她真的是瑶池仙子了,可叹他平日追逐风月,今日接连被美人这样询问,却不知为何觉得难堪,低头红了脸,“我,不愿意。”
  媸妍怪道,“是我不美吗?我欣赏你的性情和做生意的本事,正好我也需要一个料理商事的小郎君,你留下,我为你治好身体,我们山中逍遥,或者行走江湖,岂不美哉?”
  见赵丹元犹豫,她又道,“你不用担心,胭胭是我的人,你愿意留下的话,我可以说服她服侍你。”
  赵丹元犹豫了半天,该如何才算委婉,“就算胭胭愿意,我也不愿意。多谢宫主好意了,我只希望宫主能为我腾出一居收留之地,让我在贵府陪她最后一段时日。”
  媸妍怒道,“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你犹豫半天是耍我吗?”
  赵丹元忙道,“我并非存心犹豫,只是,只是觉得宫主仙人之姿,拒绝的话怎样说出口都是大不敬。”
  媸妍面色缓了缓,“那你说,我哪点没有这丫头好?跟我不好吗?”
  赵丹元诚然,“我也不知为何,或许宫主是更好的,但是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第一个救我的也是她,她在我心中总是不同的,也许留下的影子太为深刻,却是说不出内情了。”
  这一席话,却令在场的媸妍和耿天赐都不禁触动了一二。
  媸妍点头,对胭胭和耿天赐示意,“你们先出去不要打扰,我来替他疗伤。”
  胭胭喜极而泣,赵丹元却吓得用被子盖住全身,“别,别过来,宫主,不要啊!”
  媸妍忍不住咧嘴,正要再吓吓他,谁知门外疾风般闪来一个黑影,一个面色清俊的少年身手极为潇洒的到了近前,难得露出一丝无奈笑意,“妍儿,你又在作弄谁?”
  媸妍庄严面目柔和了几分,“好了,你同他疗伤吧,这个‘良人’果然是个良人,成全了他们倒是不错。”不过,也不是白成全就是了,逍遥侯,这个身份总是有些用的吧。
  她二人自从修习了枯木逢春术之后,便发现许是因为二人体质阴阳互为极端,内力可以相辅相成,两人之力贯通融合,早已不分彼此。而用那调和之后的精纯内力为移花接木之术矫正疗伤,尤其有效,也因此她才敢教导浊派弟子走她的老路,但对于那些来路不明的“药渣”,她就没那麽好心了。
  媸妍正要出去,突然眼角瞥到痴站的耿天赐,心里一动,对耿天赐招手道,“你跟我来。”
  媸妍同耿天赐问了下二人进山的情况,知道是误入才放下心来,又问了赵丹元的背景为人,满意点头,待问完了,一时有些发呆。
  不管怎样,再见故人,她是欢喜的;想起他要娶亲,她又有点苍凉。想要分辨他如今的模样,不敢太着痕迹,模糊只知道他棱角明晰坚韧了许多,完全是个有担当的男子了。
  不过不管欢喜还是难过,那都是甘草的事了,又跟媸妍有什麽关系呢?想了想,媸妍还是决定避过。
  耿天赐见她眉目有结,欲言又止,不由得心头一动,“宫主认得我?”
  媸妍客气道,“名满天下的少年丞相,自然有所耳闻。”
  耿天赐不由蹙眉,“宫主足不出户,竟然还知道天下事,何况在下这样半年内上任的差事,真是耳听八方。”
  媸妍暗暗转了话题,“要保全这些姊妹,自然需要知己知彼,公子以为这里如何呢?”
  耿天赐斟酌了一下,“对于女子在当世自然是好的,只是宫主方式未免过激,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媸妍知他误解练功之事,以为那些男子受了欺骗。
  她情知他还能为女子说句话,没面露鄙夷已经不错了,便也不计较。其实那些被当做药渣的男子多是曾欺辱过这些门下女子的仇人,还有那等贪欲急色的登徒子。
  “这些女子,大多是受尽了侮辱流落而来,当今制度,告官女子不利,除了钻研邪术,她们也没有别的法子。”
  耿天赐长叹了一声,“宫主说的极是,身为丞相,这却是我谏议不够,日后,我会跟皇上慢慢提一提。”
  媸妍知道他是典型的龙霖国男子,奇怪他的性子也能替女子说句话,却不料凡事有因果,耿天赐其实是因失了她之后,事事便有些替女子打算。  耿天赐思及此,便求道,“宫主,不知你是否收留过一位叫做‘甘草’的女子呢?”
  他有此一问,实在不是心有灵犀,而是数年来的绝望,几乎是病急乱投医了,他几乎是遇到能称得上江湖人者,都想问上一问。
  媸妍身子一僵,“你为何要打听她?”
  耿天赐喜极,“你知道她对不对?她是我的发妻,我一直在找她,那时我没本事护住她,她说话我从来不听,她走了我就后悔了,我发奋,都是为了能不再辜负她。可是……已经四五个年头了。”
  媸妍并没有想到,她留下的那封书信,他不仅不恨她,而且深深自责,她莫名怅然。
  “你们相处也不过短短时间,却找了她四五载,这是爱情抑或是内疚呢?”
  耿天赐苦笑道,“我也说不清,或许就像是赵兄说的,在我还不成气候的时候,我先遇到她了,也许现在的我懂事明理,未必去招惹那样一个别扭的婢女,但是那时……喜欢就是喜欢了。”
  媸妍心里有些起伏不定,他现在过得很好,她并不想再去插手他的生活,“你可知她曾历经各种屈辱的事,你还会去找这样的她吗?”
  耿天赐脸色变得煞白,险些落泪,“她在哪里,我要接她回家。”
  媸妍说不出什麽滋味,“你接了她回家,你的妻子和妾室又如何呢?她肯从你的家里跑出来,想必很是抵触富贵之家的妻妾规矩吧。”
  耿天赐道,“我有了她,怎会娶旁人?我不会伤到她的,那些身不由己的事,本来就打算这趟回去跟皇上禀明的,罢了,多余的不说了,我只问宫主你,糟蹋过她的人何在?我现在不成,却总会慢慢替她料理了那些人!”
  他是丞相,皇帝又重用青年才俊,媸妍自然明白,那些身不由己的事,已经是真的身不由己。说要抗拒,不管是他的孩子话还是真心,她都不能再让自己拖着他那麽做。
  她又想:如果当初她不出走,如今他身居高位,也是能帮她离报仇更近一步的,可是她当时决然出走,恐怕也是从未真的想为他停留。她才知她是那样无情的一个人,要离开,还要找万般借口。
  媸妍只觉此生能遇上他,真是极为庆幸的一件事,有他这样深重的情意,连带着那些艰辛都淡了几分,他现在过得才是真的幸福光明,而她这样游走在复仇和几个男子之间,怕是再难给他什麽周全了,她还是应该叫他淡忘放下了吧……
  平定了心绪,媸妍柔声道,“你要找的那位甘草姑娘,我的确收留她,教她武功,半年前她大仇得报,已经手刃了一干仇人,但那位姑娘得偿所愿,却是再无寄托……服药自尽了。” 尽管多次想过这个结果,耿天赐还是头晕目眩,恍如被抽干了力气,双唇发白。
  媸妍不忍道,“你也不要再挂心了,那位姑娘得你珍视多年,必是了无遗憾,既然有缘无分,从此你便忘记她,好好的娶亲生子吧。听说那位安平公主是个好人,公子有心便不要再辜负那二位了。”说罢,转身离开。
  耿天赐见她背影婀娜窈窕,竟是像凭空又见故人,忽然恍惚失言,“甘草……”那身影却分毫停顿都无。
  “甘……宫主!能否带我去甘草的坟墓祭拜一二?”
  媸妍声音已经生硬如初,“我莲华阁人过身皆以火焚。恕我直言,耿公子,你这样一再牵挂怕是会让死者不得安生,生者亦不能圆满,不如惜取眼前人。”
  耿天赐茫然地看着女子走远,再次显露出那让他几乎魔障的背影,他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突然颤着声音问道:
  “宫主……你……真的想让我娶妻生子吗?”
  媸妍看着眼角的泪滴落入土中,尘归尘土归土,“我想,那位甘姑娘必然是这个愿望。”
  “我……懂了。”耿天赐颓然,“蒙宫主收留在下及内子之恩,若是宫主日后有差遣,但凡不危及龙霖,耿某万死不辞。”
  红色的纱衣却早已消失在回廊尽头,只留下为一时错愕莫名满脸泪水的男子。不是不够爱,而是距离已经太远。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便是这个道理吧。

第207章.六美
  莲华阁中,媸妍掰着手里的点心,喂着湖中锦鲤,六个各色衣衫的美丽女子点缀左右,或低头,或观察媸妍说话时神情。
  宫主不过和她们一般年纪,但是明明妩媚的眉梢却无端沾上寒霜般的冷硬,如同朝阳与月华的极端,那样矛盾的存在着。宫主的倾城法力已经大成,但她在府第中除了对岳家郎君,从来少年老成懒得笑,而行走江湖就算是假作天真,谁又识得出来呢?
  想到这,六人表情各异,有的如胭胭唯有感念,有的如孔雀依然纯真,有的如雪菟心存敬畏,而唯有那黄衣的云英目不转睛,几乎崇拜的跟随那红色衣裙一言一行。从去年到现在,媸妍将那些女孩子依据底细一一调教来,倒是发现了不少好苗子。她座下清派有孔雀,胭胭,玉岫三人根骨最佳,浊派有如意,云英,雪菟三人媚骨出色。孔雀的根骨阴弱,原本不适合习武,所幸有这样一门较为偏僻的功法,她自然是从善如流,比谁都要专心耐心。其实她的根骨本来最合适加入浊派,奈何她天性单纯娇憨,也只好如此了。她的武功进度比起胭胭来当不得大弟子,但是加上蛊术就要好得多了。而习练倾城法力以来,她已经坚持到了第二层,娇憨之余,更显娇美可爱。
  孔雀虽天真单纯,但是贵在有一双慧眼,总是能留意到被欺辱遭殃的女子,即便她并不如何懂男女情事,也总是能洞悉人心并将她们带走,这一双厉害招子让媸妍都自叹不如了,便封了她一个花月使。玉岫本是一户大家婢女,眉眼乖顺,其实很有主见。初因为不愿意被公子霸为通房逃了出来,才被孔雀带出来,她比起胭胭多了几分沈静和乖巧,刚来到莲华阁时还心有退意,隐隐想要逃走,可是待发现还有清派一说,便甘愿留下,她并不像胭胭那般向往良人,因此一心扑在剑术之上,若不是内力尚浅,恐怕也当得一流剑客。
  如意跟其她人都有不同,她是自己大大方方投奔过来的,她不仅是龙霖国天都两年前曾昙花一现的花魁娘子,而且已经是好几家青楼倌馆的幕后老板。作为曾经叱咤一时的花魁娘子,自然是极美的。但是她的美显然不同于云英张扬的豔色,如意美得很良家,乍一看你会被云英所吸引,可是细看的话,如意眼角眉梢无一不在撩拨你的心神,偏偏她并没有轻佻之色,倒像是清派的弟子一般。
  媸妍见她心思极深,又极有城府,便让她继续原来探听消息的生意,封了一个“风云使”。
  整个莲华阁都只道如意心思洒脱,却不知她心事极为隐秘。她第一天来时,媸妍曾问她为何而来,如意笑言她亡父威武将军曾是天山王打压的一众群臣之一,于是害她充了官妓,多年一直探听消息想要报仇,没想到有人替她报了仇,于是现在无牵无挂便愿意归入莲华阁,好一雪之前被男人侮辱的耻辱。她说话时并不见丝毫情绪,媸妍却暗暗惊心:莲华阁刚刚自立,她却能得知,说明她消息细密;她特意提到的仇怨了结,却主动自荐来莲华阁答谢,说明她已经了解媸妍的过去;天山王之事过去许久,她早不来晚不来,却在这时候来,媸妍猜不出她心思的究竟。不过不管怎样,媸妍现在很需要她,自然也将她留在了身边。云英性情泼辣张扬,同其相貌一般散发着从里到外的夺目豔色。她的经历较为复杂,被辗转卖过多户做过共妻、戏子、禁脔和奴婢,甚至做过贵妇女宠,还被浸过猪笼,媸妍便是那时亲手救下她的,存着一份同病相怜的怜悯而已,没想到云英嫉恶如仇,却对她忠诚极了,心思也是快人快语,极为外放。
  但唯有一点,她对男子的仇恨到了几乎病态的地步,几乎日日夜夜的拿心术不正的男子消遣练功,甚至好一番凌虐,也因此倾城法力精进异常。媸妍同二位郎君双修已久才有六重功力,更不用说小川本身和她互为炉鼎,云英却已经到了四重,在众位里不可限量,也最得媸妍喜爱。雪菟则是位身如浮萍的爱妾,生的一副如西子般娇弱的容貌,主人怜她娇媚,对她极为用心,但是她的原主人是权势大官人,因此相交的也都是这般身份喜好的官家,雪菟被官人们看上,又被主母设计,便不幸在这些圈子里被倒手了好几次,可是她原主人又不能忘情,时常要回味找她,到头来,不负责又不能舍,便成为官家之间心知肚明的暧昧玩物。
  雪菟面貌柔弱可怜,一双眼睛尤其娇滴滴的动心,像噙着泪水,可是她骨子里其实生着一副钢骨,谁也不信。孔雀要带她走的时候,她还不肯答应,硬是逼着孔雀将她奴契偷毁了,其实一入江湖,一纸奴契再难约束,但是她却将那东西看的极为重要,可见实在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女子。雪菟身子骨阴柔,但却又过于阴柔了,即便内力足够,也撑不起倾城法力的招式来,她自脱离苦海之后,由着心情借男子练功,也只到了第二重停滞不前,媸妍见她面貌楚楚可怜,极为容易打动男子的心,便特意将倾城法力里的“真言术”教给她,叫她专攻于此,倒成了如意的一大助翼。如今,六个女孩子站在一起,如同六个花骨朵,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媸妍转向如意,“让你盯住的那个姑娘怎样了?”
  茫茫人海里想偶遇一个长相相似的人很难,但要是刻意寻找,总归找得到。
  如意上前一步道,“宫主可问的是那位蒺藜姑娘?”
  媸妍挑眉,“别人不懂,你还能不知道我说的谁吗?你该知道我为什麽找她。”
  如意不置可否,“那个山长已经被云州府台家的二公子抓回去了,家丑不可外扬,他们大约想抓住蒺藜姑娘再处理掉他,不管是他坚持娶了蒺藜,还是将蒺藜送官,恐怕那位山长都逃不掉一死。宫主,我们是否去相救?”
  媸妍懒洋洋的,“想不到那个二公子那麽坚持,大约是男人可笑的面子吧。听说那位二公子喜欢娇怯型的,雪菟,你亲自出马,去那位公子身边吹吹枕头风,叫他别玩了。”
  这个蒺藜,既像她,又不像她。同样倔强隐忍,可她温吞如水,蒺藜却激烈如火。
  雪菟什麽也不问,领命款款告退,扮作小娘子去了。
  云英奇道,“宫主,咱们现在不去救那位山长吗?”她虽然嫉恶如仇,对敢于忤逆世俗的有情人却好不羡慕。
  “可以救他,却还不是时候。”

第208章.蒺藜
  过了几天,雪菟的消息传来,二公子已经转移了视线,放弃了娶蒺藜的打算。
  而且,由于原本想娶蒺藜,虽然对山长上刑,却没动蒺藜的家人,而现在,却是难免有些迁怒蒺藜的家人了。
  媸妍遇见她的时候,蒺藜正处于一生中最绝望最狼狈的时刻。她迷失在林间,却被人蒙上眼睛缚住手脚劫持到一座隐秘的庄院,三人将她撂倒在地,便疯狂的撕扯她的衣服。
  媸妍眼神动了动,浑身颤抖,正要上前搭救,却止住了脚步,就那麽僵僵的透过窗子看着远处的她。她那清秀的容貌,绝望的表情,含泪的眸子,被揉捏的变形的浑圆……
  媸妍就如同看见了一个若干年前的甘草。
  是的,那个女子同四年前的甘草长得肖似极了,就包括那一份倔强都几乎一模一样。这样恶意的事,她经历过太多了。
  “宫主……”玉岫最是心软纯良,先看不下去了,“我上去救她吧?”
  媸妍却一言未发,只是冷冷的看着屋子里龌龊的画面……
  三个锦衣人制住了蒺藜,一人固定住她的手,一人分开她的双脚,她连踢打都不行,只能声嘶力竭的呼救。
  只听“啊──”的一声凄惨的哭叫,那变了调的惨声在在场每个女子的身上都划下深深的痕迹,让人心都揪了起来。
  “宫主……”云英也受不了了,恨不得阉了那三个,“我看着都难过,早晚要救,为何不现在救了她?”
  媸妍心中酸涩,却是硬了心肠,“这位姑娘骨子里执拗难驯,若是现在救了她,她必定会一心系着她的心上人,不肯修习倾城法力。”是的,她再理解不过,就像当初的她一般。而她急需一个帮手,却没有沈玉萝那般耐心等待。
  “可是我们救了她,她就算是有了心上人,入我清派修炼也是可以的吧?”胭胭问道。
  媸妍摇摇头,“她日后是我的影子,必须归入浊派,不然,怎能像我?没有今天这一劫,她是不会肯放得下的。”
  如意欲言又止,意味深长的看了媸妍一眼。
  只听男人的嘶吼声越来越大,终于,那个男人彻底发泄了出去,从女子身上退了出来,女子已经不喊了,木然的呆呆躺着,任另一个男子又覆上了她的身体用力耸动,几双大手在她身上肆虐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三个男子将她彻底淫了一遍,才将她抱到了床上,又细心替她盖好了被子,像是有什麽急事落锁离去。
  媸妍破门而入,慢慢走到她跟前,“我们来晚了一步,让姑娘受委屈了……”
  媸妍看着她裸露出来肢体上的青青紫紫,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尤其那张脸是那麽肖似。
  蒺藜极为倔强,方才当着恶人不肯发出一声暧昧让他们尽兴,现在却是撑着坐起,看向媸妍,“请求诸位女侠救我离开这里!”
  雪菟叹息,看不下去,上前扶了她坐起,为她清理了下身的血水,又为她穿好衣物。
  蒺藜恍恍惚惚,抬头看了一眼,仿佛被雪菟能说话似的水润眼睛惊呆了,怔了一下又低下头来,再也看不见表情,不知在想什麽。
  她默默想了一会才转向媸妍,大概看得出她有些本事,欲言又止。
  还不待媸妍开口,蒺藜已经道,“求恩人能够传授我武艺,我要手刃歹人。”
  媸妍点头,“你放心,我会救出你的心上人,也能有办法保你家人安然无恙。但是,只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入我浊派修习倾城法力,这门功夫需要借助房中术,你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蒺藜恍恍惚惚,身子晃了几晃,狠狠地跪伏下去,“弟子愿意。”
  没多久,蒺藜从如意处知道,原来那日强暴她的恶人竟是旧日同窗,还是她的三位结拜兄长,早在她念书时就以为自己动了龙阳之心烦恼不已,现在知晓她的女儿身,又知晓她爱慕山长大人,对她的爱慕和失落混在一起,竟然合谋对她做出了这等事,甚至想要囚禁她一辈子。
  媸妍自忖若是自己,她恐怕下不去手料理这三个,可是蒺藜却又与她不同,她竟然手起刀落,结果了那三个“兄长”。
  倔强、绝望,一如当年的甘草,却又果断,狠辣──媸妍点头,蒺藜会是一个很好的影子。
  她无法不对她好,因为她就像对着一个过去重来的、却又自己做不到的自己。
  媸妍方同岳小川演练了一套剑法,气喘吁吁,小川有心陪她玩耍,便打成了平手,岳小川道,“沈玉萝虽然骗你良多,有一节却是不曾骗你:你的根骨是极好的。”
  媸妍心中一动,“那你看这套《天启剑诀》如何?”
  岳小川叹服,“作为秦老泰斗的成名剑法曾名动一时,跟剑仙门的剑法不相上下,剑仙门的招式讲求飘逸轻灵,适合以剑器、软索为武器;《天启剑诀》不愧是秦泰斗的心血,是以化虚务实为主,若是变上一变,倒是更为适合你的弯刀了。”
  他又琢磨了一下,“当今江湖视刀客为草莽,较为出名的也只有几本九环刀法,你内力阴柔,你的弯刀自然少不得还要参考剑谱才行。只是这两路并非同宗,空有招式难以发挥威力,除非……”
  “除非什麽?”媸妍也起了好奇之心,她当初为了跟田天齐赌气将剑诀偷了出来,如果能物尽其用那再好不过,而且,想到这田天齐的传家秘籍被她发扬光大,她更起了幸灾乐祸之心。
  “除非你找到心法。”而这本剑诀的意义还不仅在此,它让她想起袁彤术师兄救她时的身姿。
  如今田单已经遁入空门,田天齐早晚要死,不如由她来将这剑法传承下去好了,既告慰了袁师兄的英魂,也祭奠了田天齐岳丈秦老爷子的心血了。秦先人若是还在,恐怕也必定不愿此秘籍落入那等沽名钓誉之徒手中。
  媸妍正思虑间,忽听见鸽子扑簌簌飞来,伸手解开字条,只见上面是如意娟秀的小字:九月十八武林大会,铁砂派、极乐谷、芙蕖门、弑剑阁、甘泉宫……媸妍挑眉:看来,这二十多个大大小小便是这次没收到邀请的中原帮派了,不管田天齐背后的朝廷是否想要马上对付不肯归顺的门派,这些门派都显得鹤立鸡群。若不是莲华阁现在没有声名,恐怕也要被盯上了。
  她转向岳小川,露出一丝小小坏笑,“你去半途抢一份邀请函来,咱们也去参加武林大会。顺便,再多复制些给这几个门派悄悄送去。对啦,别忘记告诉师姐一声,她最近动作太大,已经被朝廷盯上了。”

第209章.如初
  岳小川微微皱眉。
  媸妍携过他的手,“怎麽了?不高兴?”
  岳小川冷清的脸也难得凉薄一回,“我才来与你相会,就打发我出去跑腿,你心头可有一点想我?”他说着脸沈了下来,“若是师父来了,你肯这样才怪。”
  媸妍温软了许多,“我敬重师父,自然不敢怠慢,但你与我相当,夫妻之间何必二话?”她这话巧妙,既没说谁不是,又解了小川的心结,她说罢又嗔怪,“再说什麽跑腿不跑腿的,你不愿去就算了。”
  岳小川见她作势生气,手臂早已熟练的穿过她的腋下,摸上她的高耸,脸上却还是一派坦荡,“既然劳动千里独行为尊上送信,那也只好烦劳女尊主先把盘缠和打赏送上来吧……”这一年多来,同他耳鬓厮磨,早已没有隔阂,无人时他越发放肆索要,媸妍心中知道,他其实心底是十分芥蒂她理不清的情事,她闪了个身子,却怎麽都避不开他的魔手,只听他压抑着喘息,道,“别躲,我今日有许多话想同你细说……”他下巴都陷进她颈子里,喟叹,“我实在是想你的紧,阿妍……你可知我心中,有多担心你?”
  他似痛苦的倾诉让媸妍心也跟着难过歉疚起来──本来潇洒独行的小川变成这样,从来都是她招惹的罪过。但是他放不下她,她如今亦然将他驻进了心里。他清冷的脸呈现出迷茫的纠结,一面嗅着她的清甜喘息,一面胡言乱语起来,“阿妍……甘草……我……”
  媸妍见他越发混沌,甚至在这夜幕下这样热切的纠缠她,心知他的心已经思虑深重,心知又是感念又是羞恼,转身欲走,却被那人热情似火地打横抱进了就近的亭子里,不觉心跳如鼓,仰起头,怔怔的看着他执意的眸子。
  她侧耳贴在他胸前,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不禁恍惚面红更甚。而他的手还不老实的在她不防备的地方上下摸索,像是几个月没开荤的强盗。
  不就是上一次被他撞见自己和洛水纠缠了麽?这人外头充君子,其实小心眼,当场不肯走三个人轻车熟路来了一次,把她累的好久不愿见他们,而他事后还要一副吃亏了的模样缠着她变着法子单补回来。
  想起这人当初性情,她心知暗叹:他心中还是介意的吧?情爱怎容他人分享呢?她竟迫的他退了许多步。
  四角的红纱飘逸翻飞,只朦胧间看见亭子里的人交错相叠,附近的人已经默契退避三舍。
  他随手将她搁在桌上,就着石桌上酒壶里的酒饮了一口,迎头扣了下来,含上他朝思暮想的小嘴,不给她机会推拒,而径直将口中美酒渡了过去,然后伸出火热的舌头,在她口中搅弄不停,直到津液相溶,分不出你我,才气喘吁吁的放开她。
  媸妍被迫迎接那辛辣的味道,那酒辣的直截又火烧一般,过喉之后,又留下一串后知后觉的甜蜜和苦涩。待她品过来时,人已醉了。
  “这酒,我专程带过来的,叫‘如初’,如初……”他呢喃着将她放倒,压在石桌上,看着她眼神不复凌厉淡漠,而重新呈现出迷茫的情欲,认真地有些动容,“小妍,你这一年来实在变化好大……”媸妍别过脸去,“不要在此处好不好?”
  “不是我非要这样,是我发现,你非得被剥的一丝不挂,才能叫我熟悉些。”
  他的目光怔怔的,有些怜惜,有些审视,随即俯下,将唇吻烙在她的眼睛上,轻柔的来回吮吻,直到它们被他亲的不再那般失神,回复了仓惶的情欲。
  她越来越多风华和神采,原本困于她骨子里的倔强隐忍已经破茧而出,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沈静如水的眼梢流转上摄人的华彩,捎带着褪去了娇怯的自信媚意。前世不通情事天真的甘露和这世历经情欲坚韧的甘草越来越结合在一起,无害的容貌和千疮百孔的心,长成了一株奇异的罂粟。她越来越美,美得让人担心难以掌控,有时那摄心的冷意让人觉得危险。
  媸妍直直的回视他,叹了口气,“你说的是蒺藜的那件事吧……我就知道你在怨我。”她扭来扭去想翻个身下来,却被他左右固定住,逃避不开。她忽然想起当初小川也是这般喜欢上倔强又苟活的她,蒺藜又生的一副同她之前一致的面孔,心里竟不知想到些什麽,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去,声音也越发微弱。
  “你是怜惜蒺藜了麽?”
  她想着,眼神越发沈下来,“我晓得,你本来就喜欢那种类型的,我……”
  岳小川爱极了她这使小性的模样,低头惊奇的亲吻她躲闪的眼睛,怎麽也亲不够,“你想到哪里去了?”说罢又嗤道,“我岂会是那等只认准一张脸的肤浅之人?”他这话含沙射影却是有些大逆不道了,但是先有那人逆伦在前,倒也不算中伤。见她还是有些别扭,他才无奈叹道:
  “小川是什麽样人你还不知道麽,为了你连原则都不要的人,便是别人都变了心,我也必会护着你到底,这样话以后再别说了。我只怕你越来越能干,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不再需要我了……”他把头埋入她蓬松的发间,贪婪的嗅着馨香的气息。
  媸妍突然眼睛有些湿,方觉了自己果真玷污了他一番情谊,这个少年,从一开始对她不屑一顾,到后来强势的拥有,再到现在卑微的祈求,她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声音一哽,“傻瓜!如果我只是为了要利用依赖你做事才爱你,你真的甘心吗?”
  她不待他回答,水草般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喉结,啧啧吸吮。
  岳小川迷乱的解开她的红纱,坦露出雪白起伏的女体,却又分外清醒,“蒺藜是你的影子,我知道你必有用处。”他用手挟住她一只乳尖,俯身热辣辣的含了上去,口齿不清,听在媸妍耳里更是羞怯,“我期望,小妍以后做再多事,也不要变得让人陌生……”
  “唔……你……”媸妍一挺胸,乳尖儿尖尖的立起来,送入他的热口,直到被他捧起两个乳尖,轮番吸啜的不能承受,才眼神散乱空洞的看着上空,“我也害怕啊……我会变得……”
  不知何时,乳尖被他轻轻咬住不放,牙齿在樱果上刮出酥痒入骨的快意,几乎让她颤栗,难耐那过电般的感觉,好半天才能开口吐露。
  “其实,我好嫉妒胭胭玉岫她们……”她闭上眼睛,将心思藏起来,放开了自己,被他索爱。
  他的唇齿遍布她的全身,不放过任何一处好吃的地方,“我只希望,你不要为了复仇,变成第二个沈玉萝……”
  变成第二个沈玉萝吗?媸妍因情欲而涣散起来的眼睛里愈加水样迷茫起来。
  岳小川抓住她的手握住自己的分身,牵引着她的小手递到她双腿小花之间,“别太违拗自己,去做有失心愿的事……”说着,就着她的小手往上一推,分身已经没入了进去,沙哑着声音竟一语双关道,“是你的终是你的,不要抗拒它……”
  “啊!你……”媸妍双颊泛上妩媚的桃花红,往他分身瞄了一眼,嗔道,“你这坏人,还趁机说教,明明是‘你的’,怎麽又是我的?”
  岳小川紧紧地抱着她,一柱到底,开始热情的抽送,“我的就是你的。”他将她牢牢收拢在手臂中像是抱着家传的宝贝,不留一丝空隙,连带着她整个身子都在石桌上动起来,“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的。”
  他难得纵情一回,竟是一改平时严肃,可劲翻天的折腾。他一边说,一边奋力往媸妍身子里钻,分身也格外粗壮起来,就像是要把自己所有都嵌入她的身体。
  “呵……”媸妍满足的喟叹了一声,紧紧缠住他的后背,这个永远都是为她考虑最多的男人啊……
  “我好爱你──”她极真心的说出情话,竟然心头挫伤一般痛了起来,令她不由分心去按住心口,迷茫的反思着自己的感情,它已经这般耐不住了麽?她向来容易辜负感情,因此,她也想知道,她爱上了没有。她想:如果,如果确定真的爱的无法自已,那她就将蛊解掉。她并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可是心头的挫痛只是片刻,只来得及让她花穴里骤然紧缩,便消退了,而随即那翻天覆地的狂风骤雨便席卷了她的意识。“你爱谁?!”岳小川抱着媸妍一慌,懊恼怎麽还有不长眼的人乱闯,偏偏两人下身结合的紧紧的,根本无法挪动,只能这样被一览无余,他心中一恼,杀意一闪而过。飘纱一掀,已经出落得分外精致妖异的美少年走了进来,头上的红绳小辫子因为走得太快而还在弹跳,少年看到眼前的淫靡怒火中烧,一把要上去揪扯岳小川本就被扯得松散的衣领,“岳小川,我敬你是个君子,你竟然趁我出去办事跟姐姐偷情?”
  “偷情”一出,一对鸳鸯脸都黑了。

第210章.蛊镯
  岳小川身子一拧躲过了他的手,却因为扭身那奇特的幅度而顶的媸妍失声尖叫出声,内壁好像被他膨胀的头部旋转着刮了一下,竟碰到了她的敏感所在。
  “别……不要……”那突兀的娇媚声绵软无力,令人热血冲头。
  郎阿里指着岳小川,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不要脸!”
  媸妍不堪这样羞愧的暴露,将头埋在岳小川胸膛里,“抱我回去吧……早说不要在这里……”
  若是岳洛水来了,岳小川指不定还因着辈分让一让,可是他从来没把这男生女相的小子放在眼里,何况他身无武功,不过会些邪魔外道罢了。
  岳小川脸色越发清冷,一想到这小子最初趁人之危和妍儿有了肌肤之亲,他就深觉耻辱,想想也明白大致什麽时机发生的事,现在这样刺激人耳目心情,倒让他终于有了反扳的快意。
  他干脆将千衫往媸妍身前一盖,挡住了那浓烈的春意,然后挑衅的看了郎阿里一眼,便作没看见,兀自前后抽动,进出的自如,连着狠狠地弄了几把。
  这从来不像是岳小川会干的事,不得不说,他跟在媸妍身边,也变坏了许多。尤其是他终于发现:感情上太过君子从来只有守不住。
  “嗯别……”媸妍不由闷哼出声,娇媚入骨,想制止他也是无力。
  因着紧张难堪,媸妍花穴缩的厉害,让他小腹一热,几乎忘却身边虎视眈眈兴师问罪的人。
  那紧窒一松一紧的卡着他,就算不动弹都难以自禁,更不用说他还力排阻力的前后拉锯,充分触到她小穴里每一寸软肉,又恋恋不舍的前进。
  媸妍亦觉得他瞬间粗涨了不少,舒服却又不敢再叫出来,压抑的哼了几声,咬着唇,恨不得隐身遁去。
  郎阿里见无人理他,更是气恼,索性往石凳上一坐,捡起那半壶“如初”,往口中呼啦啦灌了几口,眼睛红红的,只觉得入口全不是滋味,“我不走了!你们休想快活!”
  他怨怼的看着媸妍,“我给姐姐去做噬心蛊,姐姐却在这里快活,我不做了!”媸妍心里也是有些愧对他,不过也仅仅是难堪而已,她跟了岳家师徒之后,从来都抗拒与旁人亲近。
  郎阿里心里忿忿,恨不得将眼前男子换成自己,将媸妍按下好好正法。
  他欲念一作祟,离他此刻很近的媸妍身上的情蛊便如同被引诱催动,又如同往日被他勾引时那般,不自觉的想要迎合他的欲念,靠近他。
  而她往日尚能直接跟他保持距离,理智之极地呵斥逼退他的求欢,现下离得这样近,却是身不由己,呈现出让人恨不得好好蹂躏的醉态来。
  “你……快走……”媸妍无力的推了他一把,脸上却是更加粉嫩迷醉。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燥热更甚,连小川那几下抽插都不能解渴,只想赶紧好好同他畅快。
  郎阿里更是生气,“我偏不走!”他是真的怒了!往日他催动情蛊,借接近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引诱她,可是媸妍几乎都会识破且理智的逼他远离。
  他知道她一直芥蒂他第一次见面就稀里糊涂起意要了她那件事。
  他知道她身边的二位都是付出了许多的,他也一直想要做的多一些,感动她,往日对这些事故作不知,可是今天亲眼见到,实在让他再也忍不住了!他要是再等下去就枉为男人了!
  难道他一片真心,就必须要在她受制于别的男人身下时才有机会能走近她吗?这不公平!
  初时他还能安慰自己说她不过是为了利用那师徒两个学剑,并没有让情蛊反噬,可是辛苦了这些天,终于做成了她要的蛊,还特意兑现诺言为她做了一个藏有小机关的银蛊镯,他还满心欢喜亲手雕刻了镂花,结果就是亲眼看到这个结果!
  原来她并不是当了宫主便从此高高在上,也不是不愿意沾染欲念。
  郎阿里越想越觉得心灰意冷,原来被利用的,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人而已,听见她被他情蛊诱惑的愈发情动的喘息挣扎,她甚至不自觉的伸出手来摸索他。可她越是反常越是让他难受。
  他一咬唇,再也不敢看那交缠的二人一眼,几乎是落荒而逃。
  其实岳小川一直知道他和媸妍过去的情事,但是见妍儿回避,又只同他们师徒欢好,他高兴还来不及,自然就装作不知一概不提。
  他看着身下女子有些失神的样子,并不比郎阿里好受许多,小腹恨恨地一挺,直击她的花心,“你惹的情债!”
  粗大的坚挺弄得媸妍抽了口气,“唔……不要……啊……”她费力的喘息,沈溺在他的攻占中,春水流了一腿,“不要别人……只有你……最爱……”
  岳小川明明知道她的情话不可信,可还是热血沸腾,尤其看到她自下身滴出的水,什麽恼火也被化成了绕指柔,一把掰开她的双腿,又狠又快地用肉柱冲入她的花朵,看着那粗大没入她缝隙般细小的秘处,以肉眼骇然的程度被瞬间撑到无法扩张,再随着他的前后挺弄吞噬他的全部,好像整个人都飘飘然同她融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开,恍惚从未这样满足快意过。
  两人在交合中畅快淋漓,早已忘了坏人好事的少年,身体的酣畅如同腾云驾雾,一浪压过一浪,身边红纱萦萦绕绕,飘得好不妖娆,趁着户外朦胧的天色,好像堕入不知羞耻的妖境泽国。
  媸妍早已情动的失控,又受了两人好一番撩拨,只能随着他的节奏攀附起来,攀向情欲的巅峰。
  再无人打扰二人世界,他耸动的飞快,插得媸妍什麽也想不得,只能拼命发动自己去迎合他的征伐,不在那恼人的节奏里失守太快。
  到了最后,已经无人能看得清那抽插交叠的身影,呻吟破齿而出,随着剧烈交合的动作而带出勾魂的颤音。
  “慢……慢……慢些……”她双手无处可抓,只能虚空的紧紧握成拳头,掐着自己的手心,整个人被撞到那隐秘的一点,一次比一比难耐那可怕的快感,整个人都没有受力点,只觉得快要飞了,“受……受不了了……”
  他的热情又凶又烫,让她几乎无法承接,到最后,只有放任自己什麽都不想,全情接受他的所有征服,摆出了女子最为松软溃散的姿态。
  都说女人的阴道是通向女子心灵的通道,这话不错,她只觉得自己这样同他水乳交融,恨不得只要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再也不要什麽别人。
  而她这样全情投入,岳小川又怎舍得收手?他将她折磨成一滩散沙,看到她溃散,他满足到极致,只想将她彻底打散了揉进身子骨里不给人觊觎。
  于是今天岳小川是打定了主意,只狠狠地要她,却不运作双修功力,要好好累她一累。
  媸妍也无法消受那可怕的快意,随着他急剧的喘息声,也不知两人太过忘情还是返璞归真,竟没人肯运起内力双修,哪怕双修更加容易到达情欲的巅峰。或许情人间想要的,不过是那一份“如初”?
  两人完成了许久以来毫无双修杂念的第一次交合,只觉得他的玉茎膨胀的厉害,在她身体深处急剧颤抖着,吐出灼热的粘液。
  媸妍额头碎发已湿,她好容易才从情欲里缓过来,而身体力行的小川显然还满足地伏在她身子上浅寐。
  亭角风铃叮铃铃的响了,风吹得她额头有些冷。
  她忍不住抬手想要擦擦额头,却看见手腕上套着一个镂刻精美的银镯子,随着她的动作滑到了小臂,手心里一点濡湿。
  媸妍突然想起少年在蝴蝶山上许诺亲手送她镯子的认真,凝视着手心半晌不语,心里竟如这起风的水面,吹皱了一池波纹。

第211章.亮相
  九月十八这天,田盟主府格外热闹,各大门派很快汇聚一堂,
  媸妍是带着胭胭、玉岫和蒺藜来的,几位一袭淡雅轻纱,带了面纱,神态端丽,明明一个没露脸,偏偏让人移不开眼去。这麽一众女子瞬间夺了席间众门派的眼球,一时好奇轻视仰慕者有之,却是无人将她们与什麽邪派联系在一起。
  田天齐寒暄道,“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这位女侠是哪个门派?”
  媸妍挑眉,“田盟主的确孤陋寡闻,我们莲华阁可是特地来给田盟主捧场,不赐个座麽?”她说着,笑眼看他,只见他依然是那副儒雅君子的模样,尤其在武林盟面前侃侃而谈时,更是极有风度,让人挑不出错来。
  田天齐也不生气,极好脾气的引了座。媸妍带着一众女弟子坐下,似乎觉得右上方有什麽吸引她的注意,待她看回去,却是一愣,只见那里是白云寺的席位,一个清俊的和尚正在低头闭目冥想,坐在几个长老里分外醒目,不管外界说什麽都充耳不闻,聋哑一般。
  田天齐心里非常不痛快,但是并未把这几个女的放在眼里,只当她们是什麽新门派来博出头亮相来了,便不予理会,准备切入正题,讲讲拉拢各大门派,如何讨伐软硬不吃的“邪派”的事。
  正要开口,门口又一阵吵吵嚷嚷声,却见一派忙乱,铁砂派,极乐谷,芙蕖门,弑剑阁等俱在其中。
  逐波带着几个蛮族刀兵和侍女进来的时候,远远见到媸妍身后三位女弟子也是一愣,继而颇为欣慰,冲媸妍笑笑,不客气的也占据了一方位置。
  铁砂派多为鲁男子,身姿壮实,形容粗野,也极为不客气。
  极乐谷则由一位相貌邪魅风流的摇扇男子领头,身后跟着几位少年郎,穿的一身白衣,身上散发着一股幽香,个个进来形容散漫,还一副倨傲,毫无意外的令在座人等都嗤之以鼻。偏那领头的少年十分猖狂,还笑呵呵给几个口有微词的老前辈各发了一瓶“虎阳极乐丹”,引得人面色青红。
  那少年见好就收,干脆凑趣到了媸妍身边,几个风流少年组合到胭胭玉岫等人身边,倒像是专门来应景似的,也不管人闲言碎语。
  弑剑阁是杀手组织,一个颇为冷然无情的瘦削首领带着几个面戴斗笠的随者,进来屋里空气便低了十度。
  而最轻便大概是甘泉宫了,一贯的冷清和无所谓,只来了一个女子,穿着一身月白色裙衣,戴着一个幕离,进来后只往角落里一站不动了,仿佛此次来只是为了晃一眼。
  田天齐自然是傻眼了,他没想到,他安排的如此隐秘,为何这些原本想针对的门派竟然一个二个都出现了,这让他原本煽动的话如何也无法当场讲出。
  其实他是不知:如意的那些手段,再加上媸妍拨给她几个功力深厚的女弟子,更何妨连雪菟都出动了,她的真言术已经四层,虽说对上田天齐这样的老狐狸讨不了好,可是对付他手下现在的几个弟子却是算无遗漏,要知道,田天齐的三个关门弟子自从数年前死的死走的走,他便再没收过得心应手的弟子了。因此如意打听起消息更几乎是得心应手。
  其实这本来是个围剿小虾米的好机会,可惜一来来的突然,他根本还没来及讲出口,二来媸妍竟是将所有的都请了来,其中不乏甘泉宫、弑剑阁这样中立也动不起的门派,突然发难恐怕遭遇变故。于是好好的武林大会反变成了对方的示威。
  铁砂派这样二三流的小帮派,又口碑不太好,这样被对付下来自然是首当其冲,于是那边铁砂派的大老粗没说几句,已经同满嘴客套虚情假意的田天齐纠缠了起来。
  媸妍忍不住向角落里看去,想要看穿那女子的幕离。
  旁边楚荀早已解说道,“你看那个啊?那个美人是冰的,跟甘泉宫呆久了是个人都变冰人,那位红绡女以前也是热情似火的呢……”
  媸妍喃喃自语,“红绡女……”
  楚荀滑舌道,“是呀,不过我看就算同样蒙着脸,她也不见得多好看,她以前行走江湖一身红绡多虎虎生风,现在为了讨好甘莫离,也学人家弄得一身缟素不伦不类……”
  媸妍闻到他身上一股异香,心神一恍惚,鬼使神差问道,“楚谷主认识一位叫花飞飞的故人吗?”
  楚荀默然,“他是……我的师兄。”
  媸妍不觉怅然想起许多往事。
  楚荀见她神色有异,有意调笑道:“我瞧女侠你们这麽美,也是修习媚术的门派吧?本谷主今年刚满十八,风流倜傥,正需要一位女使,不如……”
  媸妍峨眉微扫,“你又是怎麽看出来的?”
  楚荀往逐波处一看,“方才逐波仙子进来就同姐姐示意,何况谁不知芙蕖门的标志是莲花,跟姐姐的莲华阁倒是匹配。再说几位姐姐竟然人手武器全然不同,我猜必定是以内功为主的门派,几位弟子竟然全是女子,要麽就是道家门派,要麽便是修习媚术的门派。姐姐方才提起花师兄并无恨意,因此楚荀猜测莲华阁当与极乐谷互为巧妙。”
  媸妍见到这少年恍如见到一个还没出道的花飞飞,再者也欣赏他如此洞悉,对他方才的无心调笑也不再计较,嘴角浅笑,有心出手试探他的内功。
  那少年不防她出手,纸扇极为灵活的一旋挡于身前。
  媸妍好奇心起,变换手势以手指幻化剑招攻去,楚荀手腕功夫极好,脚下来回转移,也很平稳,好歹也避开了去,又过了十招,实在被她内力相逼,才退了好几步,满头大汗。
  “还不错,”媸妍点头,“不知谷主喜欢什麽样的女子?”
  楚荀斜着往她面纱里好奇的探了探,“恩,果然很美,可我口味怪得很,最好比这个还清淡一些,”说着指了指胭胭,然后看向玉岫,“比这个麽,再多些脾气,”然后又指孔雀,“这个麽,再添些风情。”
  媸妍明明见这少年气息单纯幼稚,却偏要卖弄风流挑肥拣瘦,忍不住好笑,心知他是捣乱,却还是有心说道,“若不是我正好有一个,我还以为你在挑剔。女使没有,不过妹妹却有一个。”
  正要再说,见场子不知何时早已散了,原来田天齐见情况不对,就借故去布置宴席,好言打发了出头的铁砂派,与弑剑阁首领好好说了一通,又与其他几个不请自来的门派连连告罪,便匆匆散了。
  媸妍不由向角落看去,那位月白色面纱的姑娘果真兴致缺缺,早已不见了踪影。
  媸妍又看向右上方,那和尚依然呆滞的捻着佛珠,严肃面上更显清俊,剃了头竟然丝毫不显得难看。媸妍忍不住想起什麽,指节发白。
  “姐姐你不会是看上白云寺的俊和尚了吧?”楚荀微微吃惊,却又坏笑道,“不过现如今,出家人六根不净的多了。”
  也不知是感到媸妍探寻的目光,还是听到了楚荀近乎冒犯的耳语,了尘临行似有所察,抬头往这边深深看了一眼,才静静离去。

第212章.叙旧
  田天齐拿着一张纸笺微微沈思:那莲华阁的媸妍姑娘邀他去茶楼叙旧。
  叙旧?他不记得自己认识她。
  待到了茶楼,被小二引上二楼,才发现整座茶楼已经被包了场,这里清静又隐蔽,倒是一个极好的说话的地方。
  媸妍见他上来,后头还跟了位女弟子,那女弟子文静秀丽,脚步虚浮显然根基尚浅,难免多看了两眼,这却看出来了,那女子同蒺藜长得是有几分相像的,但却不如蒺藜那般以假乱真。
  原来竟是她?
  想不到她以这种身份偷生。
  媸妍心中又恨又痛,这下当年的事似乎都明白了。
  她观察之间,田天齐也在观察她,见她虽蒙了面纱,却生的一双秋水含露般的眼睛,他自忖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但那眼中的冷意又是那麽明显,不由疑惑道,“媸妍阁主,不知田某何时与你有旧?”
  媸妍笑道,“田大人,你与我自然不相识,可是我这里收留四海孤苦无依的女子,难免有一两个被人追杀通缉、别有来历的,没准就跟你有旧了,你说是也不是?”
  田天齐心中一惊,突然转向一边使了个眼色,“这里说话,你先出去吧。”
  媸妍却是弹起一枚葡萄拦在女子跟前击上门扉,嘻嘻笑道,“别呀……她也不是外人。”
  田天齐见那门竟稳稳关上,心中大骇,他记得武林中内力能压得过他的恐怕也就是岳洛水了,白云寺的普觉大师虽内功深厚却是方外之人。而这个女子看着才不过双二八的年纪,却能有如此惊人的造诣,让他大大敬畏,再加上她方才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心中竟泛起不祥的预感。
  媸妍的内力倒也没有那般唬人,但是比较特别,因为和小川的内力相生交替,而绵力十足。
  媸妍见他紧张,笑得格外开心,“明人不说暗话,田盟主,你对那位叫甘草的旧识,该不会陌生吧……”
  她笑咪咪的逼近田天齐苍白褪色的脸,“甘草偷听到的事,我早已知道,包括你与朝廷勾结的事,还有你如何欺辱她,我都再清楚不过。”
  田天齐瞳孔收紧,心中独自酝酿如何将她击杀──很明显室内的呼吸声只有四个人,而那女子的帮手并不十分高明。
  “田盟主,你说,如果我把这些事散布出去,你这二十年的盟主岂不是白做了呀?还要落得一个老鼠过街的下场,啧啧啧啧……我记得你可是最为紧要你的名利……我倒是挺期待,能看到你如何再以难堪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
  田天齐退后两步,紧盯着她,目露精光,“你知道了又怎样,这些年诽谤在下的人多了,又有谁真的翻天?空口无凭,谁又会相信你?恐怕我这个任劳任怨的盟主比你这个妖女更加可靠吧。”
  媸妍突然拍拍手,只见屏风后走出一个紫衣少女一手解开面纱,吓得那女弟子掩口跌倒在地。
  田天齐眼里一片慌乱,面上流汗,不久便平静下来,眼神复杂看向蒺藜,“没想到你竟然投了靠山,当初我走了眼,真是不该放你生路,枉费我对你一番大好情谊!”
  那女子眉目间带着被男子负心蹂躏后的冷情和死水般的韧性,绝对不是寻常人家单纯的姑娘所能模仿出来的,不是甘草又是谁?
  他当初感念甘草年轻的身体,确是存了心思放她一马,也因为笃定她翻不起风浪,当时对她,也有那麽些模模糊糊的特殊感情,是以现在猛一看到甘草来意不祥,竟觉得自己被欺了。
  媸妍实在忍不住大笑了数声,指着蒺藜,“田盟主,还要多亏了你的‘大好情谊’,我收到这徒儿的时候她走投无路,又被逼到走火入魔,还毁了容貌,若不是我,她恐怕没有命在这里同你叙旧了,是不是就是你想要的?”
  蒺藜沈静的眼神忽闪了一下,若有所思。
  田天齐脸色阴晴不定,虽然心惊了一下却是平定,没有什麽比他自己更为重要。
  媸妍挑眉,“废话少说,我要是把她带出去,估计你们盟主府很多人都会记得当年的三师妹吧?”
  田天齐眼中晦暗不明,却听她道,“你不承认也行,我今天可是看见了尘师父了呢,你说我若是把这些事推到他身上,他会替父默认背黑锅呢,还是会否认辩解呢?”
  媸妍又拍手笑道,“差点忘了,那位了尘师父也不算背黑锅……”
  田天齐心中一恸,汗如雨下,犹如被揪住了死穴,“不要……不要去找单儿,一切都该报在我的身上。”他说完,像是抽干了全身的气力。
  媸妍大为快意,原来他还有最为在乎的东西,那样可是会更好玩呢。
  田天齐心中绝望起了困兽之斗,杀心一起,方才还对蒺藜念着些旧情,现在竟是运起全部的内力一爪攻向蒺藜。
  媸妍美目一凛,胳膊水蛇般灵巧的一绕,明明看不出什麽力气,却是意外躲不过去,好像眼花了一般,田天齐大骇,闪电般抽出手去,心念电转,内力瞬间转换到另一只手依然锁向蒺藜的喉咙。
  蒺藜对他奇怪的笑了一眼,手腕也藤蔓一般绕上他的,令他不得不伸出左手。
  田天齐没有想到,当初徒有招式的女子现在竟然奇迹般的有了充沛的内力了,还是如此奇特的阴柔之力,看似无力,却又能阻住千斤万钧。
  蒺藜的功夫还差得很,又未安排双修之人,其实接不过田天齐二十招。
  可媸妍恼怒他狗急跳墙,锁住他的手臂广袖一挥,一双美目锁住他时竟然让他分神无觉,也不知用了怎样奇怪的姿态,竟然缠上了他的左手。
  那种感觉惊出了他一身冷汗,你分明看见对方并不十分高明的缠将上来,却偏偏躲都躲不开。
  田天齐脸色青白交加,对着媸妍一人还行,这样被前后夹击下来,他完全讨不了好去!他狼狈不堪的躲开,惊魂不定的看着手臂,方才若不是他反应快,只怕那主仆二人便要折了他的胳膊。
  尤其这二人诡异联手又心意相通,竟像一个人施展幻影大法分裂成两个,他竟然只能处于下风!
  他忍不住后怕的看着蒺藜和媸妍,在想是不是什麽傀儡术,但是蒺藜的神情是完全正常的。
  媸妍见他已经有了计较,道,“皇帝是不是要你蛊惑人心召集那些门派,大鱼吃小鱼,然后吃掉芙蕖门,这样明面上是教派之争,暗地里朝廷就能坐地将鄂南收回来了?”
  田天齐眼神闪动,心下越来越沈重,“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麽?”
  媸妍娇声道,“那麽,攻下鄂南,便好再出兵定苍山了是不是?”
  田天齐冷笑,“孙大只一味的靠着极乐谷的逍遥散过活,此番平定芙蕖门,极乐谷只是顺手的事,逍遥散一断,还需要攻麽,定苍山唾手可得。”
  媸妍惊道,“逍遥散?是你们引他……”她知道:就如同在芙蕖门随处可见的春药一般,逍遥散是极乐谷的主要进项,因此这事她不好插手。逍遥散会引发瘾症,一旦尝试再难戒断,她前世的未婚夫邱白路便是做的毒品生意。
  田天齐呵呵凉笑,“你错了,是皇帝的意思……不过没等我们安排人手,他却自己染上了。”
  媸妍心中针刺一般,手足身死、账册失落,所有责任一力担下,而她又……孙大那麽骄傲的人,到底算是自暴自弃了吧。
  她心中不爽,回敬道,“田盟主,明人不说暗话,你一生所为不过是名利而已,可是现下出了我这个异数,你总得付出点代价吧!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你以为那麽容易吗?”
  田天齐咬唇不语,半晌才道,“不知姑娘所图何为?是江湖,还是朝堂?”
  蒺藜见媸妍皱眉,便直接上前,“啪”一声甩了田天齐一大耳光,“放肆!尊主也是你这样直接说话的吗?不过奴才而已。”
  田天齐暴怒,继而眼神复杂的看着蒺藜──确定她眼中对他连恨意也没有,只有完完全全的冷淡之后,突然觉得心中失落莫名:他知道他当初所为不过是禽兽之举,可是她怎会连恨都没有?!
  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他终于隐忍面向媸妍低头,“敢问宫主有什麽吩咐?”
  来日方长,他心中对甘草的仇恨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他相信,自己的价值必定比甘草的价值大,这个宫主看起来是个做大事的人,怎会放过他这些年的经营?她对甘草顶多是怜惜,对他却不得不仰仗,等他做了些得体的事,这个贱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他有十足的把握这莲华阁主对他本没有恶意──人的“一步错,步步错”往往都是源于最初预判失误。
  媸妍方才皱眉其实是在走神。她本来只不过想让田天齐身败名裂而已,可是方才他的话提醒了她:那个幕后的皇帝似乎更为可恶呢!
  从她踏上流亡的厄运开始,那个该死的小皇帝就似乎无处不在!每每用幕后之手在她遭殃之际推一把,她相信他对她没有什麽仇恨过节,但是她真的不介意好好回敬一下他!
  想到这里,她也觉得有些好笑:她真是越来越睚眦必报了。
  “跪下说话。”媸妍平静的看着他。
  田天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对峙了良久。两害相权取其轻,再说对方手中又握有他的把柄,这已不是他能抗拒的事。
  他斟酌再三,“我要尊上答应我两件事。第一:放过单儿,不要……牵连他……凡事冲着我来,我会为尊主尽最大的心力;第二,”他狠狠地看向蒺藜,眼神阴鹫,“事成之后,我要她!”
  说毕认命跪下身去,腰身笔直。
  他好多年前也是名噪一时的美男子,眼下虽然被剥掉了君子的外衣,可也算是斯文不失节气,倒有几分意思。
  媸妍心中冷笑一声:早晚,要把你彻底剥的没有遮羞布,看你拿什麽维持这好笑的气度!
  她自然不会尽信他的话,但是她却因为发现他比名利更为在意的事而兴奋。
  “我要你该做什麽做什麽,明日大会照旧……我自有办法劝走这些不速之客。”既然他是一个傀儡,那麽她就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盟主,倒也不急着杀他,“不过,到时对付芙蕖门还须手下留情,做做样子即可,具体行动,我会叫逐波仙子与你传书。既然要做,就做大一些,把武林盟都召集起来。”
  “至于行动中,那些挡路的老螳螂,该怎麽处理,不用我教你吧?”
  田天齐犹豫,“我本来有此打算,可是近年盟主府离心,只怕要做这麽大的决定,并不容易。”
  媸妍轻笑,“这好办,你放心,我会想法子让四大世家站出来支持你的,他们也逍遥的够久了。”
  媸妍见他目不转睛盯着蒺藜,不由冷笑道,“只要田盟主帮我把事情办妥,这个女使立马奉上。只不过,我也想问盟主大人先讨个人呢。”说着,瞥了眼门口瑟瑟发抖的女弟子。
  田天齐眼神越发阴暗炽热,再说他自顾不暇哪里顾得着他庇护下一只小小蝼蚁,只深深看了面无表情的蒺藜一眼,想到日后能好生折辱她的感觉,心中更如同野草丛生,不由喜滋滋告辞了。
  那女子不敢相信田天齐问都不问就把她扔了下来,本来想跟着出去,却被媸妍又挡了下来。
  “你不会不记得,花飞飞是怎麽死的了吧,素娥姑娘?”
  “不!不怪我……不怪我的……”素娥惊慌的摇头,涕泪交加,爬过去去抱蒺藜的大腿,“根本不怪我,我全心为他,可是他却宁可要推我出去替别的女人牺牲,我怎麽肯?我怎麽肯?”
  蒺藜腿晃了一下,看了眼媸妍,将那女人一脚踢开,媸妍逼近她笑道,“他推你去替死,你可以不去,假惺惺也就算了,你又何必把我们的行踪都透露给田天齐呢?”她蹲下身子,看着缩成一团的素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行踪,应该是你在出发前就留下的吧,不然田天齐怎麽可能追的那麽快那麽准呢?”
  “与其说你是怀恨在心,不如说是一早就嫉妒吧?”
  龙霖全境只有定苍山盛产黑铁,是以她当年曾在厢房留下一枚随处可见的黑铁小匕首。而一个艳妓的房中出现这样突兀的物事,不能不引人追索。
  素娥终于听出她话语里的诡异,“你……?”她看着满脸恨意的媸妍,再看向一边满脸木然的蒺藜,再看向媸妍已经换上了满脸的惊恐,“你……你是谁?”
  媸妍揭开面纱,“是不是觉得我很美?你放心吧,死了的人很容易找到一副好尸体的,你也会的……”她诡异的笑着,向素娥步步逼近。
  “啊──!”素娥后退不及,被迫触到她伸过来的冰冷的手,惊恐到极点,竟是眼睛翻白,癫痫了几下,活活吓死了。
  蒺藜深深的看了媸妍一眼,“宫主,田天齐此人恐怕不会安分,何不给他下蛊呢?要不,通知风云使去寻小郎君回来吧?”
  “田天齐这种十足的小人之心,他越是沾沾自喜拿捏住了我的心思,于我们行事越是有利,让他先自以为是几天,到时会输的更惨吧,又何必浪费我的蛊毒呢。”
  媸妍想起那不知所踪的少年──没了他,行事确有不便,原有的蛊也快要用完了。
  依照她的性子,能利用的自然是利用到底,可是现在竟然扭着一股劲就是不愿去寻他回来,只觉得不管如何便利也不想再利用与他,却不曾想:她究竟是为何这样作想。
  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也不知是为何,除了心头微恼之外,竟破天荒的有些想他了。

第213章.赤蝮
  媸妍支走那些大小门派的方法很简单,她另给那些门派发了天字召集帖。
  楚荀来了,逐波仙子自然也是来的,弑剑阁的首领不知为何竟然也同意了,铁砂派的大老粗最喜欢追捧奉承,因此也被玉岫请了来,其它的就好说了,于是零零散散聚齐了十几个门派。
  至于甘泉宫,媸妍是准备另外拜访的,红绡女既然走了,也省了她的麻烦。
  媸妍并没有说出田天齐臣服她的事,只是斟酌道,“各位,田天齐既然已经对众位门派有所排斥顾忌,那麽大家不如拧成一团,万一日后出了什麽状况,我们也好互相支援,情报共享,如何?”
  逐波先站出来道,“我们芙蕖门鼎力支持,并自愿提供自制的赤霞烽烟与各位,出事时互相示警。”说着竟是慷慨的分发了下去。
  楚荀一笑,想起昨日在媸妍房中见到的那个漠然紫色的身影,“自然追随姐姐号令。”
  “可以。”
  一声低沈的男声传来,媸妍不由吃了一惊,看向弑剑阁的首领,那人黑色斗笠幕离将头脸遮的严严实实的,怀抱一柄杀气极重的剑。
  似乎众人也都吃了一惊,之后,也就很自然的随大流同意了。
  待众人散了,媸妍同逐波道,“师姐,我已经要挟了田天齐,到时你同他演一出戏,要皇帝以为田天齐夺了你的势力,待皇家派兵来鄂南镇压时,再给他个惊喜。”
  逐波点点头,“正是如此,我辛辛苦苦为鄂南做了许多事,又收复了蛮族人,凭什麽现在要那个黄毛小子来捡现成?就听你的,到时好好耻笑他一番不自量力。”说罢又嘱咐了媸妍几句便离开了。
  媸妍行至廊下,觉得身后有人跟踪,她心中一凛,抽出弯刀往身后一旋,只见那黑衣人似乎并无防备,极为狼狈的闪了一下,只得道,“宫主……”
  正是弑剑阁的首领。
  媸妍手下不停,自从同岳小川双修之后,那内力就越来越好驾驭,几乎不用刻意引导。她一时兴起,运用起岳洛水教的精妙剑法,飘逸的招式加上妩媚冶艳的红衣,让人眼球一热。
  那首领本来就只守不攻,此时更是相形见绌,情急道,“在下赤蝮,只是想问一个人!”
  媸妍挑眉,见他目不斜视,并没有正视过身后的三女,想来想去,只有蒙面的蒺藜了,哼道,“我的人你要不起,你走吧。”
  那人见她要走急了,“请问怎样能带跟那位紫衣姑娘见上一面?”
  媸妍想了想,“她是我得力的人,若是阁下能为我驱使三年,我便还她自由,如何?”
  那人看起来很为难,“并非我没有诚意,实在是在下已经身不由己。可否换一个条件?”
  媸妍心中暗暗讥笑这人心意不过如此,“这就难办了……除非,你解开幕离给我看看,满足下我的好奇心,若是如愿,让她给你看看容貌,哪怕来陪你睡一睡也未可知……”
  她还未说完,便觉得那黑衣人身上突然杀意膨胀,竟是声调冷了几分,“抱歉,在下也无法以真面目示人。”
  媸妍感受到杀意,早已条件反射般攻了上去,一时心痒,越发想看到他的真容。
  黑衣人被迫抽出长剑,刀剑相撞,碰出亮眼的火花。
  黑衣人的剑极长,剑招也有些奇怪,施展开来竟是如激光般让人难以近身。
  媸妍跟他纠缠了半天,早就不耐心,突然眼珠一转,冲他身后道,“蒺藜,你怎麽来了?”
  黑衣人一顿,杀意减半,剑招暗了下来,范围小了一半,媸妍趁势往前一招“开天辟地”,他的斗笠一下断为两半,掉落在地。
  可是媸妍注定要失望了,他脸上还带着一面银光闪闪的面具。
  赤蝮见她如此咄咄逼人,再也不同她多说,飞身遁去,果然是做杀手的,几乎一闪而过不见了踪迹。
  媸妍若有所思的捡起他被割破的衣袖,只见黑色布料在阳光下隐隐流转出蝮蛇暗纹,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她随手将布料丢给玉岫,“交给如意查查,这是哪里特制的布料。另外,那四封书信送到天都有些时候了吧,看看那四个人到了没有。”
  “不用那麽麻烦,我可以告诉你,这种布料除了皇亲国戚或者举国首富,无人有能力织造出来且不流通于市,他们有能力垄断,也自然有本事不让你查的出来。”
  媸妍眼神一闪,听见那声音心头竟然同小女孩般欢快,“你怎麽来了?”
  岳洛水将那碎布随手一丢,搂住她的腰肢,“听说你要干涉江湖事,我总是不放心,往日你担心对我声名不利总不让我去香川找你,现下我出来寻你也不行麽?”
  媸妍眉眼弯弯,难得娇嗔了起来,“我想死你啦!”她就势一蹦,攀着他身子被他拦腰搂起往房中走去,几名属下早已自觉退避开了。
  媸妍最为心动的就是他了,也因此,越发不愿连累了他,平时不敢轻易见他。他年长许多,又无微不至,让她每每绵软下来,收了那些骄傲,只使使小性子也乐意得很。
  岳洛水关上房门,房内早已备好一桌酒菜,他将她轻轻放在坐椅上,用手指摸了摸她的眉眼,目光却是落在她脱兔般的胸脯,满意道,“妍儿,你又长大了。”他见她在他怀里静静的腻着不愿起来,越发满足。
  他忽然拿出一套檀木妆奁,只见里面是一套做工精良的衣衫和钗冠,看起来精致华美,又带着出尘脱俗的柔美。
  媸妍欣喜,把头闷在他怀里,嗅着他包容的气息,“洛水待我最好,还说为什麽跟你在一起,总觉得像我爹爹似的……”小川像少年夫妻,洛水则更像是良师益友,跟他在一起,才让她身心放松许多,觉得累了许久了。
  岳洛水心里被她抱得软软的,闻言哭笑不得,“休要把我和西川师弟相比,我虽叫他一声师弟,他年纪却是比我大上不少的。”
  媸妍闻言窃笑,他果然是比较在意年纪的,“你想太多啦。”
  岳洛水将妆奁往她手中一塞,“去换上吧,叫我看看妍儿的另一面。”
  媸妍乖乖听话,去屏风后将那套白衫金冠装扮妥当,走了出来。
  岳洛水品着一口酒,见伊人从幕后走出,刹那间突然呆了,他仿佛听见心里百花争鸣的喧嚣。
  那人一身雪色蚕丝烟罗,像是被云拥住姣好的身段,举手投足间,衣衫流动簇拥更显飘逸,精灵无瑕的面孔带着几分匆忙换衫的仓促,两股流苏发束垂到饱满的胸脯,她见他痴迷,随即柔柔的笑起来,随之发顶的小巧天平金冠摇曳的娇俏纯洁。
  那人就那麽施施然从时光的波纹里走了出来……

第214章.探班
  媸妍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狠狠拥抱,以前所未有的热情丢到了床上。
  “洛水……唔……”她还没开口,就被他热情的堵住了嘴巴。
  他的唇舌几乎是带着崩溃的热情舔弄她,吸吮她,几乎失去了理智,像是过境的龙卷风,他都不舍得叫她说话,只想长久的品尝这小嘴的味道。
  因着几个月的分离,媸妍也心甘情愿任他搓扁捏圆,可是觉出头皮被发簪硌的有些疼,她便一面费力的回应着他的唇吻,一面摸索着去头上想要拆掉金冠。
  岳洛水却一把固定住她的双手不许她再动,口中还热络的吮吸她的樱唇,不许她出声。他又极小心的分开她的下襟,扯下了她的内裳,双腿极为强势的分开了她的双腿。
  媸妍只道自己衣衫还齐整,却不知何时已经被那滚烫的物事抵住了敏感所在,她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抵抗。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已经被他以丝带缚住,在头顶上绑在了床头。
  随着他近乎膜拜的吻隔着衣衫落在她的胸脯和颈侧,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麽抗拒了。
  她眼光从柔和到一点点变冷,“洛水,你起来,让我除衫。”
  “不要……”岳洛水眼光似痴迷似痴狂,“就这样,不要动……”
  他更为大力,亲吻了不知有多久,突然几乎贯上全身的气力,一下子用他巨硕的粗大,冲进了她的身体。
  那一下让媸妍甚至有些淋漓尽致的爽快快感,可是心里却疼了。她一直知道,她有些喜欢他,而他也喜欢她,可是这不意味着她愿意百般讨他喜欢。
  她剧烈的挣扎,可是他今天太过热情,热情的盖住了她所有可能的反抗,除非动用功力,她别想拒绝他,可她体内的造化,还有大半是来自他的慷慨,她怎会用他渡来的功力来伤害他呢?
  她拼命的挣动力气,那麽不甘心,可太过投入的他根本无暇注意,只困着她的双腿,将她双腿掰的大大的,狠狠地冲刺。
  中间的小花早已不堪巨剑的刺入,勉勉强强地吞了下去,但是被撑的紧绷绷的,一看就被他插到了极限,还要承受他整个身子的劲道。
  “啊──”她被他坚硬无比的分身插得整个人都沦陷掉了,从小腹到大腿都蔓延上一股酥软的感觉,让她只能双腿摊开被他插入,却无力收拢。
  其实,他并不需怎样掰着她的双腿。
  她的身体并不抗拒他,反而早已习惯,他一进入,她脑海中就反射出那粉色又浑圆有力的玉茎,让她痴迷的身体,她的身体已经灼热。
  每一次进入都被她柔软湿润的媚肉巧妙地阻挠,既像邀请,又像拒绝。
  他痴迷的低头啜着她白瓷的面和细嫩的双颊,身子一次重过一次的闯入,直到她的双腿再不敢随便乱扭,而是无奈的大开,让他无比犀利的进入最深入的地方。他很满意她的湿润,她的花穴比小嘴儿还要紧致,让他寸步难行又乐在其中。
  她的晶亮的眼睛就在他的冲撞中一下下变暗,有欲望,也有失落……不,他怎麽可以这样疯狂?
  岳洛水不断挺动结实的小腹,将自己深深融入她的身体,而且一双大手干脆在她丰满的酥胸上胡乱的抓摸,完全不像他平日的温柔细致,而是粗鲁的像个强盗,让她几乎承受不了那另类的刺激。
  “啊……不……不要……”事实上她除了轻微扭动,根本就是砧板上的鱼儿,“不可以……”
  可他不仅无视了她的呻吟,反而更乐见其成,动作的更加狂放。
  “怎样?你也很舒服的对不对?”他呼吸喷在她的耳侧,使尽一切手段揉搓她──这是他新从春宫册学来的:温柔惯了女人也是会腻的。而事实上她也越来越湿了,让他呢喃,“我的好妍儿……”一边又一遍遍重复那无耻的占有。
  但这些反常却让媸妍更纠结了,夹杂着挣扎和失落的快感冲击着敏感的身体,让她脑子里空荡荡的,每当她想要想点什麽,就已经被他动作冲击的七零八落,她的水滋润着他的分身,发出“滋滋”的羞耻声,她除了抵抗快感,已经什麽都做不到。
  “不──啊──”她双手已经从丝带里挣脱,可悲哀的是她发现她无力从情欲里解脱出来,只能随着他的起伏荡漾,她能感觉到他的粗大愈加的灼热和坚硬,让她被撑的有种满满被喂饱的感觉,无耻的希望他动作越粗野越好,尽管他一向是很温柔的。
  但他今天的确是粗野了,他紧紧盯着她的双眼,低头温柔的亲了亲它们,突然整个身子俯卧姿态,迎着她被托起的花心,结实有力的抽插,狠狠地冲击着前所未有的速度,像要把她插坏掉。
  “啊……啊──啊──”媸妍觉得整个要被他吞噬掉了,完全说不出任何要求的话语来,只能像溺水的小动物般微弱的求救,“救……啊……救命……”
  在她不胜的呼救呻吟中,岳洛水越来越快,他的肉囊因为快速而连续打在她的会阴上,带来另类的感觉,而深陷在春水里的利刃更是带出一波又一波白沫。
  在一阵阵灭顶的快感中,岳洛水终于泄了出来,他缓了好久,才清醒过来,随手在她脸上一抹,不想一手濡湿,不由呆了,“你……这是怎麽了?”
  “你喜欢的,是那位神仙妃子?还是我呢?”她的声音因为情欲还软绵绵的,“我本来就不该索要你太多,你这二十年,又等的真的是我吗?我不敢想,但今天,却不得不与你说个清楚,你指望我变成那样,不可能的。”
  岳洛水静静地看着她,有着深深的迷惘,他不明白她为什麽说这些话,他已经遇见了她,要了她,今日不过是一时闺房之趣,为何要想那麽多不可能的事呢?但她明显不想听他的解释。
  其实他应该高兴:因为女人只有开始认真了,才会对某些事近乎纠缠的较真。
  他欲言又止,只听见玉岫在门外道,“宫主,那四位来了,要见吗?”
  媸妍气恼,有心要晾他,“让他们进来。”又向岳洛水嘴硬道,“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岳洛水欲言又止,推门离开,又唯恐她衣衫不整被人看了去,“那你把衣服小心些穿好。”他一时觉得果然春宫图册上的东西不能完全搞定女人,甚至适得其反,立刻想要回去翻一翻卷宗话本,看看这女人心症结何在,因此转身不见了踪影。
  媸妍见他果真走了,越发憋气,又以为他临走还恋恋不舍这件衣服,恨得把身上的衣服几下撕得稀里哗啦碎布一样,全都团成一团扔在地上乱踩,踩了还不尽兴,突然想:我这是怎麽了?为什麽发孩子脾气?他的喜欢一开始就说的明白,我何时真的在意过?为什麽今天这样失控……
  想来想去止住哭泣,媸妍又解下小金冠,恨恨的往门上一扔。
  宋玉卿、杨威、白宇臻和张子振已经走到门口,他们一路惴惴不安,揣测那宫主必然是一位妖邪俗媚的恶女子,不然也不会利用当年的事来要挟他们的身家性命,他们甚至猜测,当年破庙那件事会不会就是这恶女子一手策划,就为了今日控制他们?那这女子也未必用心太过险恶!

第215章.不识
  杨威急匆匆推开门,却只觉眼前一黑,额头一阵刺痛晕眩,一抹竟然一手鲜血,他看着那滚落在地的物事,并不是什麽暗器,原来是一顶小金冠。
  “你!──”他手指着那人正要发作,却呆了,只见床边坐着一个姑娘,看也不看他,不过二八年华,眉眼精致的如同玉雪精灵,明明一副冰肌玉骨的纤姿玉容,可是却又发髻散乱,有的成绺的垂了下来好不狼狈,身上更是衣不遮体,竟然只穿着一件皱皱巴巴的亵裤,上面青玉色的肚兜堪堪挡了大部分颜色。更不要说那藕臂玉腿都露在外边。
  那姑娘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让人好不怜惜。杨威一眼望去,只觉得那景象矛盾的可爱,他生平第一次见到美人没有生出色心,而是想要把她好好宠养娇爱。
  他慌忙挡住那三人的视线,也不顾额头上的血迹,将外衫一把脱了下来,替她裹在身上,不想她被人看去一丝一毫,嘴巴破天荒笨了起来,“姑娘,你……你没事吧?”
  媸妍抬眼看见是他,冷笑,站了起来,将身上他的袍子往地上一丢,“谁让你上前来的?我允许你过来跟我说话了麽?我允许你抬头看我了麽?”说完,啪的一声抽了他一巴掌,直打的他生生歪向一边,险些站不住。
  杨威又怒又惊,脸也不知红了还是肿了,偏生对上她的模样就火不起来。
  媸妍却满不在乎,走到三人面前,实在不是她不知遮掩,而是方才生过了大气,现在这几人在她眼里也是挣扎的虫豸,她反而起了戏弄之心。
  见宋玉卿扫了她一眼便静静伫立,张子振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白宇臻只是低着头避嫌。
  她便故意走到他面前,双臂环上他的腰身,微微停顿,扯开了他的腰带,“把你的衣服脱给我穿。”
  白宇臻退后两步脸又红又白,“你……你做什麽?”
  媸妍好笑的走近两步,手已经缠上他的衣襟,“怎麽了?你不脱,我可替你解了。”白宇臻还想坚持,可任这麽个裸女在眼前晃也不是办法,赶紧侧身避开,将外衫脱了偏过身子递给她。
  媸妍将白衫一裹,宽宽松松的,又将白宇臻的腰带随手往头发后头一束,在桌前坐下来,从不知哪里翻出来一个小匣子,玩个不停。
  杨威见着一行里被捉弄的最落魄,只穿着一身中衣中裤的白宇臻,心里竟然嫉妒的厉害,若是他,脱光了出丑也愿意!
  媸妍刚才的火早就发泄的七七八八了,加上看这四人送上门来,仇报了一半,心情正好,见宋玉卿疑惑的看着她,便道,“你想的不错,我就是莲华阁主。从今往后,我是你们的主子。”
  四人目瞪口呆,相对无言。
  杨威更是难以置信的出声,“怎麽会?!”
  “你们想必很清楚,当初那件事如果说出去,是个什麽结果。现下我对你们四家没什麽兴趣,若是你们做个忠心的狗腿,我就不殃及你们的家族,如何?”说罢,也不顾四人面色惨白忿怒,只管玩着手里四枚密封好的蜡丸,正是阿里走前做好的噬心蛊。乍一看她玩的欢心,可是不难发现她那显露的一手功夫变幻莫测,四人若是联手还能一斗,但是显然四人心意各异:杨威恐怕很乐意之极,白宇臻有些脱罪之心,宋玉卿极为理智顺势,张子振一个人闹不起来。
  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和地点闹起来,他们就全毁了,更别说房外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白宇臻惨然一笑,“我们也并无选择了不是吗。”说完,径直拿了一枚蜡丸,掐破忍着恶心,将那晶亮的蛊虫吞了下去。
  杨威没想到他这麽快,也立马吞了下去,眼睛只直直盯着媸妍。
  “不……你们可以选择死,这样,我就既往不咎。”
  宋玉卿叹了口气,也依样吞了蛊。张子振恨恨的看了媸妍几眼,也照做了。
  “噬心蛊每月月末发作,以后你们暗地里便是我莲华阁的奴仆,替我除掉不方便料理的人,日后我们莲华阁渐渐出世,会有很多惊世骇俗的行动,比如要号令女子跟男子一争长短,甚至是搅合这天下,所以,很快,你们就会有任务了。”
  “你疯了!”白宇臻失声看着她,四大世家不仅是武林支柱,也都跟朝廷有些关系,不然哪里会这麽多年世家不倒?这个疯女人绝对是要把他们拉下水!
  媸妍反手给了杨威一巴掌,“不愿意你大可以不做!看是不是受得了每月噬心之苦,或是家族毁誉之果!”
  杨威苦笑着看向那姑娘,“为什麽他说错却要打我?再说,为宫主做事,杨某很是甘之如饴。”
  媸妍对他记恨最深,在破庙时,他是折磨她最不要命的一个,后来走投无路又借机想要侮辱她,他在她眼里,除了无耻下流,已经没有别的定义,更何况他热辣的眼光看得她火大。
  她摆摆手,“甘之如饴也好,阳奉阴违也好,眼下就有一件事,我要你们好好配合武林盟田天齐的号令,四大世家站出来表个态即可,至于你们几个,就跟着他去鄂南吧,需要解决谁,田天齐会交待的。”
  四人心中俱是一惊,若说刚才对这小姑娘还觉得娇蛮任性,那麽此时却是心存恐惧了,不知她以什麽手段胁迫了田天齐,虽说四人不甘为田天齐驱使,但这小姑娘的用心也很不明。
  媸妍见白宇臻脸色也变,心里有点不舒服,挥挥手打发了另三人,看着只穿中衣的白宇臻,想起他那时还算安慰的照料,和他锲而不舍的纠缠──他脾气总是很好,任她如何迁怒,他都一味屈从。他有过错,但是他也给过她雪中送炭的温暖。
  在树林那次邂逅,她是有些动了情的,她记得他说了许多很真的话,可是后来……
  她前世本来并不是这样自私的人,她也活的很温情过,可是这世被欺辱的太多,尤其是孙大悔婚事后,就养成了这样多疑的性子,非要小川那种以十二分赤诚之心相待之人,她才肯十足的去爱,她再不肯承受男子一丝一毫的欺骗和辜负。
  媸妍揪着身上白宇臻衣衫的袖口,直扯得皱皱巴巴,才开口,“听说,你有一个儿子……”
  白宇臻警惕的看向她,毫不掩饰地目露寒光,“你想做什麽?”
  媸妍心里也不由颤了一下,是啊,她是在想什麽,想他为什麽当初说到没做到?为什麽没坚持一直找到她实现诺言?
  “你有心上人了?”她抬眼,看着他越发俊朗的面容。他这样洁身自好,又出身世家,该是好多姑娘愿意嫁给他的。
  白宇臻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气宇轩昂言之凿凿,“不错,我有了心上人,她正是我儿子的娘。”
  果然男子的誓言都是一时的!媸妍微恼,声音已冷了下来,“那你走吧,记得做好风云使交托的任务,否则,你的痛苦并不会比他们少半分。”说着她一把解下带着体温的袍子和腰带丢到他怀里,“快走!不要叫我看见你!”
  白宇臻还未穿好衣服,已经被她推推搡搡扔出了门,莫名其妙:这媸妍宫主虽说看起来直率天真,可是喜怒难测,保不准会对小豆芽起了什麽坏心思,还是抽空把小豆芽接过来带在身边寸步不离比较妥当。

第216章.人非
  九月二十六日,武林发生了一件打破平衡的事,那就是武林盟声称芙蕖门妖女作乱,要铲除邪教,拯救鄂南无辜信徒,于是发动了对芙蕖门的剿杀令。
  原本沈默的四大世家纷纷表态,站在了武林盟一边。
  原本皇帝杜宇担忧的蛮族力量并没有成为阻碍,而恰恰因为逐波收归不久,蛮族难驯,竟然在打杀中反叛,芙蕖门腹背受敌很不乐观。而鄂南也乱作了一团,处于英雄狗熊混乱厮杀的阶段。
  而此时,媸妍正第二次赶往定苍山。
  两女连赶了半日路已经累极,便往林中深处走了几步,见到一座隐蔽破旧的猎人小屋。媸妍暗暗觉得好像自己来过这里似的,但是偏偏记忆里有一处空白,想要想起什麽,就生生的疼。
  她觉得,一定是有什麽不愉快的经历,已经不愿去想起。联系到自己过去多舛的经历,想不起便想不起吧!
  二人走了进去,只见屋里用具一应俱全,而且干净利落并无灰尘,正奇怪着,门砰的一声闯开,一个布衫男子进来就问,“谁让你们进来的?”
  只见那男子跟媸妍一般年纪,肤色是猎户那样健康的发暗,长得原本很清俊,可是脸颊上不知为何划了两三道深浅的刮痕,加上来者不善,看起来有些凶狠。
  那男子一进来就死死地盯着蒺藜的眼睛,眼神像是烧着熊熊大火,又像是千年寒冰。
  媸妍一时情急出口,“对不住小哥,我上次来的时候明明还没有人的,我们这就走。”
  她一说出口自己也愣了,那男子更是眼神鹰鹫般盯上了她,比刚才还要热切,声音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音,“你……来过?”
  媸妍带着蒺藜便要离开,可是走到门口,那男子竟然一双手铁钳似的向她面纱拉过来,媸妍本没料到他有武功,仓促之下应对不及,但以她如今的身手也鲜有躲闪不开,而更奇怪的是那少年竟然似乎也会剑仙门的无上剑法,虽然不似岳洛水剑术出神入化,却也看得出内力大成,返璞归真。
  媸妍不防就被他扯下了面纱,惊怒交加,那少年却还不收手,又扯了蒺藜的面纱,表情一下扭曲之极,在媸妍和蒺藜之间徘徊不定。
  媸妍见他如此反应,只怕他必然跟她过去有什麽不好的恩怨,可是为什麽她什麽都想不起来呢?
  “我们走!”媸妍脸色铁青,携起蒺藜疾奔而去。
  站在山顶,看着远处平静的池水,媸妍眼神朦胧了,好像又看见那眉眼清秀的少年悄悄地下水,以假乱真的跟他梦想成真的“媳妇”欢爱。
  她的眼神飘远,穿过来处的树林,好像凭空看见他死前乖乖的叫她“大嫂”,将她和大哥的发小心结上的那个晚上……
  媸妍犹豫了一下,终究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门扉。
  一个酒坛子“砰”的在她脚下开花,溅了她一身酒渍。
  “滚!──”
  媸妍皱皱眉,走进去,只见屋里摆设一如往昔,只是地上歪三倒四摆满了酒坛。
  不大的空间里本就没吸收到几缕黄昏的光亮,而且香炉中烟雾缭绕,让人什麽也看不真切。
  “你怎麽还不滚?!”那满脸胡茬子的人早已看不出什麽风度来,凄凄笑了两声,颓废的摆摆手,“让郭禾告诉那帮狗日的,我不需要女人,不要再送来了。”他的眼光像是穿透了什麽地方,呢喃着像是吟唱,“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女人,并不是什麽好东西。”
  “我回来了。”
  夜色渐渐袭来的黄昏里,不知道女子到底说些什麽,最终,女子成功结下盟约,潜入夜幕离开,孙伯荞看着她下山的背影,一时不知心里什麽感觉,惊喜?希望?懊悔?失落?
  ──他也说不清,但是不管她要什麽,他都愿意给她。何况,他也想拉下那高高在上的人……
  鄂南因为芙蕖门和闵佑圣女多年经营,女子的地位比其他地方都高许多,也因此娼馆很少,倌馆却多。
  媸妍踏入如意的鸳鸳馆,可算大开了眼界。她很费解,龙霖国男子个个眼高于顶,竟然也有人倒霉不得不做小倌,只见那些男子大多斯文清秀,体格相对“窈窕”,媸妍见几个较为眼熟,蹙眉,“这几个……”
  如意笑道,“宫主认出了?正是莲华阁早先的‘药渣’罢了,当初云英她们功力还低微,这些男人身子耗损不大,她们又够浪费,我就把这些‘药渣’转到我这里了,好歹生些银子给我吧。”说着凉笑道,“要知道,龙霖最不缺的,不过是男人罢了。”
  媸妍微笑看她,“你真是会生财。”她叹口气,这里也算是男子的噩梦,不过,那些色欲熏心的男人,个个也不值得怜悯。她突然觉得鸳鸳馆这名字很是耳熟,“天都有名的鸳鸯楼,难道也是你的?”
  如意点头叹息,“那也是我当初卖身所在,如今是我当家。”
  媸妍正想问她八卦些当初一代名伎丁凤君的旧事,就听见路过间厢房传出女声,忍不住戳了窗户纸偷看,只见云英在里面借地跟两个小倌玩了起来,她还穿着几乎透明的薄纱,身上做了麻花捆绑,敏感处还挂着几个铃铛,三人情状很是不堪,看来玩的很high。
  如意怕她恼怒,“是云英说想看看这里小倌对女人还有没有兴趣,所以要来贪玩。”
  媸妍不知想到什麽,脸色怪怪的很是不平,“她干吗穿成这幅样子,不是自降身价?”
  如意笑道,“男女合欢,哪里那麽多说道,所以说为什麽娶了闺秀的男子还是要去青楼贪吃一口,女子时时换个模样,男子也多些情趣,并没有什麽大道理吧,不过助助兴而已,男子总是喜欢有些新奇的趣味。”
  媸妍皱眉,“那如果是你的夫君,你不会介意他希望你打扮成另一幅样子,就不是你吗?”
  如意惊讶,“太杞人忧天了吧,交欢时玩些花样,男子是会痴迷些,但是平时待自己如何,嘘寒问暖,哪会有不明白?”如意其实直到媸妍纠结什麽,不由感慨这宫主也不过是寻常女人心,“换句话说,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凭宫主会觉察不出?”
  媸妍一言惊醒,突然笑道,“你说的对,是我钻了牛角尖。”与其天天较真那些虚的东西,不如抓住实的,以心易心,如果不得也不用强求。何况她现在几个男人,怎麽都算不上吃亏。
  媸妍正开朗中,见蒺藜风尘仆仆的进门,眼神一亮,“不是该在莲华阁里好好把你的功夫赶上?楚荀不叫你满意?”
  蒺藜眼神一闪,“是花月使说,天都传来消息,皇帝要御驾亲征了,声势凌厉,恐怕是看鄂南乱套要来收黄雀之利,所以要我过来提醒宫主早做防范。”
  如意神色一凛,对媸妍点头道,“是了,若是算着日子,天都的御林军也就是这一两日来到,只不知道竟然还是御驾亲征。看来,这皇上可是存了始皇帝的一统之心,野心不小。”
  媸妍淡淡笑道,“来呀,就怕他不来呢。”她摸摸被她揣在胸口的一块可以调动五万禁卫私军的白玉虎符──那东西不知哪里来历,她查出用途时也是吓了一跳,可是如果到了杀伐时刻,她不介意调动那在京师的力量逼宫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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